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庫斯知道勸不動,無奈歎氣,隻能跟上。他當然要陪著馬修,免得場麵不可收拾。
無論德維恩還是馬修,目的顯然都不是真的參觀什麼“教堂修複工程”。
雖然這座古典和現代結合的建築確實很漂亮,但一行人誰也沒有留戀沿途的風景,徑直向著教堂後院行去。
教堂的後院是一座小花園,居中一座聖水池。
這裡還沒有開始修複,鑄鐵圍欄爬滿暗紅鏽跡,渾濁水麵漂浮著幾片枯葉,半成品的聖母像還未安裝,鐵質的十字架隨便立在一旁。
“就這?”馬修聳聳肩,“鄰居老奶奶的假牙杯都比這有宗教氛圍——至少她還會往裡扔幾枚硬幣許願。”
輪椅碾過碎石路,德維恩強壓怒火,抬抬下巴,向身邊的保鏢示意:“馬修警官,都說你英勇善戰,非常能打,我這位保鏢退伍前是彭德爾頓營的格鬥教官,空手道黑帶五段,你要不要指點指點他?”
“真踏馬囉嗦,”馬修脫下衛衣,露出內穿的黑色背心,一條條腱子肉如同虯結的鋼索,後背一條不規則的傷疤格外醒目,“趕緊讓我出出氣,趕時間,沒吃早飯呢!”
話音未落,左側保鏢突步上前,空手道標誌性的貓足立起手式,在皮鞋蹬地瞬間化作刺拳。
馬修側頭讓過拳風,保鏢右擺拳接左勾腹,攻勢連綿而至。
砰!
連擊被馬修小臂交叉格擋,他的眼中溢滿凶暴,皮革戰術靴碾碎地麵積水的同時,擒住對方收拳的刹那空檔。
“啊!!!”
反關節技如同液壓機般堅定,保鏢肘關節脫臼的悶響混著慘叫尚未擴散,第二名保鏢操著博伊獵刀,劃過一個惡毒的弧度,刺向馬修腰眼。
(博伊刀)
“小心!”
馬庫斯的提醒已經來不及,馬修擰腰儘力避過刀鋒,仍被獵刀在側肋劃開一道切口。
但他仿佛沒有痛覺,精準地選擇了最佳的應對——左手扣腕奪刀的瞬間將刀柄180度調轉。
“好啊!這麼玩是吧?!我準備好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刀鋒一寸寸逼向保鏢,角力的過程,似緩實快,第二名保鏢隻能眼睜睜看著馬修將獵刀刺入他的腹腔。
馬修鬆開手,保鏢跌跌撞撞逃開,淋漓的鮮血濺在聖母像基座上。
他一步一步向保鏢走去,腦後忽然響起一陣惡風。
第三名保鏢甩開as警棍砸向馬修後腦,馬修向前翻滾,避開警棍的同時,撈起地上的鐵十字架。
十字架橫掃的破風聲如同霰彈槍退膛。
1米2的生鐵棍身,拍中太陽穴的動靜像棒球擊碎西瓜,昏厥的軀體栽進聖水池激起黃褐色水花。
最後撲來的黑人保鏢突然僵住,十字架末端尖銳的裝飾花紋已抵住他喉結。
馬修拇指按在鏽蝕的耶穌像頭頂,仿佛扣著待發的擊錘。
“嘿啊!”
最初被卸關節的保鏢竟單臂撐地躍起,右腿高掃直奔馬修後腦。
十字架回旋抽擊的軌跡帶出脊椎壓縮的爆響,脛骨粉碎聲與膝蓋髕骨炸裂聲幾乎同步。
馬修看著對方抱著小腿在地上翻滾慘嚎,十字架橫杆的鮮血正滴在德維恩的輪椅扶手上。
“我看你也沒那麼虔誠,”馬修扯起德維恩的毯子,慢悠悠擦拭著十字架上的血跡,“下次,咱們最好是用槍,不用這麼拖拖拉拉的。”
德維恩兩條褲腿空空蕩蕩,他仿佛又回到那個沙漠中的夜晚,被友軍炸掉兩條腿的他,靠著一雙手在沙漠中攀行。
那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時刻,屈辱、不甘、憤恨、絕望……
他想放兩句狠話,想起那句“雙倍奉還”,忽地又失去了勇氣。
“走吧,吃飯去。”
馬修有些乏味,把十字架往德維恩懷裡一扔,當先往外走去。一路的保鏢自發地避讓,馬庫斯跟著後麵,心中五味雜陳。
最濃烈的一味就是,老了。
自從認識馬修,馬庫斯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像遠遠達不到鐵血的標準,有時候瞻前顧後的簡直像個娘們,再不複年輕時的衝勁兒。
他依稀想起他的老教官黑傑克曾經的教導:年輕人就得犯錯,不犯錯那叫年輕人嗎?不犯錯,你永遠不會發現——噢!原來世界還可以這樣。
活動活動出出汗,馬修心情大好,係統獎勵的90點正義值到賬,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走到後院出口,馬修忽然頓住腳步回頭,身後一直神經緊繃的保鏢們紛紛擺出防禦架勢,馬修友善地笑笑,仿佛又變回那個溫暖人心的大帥比:
“對了,有句話我以前和達裡爾說過,考慮到他已經見上帝去了,可能沒辦法向你轉述,我不介意再說一遍:
“我不接受投降。”
……
枯葉在水麵打著旋,腐壞的鏽水攪動著底部的沉渣。
德維恩捧著那個鏽蝕的鐵十字架,坐在輪椅上久久沒有動彈。
他當然不會報警。
四個他手下的好手圍攻一個媽惹法克的休假警察,動了家夥,最後傷了三個,讓人家大搖大擺走出自己的老巢。
這要是還要靠警察解決,他得被血幫其他的og笑死,不如乾脆轉行當個正經的慈善家。
這世界有很多不同的規則,每一種場合各有適用。
他得承認,這個狂得沒邊的巡警深諳規則,確實搞得他非常難受。
甚至搞得他這麼難受,報複馬修在他這裡仍不是最緊要的事,他現在首先需要解決的麻煩是穩固內部,拿回市場。
他想了許久,拿起手機撥出去,等了很久,對麵的電話才接通。
德維恩:“中尉,我需要人手,真正的好手。”
對麵的信號很差,中年男人的聲音斷斷續續:“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不許我的人……進洛杉磯……”
德維恩乾笑:“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e on,中尉,不要那麼小氣,我給兄弟們備足了好酒、美妞、最勁的新藥,讓兄弟們過一個溫暖的冬天,好過在冰冷的泥水裡打滾。”
沉默半晌,對麵回複道:“如果……你再安排……汽車旅館……我就讓人……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