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是吃完早飯才回警局的。
一進大廳,他立刻就成為眾人的焦點。
警局不是沒抓過這麼多的幫派分子,這才七個人,從數量上說,不值得大驚小怪。
但是在日常巡邏中,兩名巡警,或者說一個半巡警,抓回了七名幫派打手,這確實是極為罕見的。
今天,沒有人會再誤會這些人是克拉倫斯抓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道年輕得過分的身影上,那張英俊得令上帝嫉妒的帥臉上。
當然,這些目光也不全是羨慕、崇拜、欽佩,嫉妒是少不了的,有幾道好像還有點敵視?
“牛bee!”
“狠人!”
“現在的年輕人太猛了!”
稱讚是主流,警察是個絕對的強者為尊的職業,誰都希望自己的搭檔是又狠又正的猛人,但是其中也摻雜著一些竊竊私語:
“紅蠍不會放過他的。”
“不用紅蠍,內務組就夠他頭疼的。”
“他還是先擔心自己的考核成績吧,現在再風光有什麼用?三個月後一樣滾蛋。”
馬修寵辱不驚,他是真沒放在心上,這些稱讚也好,誹謗也罷,都難以在他的心頭停留半分。
他現在思考的是另一件事:係統為什麼隻給了他一筆正義值?他明明抓了七個人!
首先排除親手逮捕的影響,因為所有的罪犯,不管是否給了正義值,都不是他塞進警車,移交警局的。
馬修回想著【製裁者係統】這個名字,思考著:要麼,那六個人身上都沒有係統認可的罪行;要麼,逮捕不是重點,製裁才是係統獎勵的標準!
根據幾次不同的獎勵提升,他猜測,逮捕或許能夠增加一點獎勵,多榨一點油水,但如果沒有製裁,那就沒有獎勵;反過來,就像德昆的兩個同伴,哪怕不逮回來,實施了製裁,係統也會給予獎勵。
他正琢磨著,警司馬庫斯迎麵走來,言簡意賅:“麗貝卡警督讓你去她辦公室一趟,三樓。”
馬修比了個ok的手勢,馬庫斯又低聲說道:“乾得不錯,對待這些渣滓就該這樣!放心,徒手揍了一頓而已,內務組那邊我會打招呼。”
馬修點頭表示感謝,旋即目光隱晦地瞥向審問室。
“口供我們的人會搞定。”馬庫斯秒懂,拍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話遠去。
馬修抬頭看向樓梯處,若有所思。
好萊塢分局中,最基層的巡警分為一級、二級、三級警員三個級彆,再上麵還有一個特殊級彆資深警員(o3+1senior lead officer,又稱高級警員)。
警員之上是一級和二級警司(serant i ii),通常負責一支巡警小隊,同時可以擔任值班警長,是最基層的指揮官,馬修的頂頭上司馬庫斯就是這個級彆。
再往上就是警督級(lieutenant i ii),分管一個部門,在內部通常被稱為“boss”。馬修上司的上司,好萊塢分局巡警部門的負責人,一級警督麗貝卡·布勞就是這個級彆。
現實不是電視劇,作為管理著數百名巡警的大忙人麗貝卡警督,正常來說,應該不可能有事找到最底層的實習巡警馬修。
麗貝卡能記住他是誰都不錯了!
“親愛的教官,”馬修隨手逮住路過的克拉倫斯,攬著他的肩膀,“關於咱們的boss,麗貝卡警督,你有沒有什麼可以提醒我的?”
克拉倫斯有些不自然,左右看看,眼見沒人注意這邊,才壓低聲音說道:“我隻能提醒你,要當心!一個三十多歲的老修女可不好對付!年紀明明不大,也沒結婚,天天一副老母親的派頭,虛得很!
“反過來說,她三十多歲就當上警督……你懂吧?”
馬修比了個ok的手勢,麵向克拉倫斯的時候還是嘻嘻哈哈,目光轉向頭頂,卻流露出一絲冷意。
……
“請進。”
【警督辦公室】
【麗貝卡·布勞】
馬修看看門上的銘牌,敲門而入。
辦公室寬敞而簡潔,首先映入眼簾的一張寬大的複古橡木辦公桌和後牆上懸掛的“צדקצדקתרדוף”(正義,正義,你當追求)燙金希伯來文牌匾。
辦公桌上立著一張相框,裡麵是一個麗人和一個中年男子的合影;咖啡機旁放著一罐“kosher certified”(猶太潔食認證)杏仁餅乾。
麗貝卡合上抽屜,裡麵是半包吃了一半的培根薯片,她雙腿交疊,抱著胳膊,審視著馬修:
“感覺如何?”
馬修看向這位好萊塢分局,甚至是整個d最年輕的女性警督,戴著金絲眼鏡,深棕色卷發盤成緊繃的法式髻,過薄的嘴唇顯得有些刻薄,精致、精明、精乾,是他的第一印象。
“比現在年輕一些,漂亮不少。”
馬修指指相框,自顧在麗貝卡對麵的沙發坐下,翹起二郎腿。
“那是我的叔叔,州議員布勞先生。”麗貝卡按下心中滋生的一絲慍怒,從未有一個警員膽敢如此輕佻地和她說話,況且眼前的馬修還隻是實習!
然而,馬修兩世為人,一進門,見到麗貝卡的第一麵,幾乎就可以確定,這個女人找他準沒好事。
一句小小的試探,既是想驗證麗貝卡的態度,也是馬修不想跟著這個女人的節奏談話。
他露出了然的神色:“警督找我不是來聊家常的吧?”
麗貝卡點點頭,板起臉:“馬修,昨晚,前天晚上,你已經連續兩天執勤中涉嫌過度執法。前天晚上可以說是那些混混挑釁在先,昨晚呢?幾個市民影響交通,就被你揍成那樣?天哪,腎臟破裂,多處骨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你還當自己是一個執法人員嗎!”
不等馬修開口,麗貝卡抬手製止,繼續說了下去,一副家長做派:“內務組可不歸我管!我賣得了一次麵子,能每次保你嗎?”
你來分局才幾年?一個空降派能在內務組有個屁的麵子。
馬修內心嗤笑,這些職場的ua手段也就唬唬沒見過社會的小年輕,他甚至都懶得拆穿眼前立著高知精英女性人設的警督。
不過麗貝卡話語間給他挖的坑,他可不會跳進去:
“警督,請注意您的措辭。正如您所說,作為執法人員,我們是要講證據的。如果您公務繁忙,沒有時間看報告,卻想敲打我一番,我不介意向您複述一遍流程,免得您沒有證據卻懷疑我經辦的證據確鑿的案件。
“我和我的教官克拉倫斯,是在臨檢中查獲違禁藥品,我們合理懷疑他們參與藏d販d,要求他們前往警局配合調查。他們拒捕,並且在場8人,對我和我的教官造成即時威脅,我們逼不得已之下,行使憲法賦予我們的權力,動用武力自保。
“而即使麵對8人圍攻,我仍然采取了最低限度的徒手武力,我甚至沒有動用警棍和豆袋槍!至於造成的後果,應當由警局公共基金進行賠付,和我本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d執法手冊》僅限製警員使用武力的級彆,以及停止使用武力的時機,使用恰當武力造成的後果由警局負責,需要我繼續向您說明d類似的案例嗎?
“我可以給您一直說到午飯時間,這裡麵還有受到局長表彰的優秀警員呢,我可沒聽說任何一級內務部找過他們的麻煩!”
麗貝卡深深呼出一口氣,這個菜鳥比她想象中棘手得多得多,她以為他是性情暴躁的莽漢,哪想到這個菜鳥對條例的研究比她還透徹!
她必須換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