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空氣凝滯如冰。
魏江那句“我們來談談”,像是一道催命符,讓校長和張蘭的最後一絲僥幸心理也徹底破滅。
校長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後背,他搶在張蘭之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姿態放到了最低。
“魏……魏領導,這件事,是我們學校工作的重大失誤!是我監管不力!我負主要責任!”
他猛地一拍桌子,轉向麵無人色的張蘭。
“張蘭身為輔導員,德不配位,公然挪用、克扣國家下發的烈士子女補助金,性質極其惡劣!學校決定,即刻起,免除張蘭一切職務,並就此事進行全校通報批評!”
【喲,一出斷臂求生,演得還挺逼真。可惜了,小兵清掉就想了事?我這主角的劇本還沒過半呢。】
林默在心裡默默鼓掌,臉上卻適時地流露出一絲不忍和惶恐,仿佛被校長的雷霆手段嚇到了。
魏江沒有理會校長的表態,他隻是平靜地看著張蘭。
“挪用?克扣?”
他重複著這兩個詞,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張蘭心上。
“我會親自聯係市教育局和紀檢部門,徹查此事。至於是否涉及違法犯罪,我想,治安管理局的同誌會比我更專業。”
這一番話,徹底擊潰了校長的防線。
事情一旦捅到紀檢和公安層麵,就再也不是他一個校長能壓得住的了。
他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椅子上。
魏江辦完這一切,才重新轉向林默,鐵漢的麵容上難得地擠出一絲柔和。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方正的木盒,鄭重地遞到林默麵前。
“這個,是你父親的遺物,【一等功】勳章。本該一早就交給你,是他們……耽擱了。收好,這是你父親的榮耀,也是你的。”
林默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木盒。
【來了來了!終極殺器登場!這玩意兒可比鈔票好用多了,簡直是反派作死探測器,一亮出來,妖魔鬼怪都得現形!】
……
幾天後,風波似乎平息了。
張蘭被光速開除,學校也補發了之前拖欠的所有補助金。
但關於高揚的處理,卻沒了下文。
治安管理局的人來學校走了個過場,找幾個學生問了問話,然後便如石沉大海,再無音訊。
校園裡流言四起。
有人說,高揚的父親,省首富高衛,一個電話就打到了市裡,把事情壓了下去。
還有人說,高衛放出話來,他兒子不過是和同學開了個玩笑,誰敢小題大做,就是跟他們高家過不去。
輕蔑的態度,昭然若揭。
這天下午,高揚大搖大擺地回到了教室。
他看起來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比之前更加囂張,仿佛那天的風波是他的一枚功勳章。
他徑直走到林默的座位前,用腳尖踢了踢他的桌腿。
“聽說你找了個大靠山?怎麼,不繼續告狀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一圈同學都聽得清清楚楚。
林默抬起頭,露出一張怯生生的臉,沒有說話。
【哦豁,大反派滿血複活了。這恢複能力,比小強還強。不錯不錯,就喜歡你這種桀驁不馴的樣子,遊戲難度太低可就沒意思了。】
高揚見他不語,隻當她是怕了,臉上的嘲弄更甚。
他俯下身,湊到林默耳邊,用極其囂張的語氣,而且毫不掩飾的,一字一句地開口。
“彆以為有人撐腰就了不起了,你不過就是個克死爹媽的掃把星。”
“爹媽死得早,養出的兒子更是個隻會告狀的廢物!”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
幾個原本在看熱鬨的同學,臉色都變了,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這話,太毒了。
林默的身體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來了,經典人身攻擊環節!台詞雖然老套,但殺傷力夠勁!導演,給個特寫,我要開始飆演技了!】
高揚很滿意她的反應,直起身子,視線落在她桌上那個方正的木盒上。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玩具,一把將木盒搶了過去。
“這是什麼寶貝?你那死鬼老爹留下來的骨灰盒?”
他輕佻地笑著,隨手打開了盒子。
一枚金光閃閃的【一等功】勳章,靜靜地躺在紅色的絲絨上。
章體上莊嚴的國徽和“一等功”三個大字,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高揚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化為更深的不屑。
“切,我當是什麼呢。就這麼個黃色的破鐵片子?”
他用兩根手指嫌惡地捏起勳章,像是在捏什麼臟東西。
“你爸就是為了這麼個玩意兒,把命都丟了?真是個傻子。”
“一個臭丘八,也就你們當回事。”
“這東西,能換幾個錢?夠不夠你在食堂吃頓飽飯?”
【臥槽,前方高能預警!反派即將觸發終極作死技能——褻瀆榮耀!各位觀眾請坐好,見證曆史的時刻到了!】
林默猛地站了起來,似乎想把勳章搶回來。
高揚手一揚,躲開了他的動作,臉上的惡意幾乎要溢出來。
他拿著勳章,在手裡拋了拋,像是在掂量一個無關緊要的玩具。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注視下,他做出了一個讓現場徹底死寂的動作。
他將那枚代表著無上榮耀和犧牲的【一等功】勳章,隨手扔在了地上。
還不解氣似的,抬起腳,穿著昂貴球鞋的腳底,重重地踩了上去。
“一個廢物,配一枚破鐵片,絕了。”
他碾了碾,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林默的內心一片冰冷,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計劃通的狂喜。
【踩了……他居然真的踩了!完美!太完美了!這可是你自己往槍口上撞,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但他的臉上,卻浮現出前所未有的驚恐和絕望。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撲倒在地,手忙腳亂地想把勳章從高揚的腳下扒出來。
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聲音破碎而顫抖。
“不……不可以……”
他抬起頭,那張掛滿淚痕的臉上,是純粹的、令人心碎的哀求。
“求求你……你不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