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在廂房裡左等右等,始終不見魅兒回來,困意漸漸襲來,差點就要睡過去。
眼看天色已晚,他正打算給魅兒留張字條先行離開,剛找來紙筆準備落墨。
‘砰!’的一聲,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陳洛轉頭看去,來人並非魅兒,而是一個陌生男子。
“這位兄台,你這是…?”
那男子根本不答話,目光如鷹隼般在房中四處搜尋,冷聲道:“那個賤女人在哪?”
“什麼賤女人?兄台怕是找錯地方了。”陳洛暗自揣測,莫非這是被魅兒傷透心的恩客?
可據鬥詩大會那些人所說,魅兒這個花魁至今隻陪過兩位男子。
難道眼前這位就是其中之一?
又或者…這是魅兒特意安排的什麼助興節目?
但他確實沒打算在忘返樓過夜啊。
正疑惑間,門外又傳來一陣嘈雜:“少卿大人,人在這裡!”
轉眼間,一隊身著官服的差役已將廂房團團圍住。
陳洛望望門外,又看看房內的男子,還沒反應過來。
那男子突然一個箭步上前,瞬間將他挾持為人質!
“兄台冷靜,刀劍無眼啊。”陳洛語氣平靜,不見慌亂,隻是滿心疑惑,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蘇舒懷見到他時明顯一怔:“陳洛?你怎麼會在忘返樓?”
“姑娘認得我?”陳洛一臉茫然,“不知姑娘貴姓,芳齡……”
他確實不記得自己與大理寺有過交集,更不記得認識這樣一位美人。
更何況對方還是大理寺少卿。
那男子見他們完全無視自己,頓時暴怒:“都給我閉嘴!尤其是你!”
他惡狠狠地勒緊陳洛的脖子,“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
“還有你們!”他威脅地掃視眾人,“不想他死的話,就給我讓開!”
蘇舒懷隻得示意手下退開:“章德稠,你冷靜點。隻要放了他,本少卿可以饒你不死!”
“就憑你個小娘們也想抓老子?做夢!”章德稠獰笑著,挾持陳洛繼續往外退。
這番動靜引得整個忘返樓的人都出來圍觀。
“出什麼事了?”
“好像是大理寺辦案?”
“那個被挾持的,是不是剛才鬥詩奪魁,跟魅兒姑娘共度良宵的那位?”
眾人議論紛紛,比起陳洛的安危,他們更關心魅兒姑娘的下落。
此時的魅兒確實安然無恙,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超出她的預料。
若陳洛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可沒法向相府交代。
正當她準備讓自己的人出手時,忘返樓外又傳來一陣騷動。
隻見上官南煙帶著相府一眾打手,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陳洛!”
“娘子,我在這兒呢!”陳洛尷尬地應了一聲。
上官南煙看到他被人挾持的模樣,不由得一怔,這家夥又在搞什麼名堂?
她本是聽聞帝京傳遍相府贅婿逛青樓的流言,又等到天黑都不見陳洛回府,這才帶著相府的打手前來抓奸的!
沒成想竟撞見這般場麵。
在看到大理寺差役和蘇舒懷後,她才意識到陳洛似乎真的身處險境。
“舒懷,這究竟怎麼回事?他會不會有危險?”上官南煙急切地問道。
“南煙彆急,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他。”蘇舒懷安撫道。
此刻上官南煙哪還顧得上追究陳洛違反約定、損害相府名聲的事?
“他絕對不能出事!”
若真有個閃失,相府該如何向他家裡交代?
“什麼?這人竟是相府贅婿?!”
“憑什麼啊!有了上官小姐還不夠,竟還來忘返樓和我們搶魅兒姑娘?”
“就是!一個贅婿也配?!”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甚至有人暗盼章德稠乾脆殺了陳洛,卻不敢真的喊出聲來。
畢竟上官南煙本人就在現場,更何況還有大理寺的人在。
章德稠聞言大喜:“沒想到你小子來頭不小!相府贅婿?那我可真是抓對人了!”
他自覺抓住了救命稻草,除非這些人真不在乎陳洛的死活。
陳洛卻幽幽一歎:“你真以為自己能靠我離開忘返樓?那可就想岔了。”
“唉!章兄,你都說我是贅婿了,你覺得他們會在乎我的死活?”他故作淒苦狀,“你可知我為何要來忘返樓?就因為我在相府活得連下人都不如啊!”
“贅婿本就遭人白眼,更何況是相府的贅婿?我家娘子更是從未正眼瞧過我……”陳洛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起苦來。
章德稠聽得將信將疑,手上力道不自覺地鬆了幾分:“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做這個贅婿?”
“章兄,我不過是個平頭百姓,你覺得我能拒絕嗎?那可是相府啊!”陳洛聲音哽咽,眼中硬生生擠出淚水,“若不是相府拿我家人性命相挾,我怎會甘心做這個贅婿?章兄,不如你給我個痛快!這贅婿當得生不如死啊!”
“我……”章德稠一時語塞,竟還有人主動求死,他握刀的手微微顫抖。
蘇舒懷和上官南煙隻見他嘴唇翕動,卻聽不清言語。
見章德稠似有鬆懈,蘇舒懷立即向暗處使了個眼色。
與此同時,魅兒在樓上果斷揮手:“動手!務必救下陳公子!”
就在大理寺差役與忘返樓護衛即將撲上之際,章德稠突然發出一聲痛嚎:“狗雜種!竟敢耍我!”
隻見陳洛早已掙脫束縛,正揉著發紅的脖頸,咧嘴一笑:“章兄,這可怪不得我。誰讓你這麼容易就信了我的鬼話?”
章德稠捂著鮮血直流的右眼,而他左手死死攥著一支毛筆。
正是方才在廂房裡準備給魅兒留字條時順手拿的,沒想到此刻竟成了救命之物。
“這叫知識就是力量。”陳洛晃了晃沾血的筆尖,笑得格外欠揍。
大理寺的人很快便將受傷的章德稠拿下。
陳洛湊到上官南煙跟前,輕聲道:“讓娘子受驚了,不過為夫沒事,娘子不必擔心。”
上官南煙彆過臉去:“哼!誰在乎你?”
隨即又壓低聲音:“舒懷是我的閨中密友,知道我們的約定,不必裝得太過。”
“況且。”她補充道,“我們隻需在長輩麵前做做樣子即可。”
陳洛微微點頭,轉而看向蘇舒懷:“蘇姑娘,不知芳齡幾何,可曾許配人家?”
蘇舒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還是先向南煙解釋解釋,為何會出現在這忘返樓吧!”
正說著,魅兒匆匆跑下樓來,關切地問道:“公子可有受傷?”
“魅兒姑娘放心,在下無礙。”
上官南煙見狀,冷哼一聲轉身便走:“既然你這麼喜歡忘返樓,那就一輩子待在這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