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暴雪。
當天晚上,祁振國率領麾下的一營便從輯安車站出發,坐火車到江界,然後從江界開始徒步強行軍一百五十公裡,前往死鷹嶺。
從江界到死鷹嶺的這一百五十公裡路程,幾乎都是山嶺小道,本就行進艱難。
一天一夜的暴雪過後,地上又覆蓋了一層沒膝的積雪。
戰士們每個人背上都背著超過六十斤重的裝備,在山嶺雪原中穿行,難度可想而知。
可是美軍陸戰一師先頭部隊已逼近柳潭裡,所以他們必須在在最短的時間內搶占死鷹嶺主峰,構造防禦陣地。
隊伍一路穿山越嶺,終於在第四天的傍晚,成功抵達了死鷹嶺。
這比預計的時間,提前的整整一天。
此時,所有人都已經筋疲力儘,但卻根本顧不上喘氣,立即開始在雪峰之中挖掘戰壕工事。
經過一天的輪番作業,死鷹嶺各個高地上的防禦工事已基本完成。
“營長,你看!”就在這時,三連長王大山忽然一聲低呼。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隻見半公裡外的山坳裡,出現了十幾道車燈光柱。
隨即,一陣被風雪撕扯得斷斷續續的引擎轟鳴聲隨即傳來。
“是韓軍的運輸隊,大概有十幾輛車。”
“營長,要不要放他們過去?”
祁振國搖了搖頭:“咱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此路就禁止通行了!通知迫擊炮排,準備戰鬥!”
兩門迫擊炮被移到陣地前沿。
炮手們熟練地調整著射角,分彆瞄準了車隊最前麵和最後麵的兩輛車。
等到所有的車輛全部進入射程之後,祁振國才低聲下令:“開火!“
“轟!轟!“兩發迫擊炮彈呼嘯著飛向山坳,準確擊中了目標。
“一連,跟我衝!”
戰鬥進行得非常順利,不到二十分鐘,這個韓軍運輸隊就被當場全殲。
車子裡麵裝的都是些武器彈藥和食物,全是能用得著的東西。
祁振國沒想到剛到這裡就有人上門送禮,心情不免好了許多:“王大山,帶人把物資和裝備全部搬回陣地,車子推到溝裡用雪埋起來。”
“另外把那些韓軍身上的衣服,如果是完好的就給我拔下來。”
“是!”王大山答應一聲,立刻組織戰士們行動起來,沒一會兒就將戰場打掃得乾乾淨淨。。
接下來的幾天,一營像一枚鋼釘死死地楔在了死鷹嶺。
美軍知道死鷹嶺被誌願軍占領之後,也發起了幾次進攻,但是強度都不算大。
祁振國知道,那是因為美軍現在還沒有急著打通這條交通要道。
……
雪越下越大,完全沒有停歇的跡象,氣溫很快驟降至零下三十度。
死鷹嶺主峰的戰壕裡,積雪幾乎沒到了戰士們的大腿根,凍硬的土豆扔在鋼盔上,發出當當的脆響。
祁振國用刺刀撬開一罐繳獲的美軍午餐肉,裡麵的油脂已經凝固成白色的膏狀。
他刮下一塊遞給身旁的教導員陳為民:“嘗嘗,這玩意兒比咱們的炒麵強多了,至少能嚼得動。”
陳為民接過罐頭,道:“營長,這是美軍發動的第七次進攻了吧?感覺這老美的大兵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強啊。”
祁振國搖搖頭,道:“前麵這都是小打小鬨,等哪天真急眼了,飛機坦克齊上陣,咱們這點人還真不一定能頂得住。”
祁振國從懷裡掏出一張手繪地圖,指了指上麵用紅筆圈出的下碣隅裡機場,道:“趁著這段時間對方的攻勢沒那麼強,我準備帶一支精銳小隊,穿插到敵後,打掉他們的空中補給線。”
他抬頭望向陳為民,道:“死鷹嶺就交給你了。”
“不行!”陳為民聞言,聲音一下就提了起來,因為動作太激烈,軍帽上的積雪簌簌掉落:“你是主官,怎麼能親自去涉險?讓趙龍帶偵察排去吧!”
祁振國搖了搖頭道:“這個計劃是我製定的,必須我去才行。我是軍事主官,打仗的事得聽我的!”
見祁振國的態度不容置疑,陳為民隻能立正敬禮,道:“請營長放心!隻要一營還有一個人喘氣,死鷹嶺就絕不讓美軍踏過一步!”
祁振國回禮後,轉身走向已經集結完畢的突擊小隊。
這個小隊,是祁振國在青州整訓時,從營直屬偵察排、警衛班,還有其他各連排裡挑選出來的精銳,不但各個打仗是好手,還多少懂一點英語和韓語。
一共有四十個人。
四十名戰士都穿著兩層棉衣,中間還有一層榮毅先生特意支援的寒區特供羽絨馬甲,外麵則穿著這段時間以來,收集到的韓軍軍裝。
“現在戰場上到處都是韓軍潰兵。咱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假扮成韓軍的潰兵,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老美的下碣隅裡機場,然後將這個機場摧毀!”
祁振國拿起一套韓軍中尉製服,熟練地套在了身上,然後接著道:“這次任務九死一生,但隻要炸掉下碣隅裡的機場,就能為大部隊總攻打開缺口。有沒有信心?”
“有!”四十個聲音在風雪中炸響,驚飛了幾隻躲在岩石縫裡的雪雀。
祁振國用力揮了揮手:“出發!”
夜幕中,突擊小隊的隊員就像是四十道幽靈,很快便消失在死鷹嶺西側的斷崖下。
陳為民站在戰壕裡,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直到最後一點身影也被風雪吞噬,然後才轉身對通訊員道:“通知各連,加強警戒!”
寒風席卷,漫天風雪飄飛。
死鷹嶺的戰壕裡,戰士們全都握緊了手中的槍,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