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越睜開眼時，左臂被壓得發麻，他屏住呼吸，慢慢抽離身體。代代在夢中發出小貓般的嗚咽，手指無意識攥著被角。
趙越單膝跪在床沿，捏著被角把代代漏在外麵的胳膊放進去，被子剛覆上她露在外麵的小腿，代代突然翻身把臉埋進兩個枕頭間的凹痕裡，睡裙肩帶滑落至肘彎，露出後頸淡青的血管脈絡。
趙越俯身在代代臉頰輕點一下，關上了門。
床頭櫃貼著便簽：南瓜粥在電飯煲，記得吃早餐。
實驗室內等離子體沉積儀發出低沉的嗡鳴。趙越看著王教授，"斜向45°磁場讓結合強度從65a跳回了79a"，他的防護手套在觸控區劃過，"分子動力學模擬顯示晶界滑移阻力提升23，300c高溫下接觸角仍有152度"。
王教授的激光筆劃過鹽度分布圖，"南海艦隊儋州試驗場的湍流區"紅點突然停在電鏡圖像的梯度溝槽上，"這紋路讓我想起老家的珊瑚礁，多級孔隙結構對流體的導向作用，"老人突然露出爽朗的笑聲，"不過珊瑚蟲加班也趕不上你這磁場的效率"
當設定流速至20s時，仿生溝槽間的空氣墊像彈簧般伸縮，將鹽溶液彈開的瞬間，接觸角測量儀的數字開始歡快跳動。高速攝像機捕捉到空氣墊在02s內完成彈性回複，王教授感歎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代代正喝著粥，手機屏幕亮起，陳教授在群裡發通知，年前實驗室聚餐，然後發了餐廳定位。
大家都回複收到，代代剛準備點發送的時候看到劉永發了收到，停頓一秒，然後發出了消息。
代代到達時包廂裡隻有劉永一人，看到代代進來他有些局促，代代像是以前的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和他打了招呼，不一會趙青和劉燕說說笑笑的進來，看到劉永微微一愣，隨即恢複了正常。
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劉永再沒有去實驗室，也許沒人的時候去過，但至少代代沒在實驗室再見過他。
陳教授表示這學期實驗室的成績不錯，讓大家寒假早點回去過年，不必留校，明年繼續努力。
飯後，代代叫了車，正在路邊跺著腳等車。遠遠看見劉永朝著自己走來。
“等車呢？”他隔著一米遠站定，看不出任何表情。
“嗯，回宿舍。”她把手機鎖屏按亮又熄滅，屏幕上是和趙越的合影。
劉永直了直身體，“那什麼以前老借口教你調儀器動手動腳的，對不住啊。”他忽然舉起右手，虎口結痂的傷口在路燈下泛紫，“上次搬滅菌鍋砸的，就當報應了。”
劉永直了直身體，"之前那些事，對不住。"喉結在高領毛衣下滑動，"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早過去了。"代代緊了緊圍巾，看了眼手機，叫的車正堵在紅燈處。
"最近實驗怎麼樣？都順利吧？"劉永垂著眼眸，腳尖在地麵蹭著。
代代最近的實驗很順利，數據很理想，已經整理完成了一版論文，陳教授正在修改。
代代問劉永畢業論文怎麼樣了，後續準備繼續科研還是找工作。
"論文陳教授已經幫忙修改完成。下學期可能就回學校準備答辯"劉永望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後開口，"畢業就回老家了，那邊農科所已經安排好了!"
代代點了點頭，說挺好的。
劉永看向代代的方向，"家裡給介紹了一個女生，在老家的學校教生物，也算是同行，接觸下來覺得挺不錯，畢業之後就準備結婚了。"
代代沒說話，看了眼手機，叫的車還堵著沒動。
對於劉永，代代心裡是同情他的，可代代並不原諒劉永以前做的事情。雖然他可能有苦衷或者被女生傷害過，但他不應該把這種情況延續到彆的女生身上，儘管是以喜歡的名義。
劉永突然從手提袋掏出一袋藍莓乾遞過來，塑料包裝上印著“助農特產”的字樣。
“老家合作社試種的，剛剛你走的急沒來的急給你。”看代代沒接，他補充一句，“那什麼剛剛已經給過他們了。”
不遠處網約車按了按喇叭，"我的車來了，先走了。劉永師兄再見。"
劉永的手僵在半空，嘴張了張，沒說話。
代代突然轉身，接過了劉永手中的藍莓乾，"謝謝劉永師兄，祝你幸福!"
代代覺得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尾燈紅光裡，劉永閉著眼睛抬起頭，長長出了一口氣，笑了出來。
柳柳和丁寧已經回家了，隻有林小夏還賴在學校，說的是要努力學習以後好找工作，其實天天和周然膩歪在一起。
代代回到宿舍，林小夏突然跳出來拽著代代的胳膊搖晃，"代代，你幫我個忙唄！"
代代把藍莓乾丟在桌子上，林小夏看到藍莓乾把自己的事拋到腦後了，"代代，趙越學長給你的？"
在得知是劉永給的，林小夏一個震驚藍莓乾差點掉到地上，嚷嚷著要把藍莓乾丟掉，說那家夥怎麼陰魂不散的，又問代代還沒有給趙越說。
代代解釋已經和劉永溝通過了，現在已經沒事了，再說人家已經要回家結婚了。
代代把藍莓乾拆了遞給林小夏，林小夏堅決不吃，說不能對不起趙越學長，自己是趙越學長的堅定擁護者。
代代問林小夏剛說的什麼忙，林小夏才反應過來忘了說正事。
林小夏上次和父母視頻說自己寒假晚點回去。本來她和周然的事是瞞著父母的，結果聊著聊著說漏嘴了，父母說啥都要來找林小夏。
林小夏推辭了好久，找了各種理由，結果林小夏的父母直接買了票過來了，現在正在學校附近的酒店。林小夏本來在周然那，這下不得不回學校，於是代代在學校才能見到林小夏。
"那你為什麼不帶周然學長見父母呢？"代代一臉疑問，雖然自己也曾向父母遮掩和趙越的事，但現在林小夏和周然已經很親密了，甚至林小夏已經見過周然父母了，還向父母隱瞞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哎呀，說來有點慚愧"林小夏歪著腦袋靠在代代肩膀。
"說人話！"代代塞了一顆藍莓乾到林小夏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