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第三十七章
這種態度,在這件事情上,連她親媽吳女士都沒有出現過,他這個不遠不近,之前都沒見過的小叔叔,是不是不太適合了。
對,他是長輩,並且是有本事的那種,按禮貌,實際情況都要適當的看重他的,可是她也要尊重的好不好。
顧修遠見著氣氛一下子寂靜尷尬了下來,顧清夢的臉上已經出現了鬱憤之色,臉頰白白的飛著一抹紅,靈動極了。
你還小,不急於這一時。顧修遠繼續說道。
我不小了,已經18歲成年了。顧清夢說道,她確實不是小孩子了,是可以自己做決定和選擇的時候。
那也還是個小孩子。顧修遠看著他說道,臉色沉靜,說話是不容置疑的。
這還拌上嘴了,而且句句都不讓的頂過來。
所以,是您去楊傑雲家裡阻止我們兩個的嗎?顧清夢問道,她其實從來都沒有勇氣問出來的,可是現在一股子莽莽之氣上頭了,話到了嘴邊就問出來了。
而且她能感覺到,顧修遠一直在看著自己,即使坐在他的那個位置上,一直把頭轉到這邊過來也會不舒服的。
回答他的仍然是一聲笑,低沉和緩,漫不經心的。
這是默認了。
所以,是因為您跟楊傑雲的姐姐的事情,我們兩個才不行的嗎?顧清夢問道。
不是,跟這個沒關係。顧修遠聲音和緩的說道,很是乾脆利落的回答。
顧清夢想著是不是每個身居高位的人說話都是這樣子,慢吞吞的也不急,還每個字眼都要說清楚,她之前也不甚在意,可是現在她很惱火這種慢吞吞的語調。
那我覺得您沒有充分的理由阻止我。而且我媽媽都同意了。顧清夢說道。
顧修遠是聽出來,這姑娘是明裡暗裡的說他沒資格管她,她親媽都同意的事情,他在折騰什麼?
他的肩膀微微向顧清夢傾斜,繼續促狹的說道,我說有就有,清夢。
顧清夢此時覺得這車子上氣氛壓抑極了,她一點都不想跟他繼續呆在一輛車子裡,明明是長輩卻一點道理都不講,再這樣下去太浪費時間了。
而且,談話也越來越幼稚了。
楊傑雲那呆子還打算讓她去做顧修遠的工作,現在她覺得這個建議愚不可及,簡直荒唐。
車子還在緩慢的動著,顧清夢手裡還抓著安全帶,腦子裡飛快的旋轉著目前為止遇到的所有情況。
最後覺得自己必須要做出什麼舉動來表明自己的態度,不然隻會讓顧修遠認定自己是軟弱可欺的。
她解開安全帶,說道,小叔叔,我想下車了。
顧修遠停下了車子,後麵的車子也隻能跟著停下來。
怎麼,不想坐我的車?顧修遠問道。
顧清夢也沒說話,這也是一種默認。
本來他兩的氣氛就是一如既往的尷尬,現在還平添了幾分不滿和怒氣,如何能呆的下去。
這個時候,顧修遠伸出手來,摸了摸顧清夢的發頂,說道,好了,先回家。
兩人這邊廂就無話了。
顧清夢冷著一張臉,就轉頭看著車輪子踩過的路和夜景,她跟長輩的相處基本都是跟吳女士組成的,在她有比較清晰的記憶之後,顧家人從來對她都是不聞不問的狀態,而很多時候吳女士在她的事情上,從來都是很尊重她的意見的,當然她的外公外婆自是很講道理的人。所以,她在顧修遠的事情上體會到了很強烈的不適,像是之前可以自由展翅的翅膀被重重捆綁,失去自由。
她現在真的有點本能的反感。
車子很快到了她家的樓下,穩穩地停下來。
顧清夢隨口說了句,小叔叔,我先回家了。
顧修遠嗯了一聲,就沒有說什麼了。
她很快就進了家門,顧修遠沒有立即把車子開走。現在這邊路上也沒人,一點點夕陽的光輝還留在山邊,一片昏黃。
可是在車子裡,這點微弱的光早就隱匿一處,連同顧修遠的眉眼也在黑暗中。他筆挺的側顏沉靜如水,手指按在方向盤上,鼻尖甚至還飄著淡淡的幽香。
顧清夢剛坐進來的時候就飄進來了,輕盈的散在空氣裡。
不知道他這個小侄女用的是什麼香水,聞著也還可以。
他伸出左手掌,他的手掌很大,手指線條筆直修長,剛剛摸過她的頭頂,她的頭顱很小,手掌張開,可以一手包住。他稍稍伸展了下,這裡的香味會更濃些。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變態,可是身子裡的邪火和妄念總是在低語,像魔咒一樣。
暗香 第三十八章
楊傑雲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尋常時候,其父楊進德是沒有在家的,要麼忙公司的事情,要麼在外有應酬,唯有楊母在家陪伴。
今天客廳的燈,餐廳的燈都開的明亮,與尋常時候不同。更加不同的是,楊父也在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新聞頻道。
他剛跟爸爸打過招呼,就提著書包要先上樓了。
這個時候楊母從廚房裡走出來,對著他招手說道,趕緊洗手過來吃飯了。
我先上去一下,馬上下來。楊傑雲說道。
他說著,就步伐不停的登登上樓了。
這彆墅也是幾年前他們才搬過來的,近幾年楊父的生意有了起色,他們也從小區平層,搬到了聯排的彆墅,這裡的整體條件並不比顧清夢家的差,甚至位置還更好些。
今天楊進德在家,楊母自是多準備了幾道菜。
楊傑雲半大小子,食量自是驚人,上去沒多久已經饑腸轆轆,急忙下來找飯吃了。
下來的時候,父母已經端坐在一邊,楊母見到自家兒子下來,也給他打了一碗湯放在他跟前。
咚咚咚的喝完一碗湯,端著碗就夾菜馬不停蹄的吃起來。
夫妻兩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了幾下。
這已經是顧修遠第二次找他們了。其實他們因著女兒的緣故,即使是有點來往,基本也是不會見麵的,但是因為顧清夢和楊傑雲的事情,他們已經不是一次見麵了。
每一次見麵都是很大的壓力,年少時期的顧修遠可能尚存稚嫩,可是現在不僅僅是能力還是氣質上,都是壓的人喘不過氣的那種程度了。
況且,他們家已經因為和顧家的牽連,折損了一個女兒了,唯一的另外一個是萬萬不能沒有保住的。
我們好久沒去見你姐姐了。楊父說道。
楊傑雲不禁皺眉,他其實見過姐姐的次數屈指可數,隻是記得有段時間姐姐的身體很不好,都是躺在床上的,後來好像可以做輪椅了,不過還是很不好。之前,他還會問過父母,能不能讓姐姐回家,他看到姐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裡,真的挺可憐的。
問到這些,楊母的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兩位老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楊傑雲問道。
其實,之前父母都是自己探望,也不會耽誤他的學習讓他花時間去,沒想到這次回讓他去。
下周一可以探視,你準備下。楊父說道。
楊傑雲聽聞這些也就點點頭。
因著還要給女兒帶東西,所以這次帶的東西還是挺多的。
到的地方是私人的療養院,楊傑雲站在高大的院門口,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忘了姐姐叫什麼名字,他努力的想了想,還是沒有想起來。
跟著父母到了他姐姐住的地方,門口寫著她姐姐的名字,楊千歌。
他才想起來是這個名字。
他們進門的時候,楊千歌坐在輪椅上,電視在旁邊放著,民國裝扮,應該是抗日劇吧。他姐姐也沒在看,手鬆鬆的放在車把手上,頭發過肩,鬆鬆低低的綁在後麵,寬大的病服裡裝著她瘦削的身體,仿佛風一吹就能跑似的。
好久沒見,楊千歌一直都是這種狀態,好像好不起來。
看到他們過來,蒼白的臉上也隻是浮現有氣無力的笑容,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父母可以這麼溫柔,仿佛不會生氣一般,也忘了他這個兒子的存在,就忙活著。
他站在旁邊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大氣也敢出,生怕呼吸重了些,他姐就會被吹倒了。
很快,一個下午過去了,他們出來吃飯。
一路上,這座療養院人好像很少,也沒有多少病人。
楊傑雲問道,好像這裡人很少,沒沒見到什麼患者。
楊父遲疑了一會說道,這裡隻有你姐一個患者。
這醫院生意這麼差的嗎?楊傑雲直接問道,這是他第一個冒出的念頭。
不是。楊父否認道。
那是什麼原因,這麼大的醫院怎麼可能隻有一個病人。楊傑雲說道,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這裡有一個醫療團隊,是針對你姐姐的病情跟蹤隨訪的。楊父說道。
楊傑雲遲疑了一會,問道,那這樣的話,是不是需要花費很多錢在這裡?
他們家即使有實力,應該也禁不起這麼花的。
楊父搖搖頭,說道,你姐姐的病,在這裡,我們沒有花錢。
楊傑雲果然一臉迷惑的看著他爸爸。
這些都是顧修遠在出,這個醫療團隊也是他從國外請的,所有的這些,你姐姐還能活在這世上,都是靠他幫忙。楊父說道,他的眼神滄桑無力,盯著自己的兒子,都不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