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希爾不顧塔巴爾的阻攔,堅定地邁步踏上了吊橋。
“萊昂希爾!”海莉急忙喊道,“小心啊!”
踏上吊橋的瞬間,萊昂希爾才深刻意識到這座橋的危險。橋麵上大部分木板已經風化腐朽,風吹過時,橋身搖搖欲墜,像是一張脆弱的紙,隨時可能被撕裂。他曾在船上經曆過風暴,但即使是在最劇烈的波濤中,他也未曾感受到如此的不安。
這座吊橋不僅在晃動,更像是在隨風飄動。若不是兩端有木樁固定,他幾乎不敢想象這座橋會有多麼不堪一擊。腳下的不穩定讓萊昂希爾的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恐懼感,然而他知道,這隻是一條他必須跨越的路。
“彆讓這種小事阻止你,萊昂希爾。”他對自己低聲說道,“這是你即將經曆的千難萬險中的微不足道一關。”
他緊緊抓住吊橋兩側的繩索,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前邁去。每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決心。回想起自己的過去,他意識到,真正的挑戰,不僅僅是眼前的橋,而是自己內心的恐懼。
過了一會兒,萊昂希爾終於成功地走到了吊橋的另一端。看到他順利走過,站在旁邊的部落戰士們臉色稍微緩和,甚至朝他點了點頭。萊昂希爾心中鬆了口氣,這一刻,他知道自己證明了勇氣和決心。
塔巴爾緊隨其後,迅速走過吊橋。海莉則顯得有些猶豫,走得慢了些,直到她終於成功通過時,臉色微白,嘴唇也有些發抖。老酋長和其他部落戰士們都很快過了橋,顯然這座吊橋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日常的一部分。
接下來的路程雖然崎嶇,但不再有吊橋的那種致命威脅。正午時分,他們來到了山上的一片密林,萊昂希爾抬眼看到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上方有一個小小的瀑布,清澈的泉水從瀑布下流淌而出,形成了一個湖泊。
“在聖泉邊跪下。”老酋長指著泉水,說道,“這是你們的第一道考驗。”
三人按照指示跪下,頭低垂,靜靜地等待。
老酋長舉起權杖,念出了一些他們聽不懂的咒語。隨著咒語的響起,那個小小的瀑布忽然開始漂浮起來,就像是有人用手抓起了掛在石頭上的一塊白布一樣,水流逐漸升高,向三人傾瀉而下。
泉水的衝擊感迅速覆蓋了他們的全身,清涼的泉水帶走了他們一路走來的疲憊,雖然感覺到身體的放鬆,但同時也感到一股強烈的力量在侵蝕他們的內心。
“承受瀑布的衝擊?就這樣而已嗎?”塔巴爾小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那也應該找個大一點的瀑布吧!”
老酋長似乎聽見了塔巴爾的嘀咕,冷冷地回答道:“聖泉能映照出人的內心。你們要想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把所有的一切告訴聖泉,聖泉自有決斷。”
萊昂希爾閉上了眼睛,回想著自己這一路走來的經曆。叛軍進攻家園,王國毀滅,他幾乎死裡逃生,一路帶著複仇的火焰走到今天。每一次麵對生死,他都不斷掙紮著走過,但心中的憤怒和痛苦始終未曾消散。
突然,萊昂希爾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將自己推倒在地,仿佛那小小的瀑布瞬間變成了千萬噸的湖水,狠狠地砸在了他身上。
他剛剛恢複過神,一睜眼,發現一切都變了。他不再處在聖泉的水流中,而是站在了他熟悉的地方——皇宮被攻破的那一天。
叛軍騎著血紅雙眼的戰馬,咆哮著衝進城門,一路碾壓了無數的守軍。長劍揮舞間,血花四濺,戰馬奔騰,猶如地獄的使者。萊昂希爾看見他的劍術老師、馬術老師以及其他近衛站成一排,用生命抵擋敵人的進攻,他們沒有退後,直到死在戰場上。
他看見街上的平民被無情屠戮,男人們被長槍貫穿心臟,婦女和孩子被綁起來送進馬車,老人們被衝撞得血流滿麵,甚至有些人因逃跑而被戰馬踩踏。
母親的身影映入眼簾,她拿著香爐和叛軍拚死搏鬥,直至倒下。最後,她沒有看向密道,而是死死盯著那場戰鬥,仿佛在試圖保護她的孩子。
這些畫麵一幕幕閃過,每一滴飛濺的鮮血似乎都在刺痛萊昂希爾的神經。他的心臟被撕裂般的痛苦充滿,想要尖叫,想要衝上前去阻止這一切,但他的身體卻動彈不得。
耳邊傳來了無數嘲笑與低語。
“放棄吧,你拯救不了你的母親,拯救不了你的國家,你什麼都拯救不了。”
“你不過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廢物,根本不配成為戰士。”
“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你的複仇不過是自尋死路。”
“你什麼都做不到,你隻能死在這裡。”
“不!”
萊昂希爾猛地大喊,試圖用力擺脫這些聲音的困擾。可它們依舊在耳邊回蕩,越來越尖銳,仿佛要刺破他的耳膜,進入他的心靈。
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深呼吸,告訴自己,這一切隻是幻象,虛假的幻覺。他緊握劍柄,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這些都不是真的,我是皇子萊昂希爾,我不會在複仇之路上停下!”
“轟——”
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讓萊昂希爾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