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漪每往夜色裡多走一步,她的心臟就絞痛著難受。
鳴梟作為星際特彆行動組織哦一員,在諸多事情上都有很多無奈。
而且,因為任務見不得光,說不定這一生都還要忍受孤獨。
妹妹,或許是他唯一支撐下去的力量。
失蹤,還存有一絲絲希望,可是當看到畫作上的時間,一個花季少女的生命,就這麼永遠定格。
夜色濃稠,如同一塊冰冷沉重的墨色絨布,覆蓋在帝都喧囂褪去後的區域。
鳴梟最後那壓抑著滔天恨意的眼神,那句關於妹妹失蹤的話語,尤其是那個刺目的標簽,這些信息像滾燙的烙鐵,一遍遍灼燒著司漪的神經。
將原本因閻霖未知境況而撕裂的心又壓上了一塊更為冰冷沉重的巨石。
可是,她恨啊!
少女悲慘命運,在她冰冷的胸腔裡劇烈翻騰。
那個標簽上的年齡區間……570年終結,18歲的花季!四十多次……在那種地方,該是怎樣的絕望?
她需要一個宣泄口,一個活該為此付出代價的目標!
司漪麵具下的臉龐如同凝結的霜雪。
她拐入一條更加陰暗狹窄的巷道,動作迅捷如同夜行的貓。
精神圖景中,那片原本因痛苦而扭曲翻滾的鈴蘭山穀,此刻彌漫起一種極端壓抑、極度危險的冰冷霧氣。
劇毒在每一朵顫抖的花朵中凝聚、壓縮,仿佛隨時會化作致命的箭矢。
閻霖正在往乾擾區外圍撤退,雖然還沒有徹底撤出感染區,但是隻要離開乾擾區域,他就可以取得和司漪的聯係。
而之所以會如此焦灼,是因為他感受到司漪的精神體並不穩定。
他擔心,司漪會因為衝動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司漪來到一家咖啡館,找了個包間,利用智腦打開隨身雲端網絡。
她記得閻霖曾經授予她的、閻家情報網絡的一個隱秘查詢端口,將目標鎖定在那個男人的聲音特征上。
結合金樓的位置、來訪者的身份層級、目標範圍在查詢中迅速縮小。
線索像滴落在油紙上的水,看似擴散,實則指向清晰。
很快,一個名字躍入智腦屏幕:龐萬富。
一個在首都星圈外圍擁有多顆“稀土伴生礦星”開采權的暴發戶商人。
資料顯示他最主要的產業集中在一顆叫做“塔克裡iii”的廢棄工業星的深層礦區,那裡因開采引發的生態災難早已淪為“法外之地”。
更重要的是,他與帝國資源部某位實權勳爵關係匪淺,正是那位勳爵暗中為他的諸多非法行為提供了庇護。
如果將這個人和鳴梟的妹妹聯係起來……
一幅殘忍的圖景在她腦海中清晰勾勒,那個懷揣藝術夢想的少女,很可能就是在前往藝術學院考試的路上,被早已盯上她獵人們設局捕獲。
然後……被送入金樓篩選,藥物催化,估價最終……成為龐萬富這類金樓常客的“私人藏品”。
證據鏈條在司漪心中已成鐵案。
法律?規矩?那些對龐萬富和他背後的庇護傘有用嗎?
也許有用,但那太慢了!
慢得不足以告慰那個在地獄般生活中掙紮兩年,最終被榨乾每一滴靈魂和生命的18歲女孩。
塔克裡iii——
這是司漪第一次跨星球活動,本來覺得新奇的感受,此刻卻被憤怒占據。
她利用自己閻夫人的身份,拿到一張快速跨星球的車票。
這裡一般都不會有人來,而她的借口是代替閻霖視察。
曾經的工廠和居住區隻剩下扭曲鏽蝕的骨架,矗立在死寂的荒原上。
空氣乾燥嗆人,彌漫著硫磺和重金屬混合的劇毒塵埃味道。
龐萬富的據點就隱藏在一處巨大礦坑坍塌形成的巨大洞穴底部。
入口偽裝成廢棄的礦洞通風口,幾輛裝備著重型武器的裝甲車和麵目凶狠的武裝分子守衛著。
司漪雖然是向導,但是彆忘了鈴蘭花的毒素帶有麻痹的效果。
她精準地避開了主要的監控區域,進入據點核心區域。
這裡與外麵的末世景象截然不同。
極度荒淫,極度奢侈。
溫暖如春,燈光迷離。
昂貴的全息影像在空中投射著挑逗的光影。
地麵鋪著厚厚的異星獸皮毛地毯。
空氣中混合著一種令人反胃的、雄性荷爾蒙與體液混合的甜腥味。
龐萬富正愜意地吸著雪茄,欣賞著下方一個被束縛在旋轉展示台上、淚流滿麵的年輕女向導。
一股冰冷的殺意,如同出鞘的利刃,瞬間鎖定了目標。
精神領域在無聲無息的擴大,空氣中彌漫著不易被察覺的鈴蘭花的精神毒素。
場麵開始逐漸失控,一個個開始口吐白沫,意識不清不楚的倒下。
司漪的臉隱藏在麵具之後,唯有一雙眼睛透過冰冷的視孔,死死地鎖定了他。
看著他們突然開始莫名其妙的倒下去,龐萬富突然慌了,他站起來,司漪卻已經如同鬼魅來到他的身邊。
一支閃爍著寒光的光纖粒子匕首毫不猶豫的抵住了龐萬富的脖子。
“你……你是誰?你想乾什麼?要錢?要多少我都給!”龐萬富顫抖著,聲音因恐懼而破音。
司漪沒有回答。
向導在處決獵物的時候比哨兵更殘忍,當精神絲從他的眼球處探入,並非物理攻擊,而是最純粹、最殘酷的精神窺探與信息傾瀉。
“啊——”龐萬富發出一聲淒厲到非人的慘叫,肥胖的身軀痛苦地抽搐起來。
他不是哨兵,根本無法承受向導的精神體的折磨,何況司漪的鈴蘭花還是帶毒的。
“求求……求求你……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