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放棄抵抗嗎?”林默的聲音不大,卻在法庭內激起回響,“還是說,一個丈夫就應該看著妻子被侵犯,然後冷靜地撥打報警電話,等待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及時到來的‘程序正義’?”
他往前一步,目光掃過公訴席。
“你也曾宣誓捍衛法律,檢方律師。而且你代表的,是龍國的公訴機關,是這個國家的司法體係。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現在,可是全國直播。】
這句話他沒說出口,但每一個字都像烙鐵一樣,燙在檢方律師的臉上。
檢方律師猛地反應過來,後背竄起一陣涼意。
【該死!我忘了這是在直播庭審!】
他剛才一時激動,完全被林默帶進了溝裡,忘了自己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被上千萬的觀眾儘收眼底。
審判長的聲音適時傳來,打破了僵局。
“公訴方,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這句問話給了檢方律師一個台階下。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強迫自己恢複冷靜,心情也逐漸平穩。
他推了推眼鏡,重新站穩腳跟。
“審判長,辯方助理的言論充滿了煽動性,但無法改變本案的核心事實。”
他翻開卷宗,手指點在其中一頁。
“按照我國以往的相關判例,並結合本案證據,我方依舊堅持認為,被告人李航的行為,屬於防衛過當。”
他抬起頭,視線越過林默,直刺被告席上的李航。
“其奪刀後的反擊行為,在主觀上,存在放任被害人趙鵬死亡的故意,其動機已經超出了防衛的範疇,具有主動性!”
“請被告方,對公訴方提出的‘主觀故意’,進行解答。”
審判長將問題拋了回來。
韓清看向林默,眼神中帶著一絲詢問。
林默衝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然後轉向審判長。
“審判長,事實勝於雄辯。我方想請求法庭,傳喚我方當事人李航、其妻子徐佳,以及本案另外兩名關鍵‘證人’,張強與李偉,進行當庭發言。”
審判長略作思索,隨即敲響法槌。
【咚!】
“同意。請被告人李航,進行陳述。”
李航在法警的帶領下,走到了證人席。
他雙手緊緊握著,指節發白,這個憨厚的男人顯然不習慣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他看了一眼旁聽席上哭泣的妻子,又看了一眼辯護席的林默,像是鼓足了勇氣。
“我……我那天是去農貿市場進貨,比平時回來的早了一點。”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但很清晰。
“一進門,我就看到趙鵬……看到那個混蛋把我老婆按在地上,另兩個人拿著手機在拍!我當時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我抄起門口的板凳就砸了過去,跟他打在一起。在打鬥的過程中,他……他從鞋櫃上拿起我家削水果的刀,想要捅我!”
李航的情緒激動起來。
“他嘴裡喊著要弄死我!我當時什麼都來不及想,就想著不能讓他手上有刀,我就撲上去搶!在搶的過程中……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就捅到他了……但是,是他先拿刀的!是他要殺我!”
他看向審判長,眼中滿是血絲。
審判長示意他平複情緒,然後看向辯護席。
“下一位。”
徐佳被法警攙扶著走上證人席,她整個人還在發抖,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我丈夫……我丈夫說的都是真的。”
她聲音微弱,帶著哭腔。
“那天晚上,趙鵬他們三個人,突然就踹門進來了。他們說……說要我們交保護費,一個月五千。”
“我們一個小水果攤,哪裡有那麼多錢……我說沒錢,趙鵬……趙鵬他就……”
徐佳說不下去了,捂著臉痛哭起來。
“他把我推到地上,撕我的衣服……另外兩個人就在旁邊拍……我當時覺得天都塌了……然後,我丈夫就回來了……”
“之後的事,就跟他剛才說的一樣。”
簡單的幾句話,卻將當晚的絕望與恐懼,鋪陳在所有人麵前。
直播間的彈幕,在短暫的沉寂後,徹底爆發了。
“畜生!這他媽就是一群畜生!”
“支持無罪!這要是判有罪,天理何在!”
“踹門入室、敲詐勒索、強奸既遂……這趙鵬死有餘辜!”
審判長示意法警給徐佳遞上紙巾,然後宣布:“傳喚證人張強、李偉。”
張強和李偉,一前一後地走上證人席,兩人臉色煞白,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他們對視了一眼,最終由張強開口。
他的聲音乾澀而沙啞。
“法官大人……我們……我們認罪。”
“事情……事情就跟他們夫妻倆說的一樣。是……是鵬哥說最近手頭緊,想去李航家弄點錢花花。”
“到了之後,李航老婆說沒錢,鵬哥……鵬哥他就見色起意了……”
張強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讓我們拿手機拍視頻,說以後可以用這個來威脅他們,讓他們一直交錢……我們……我們也是被他脅迫的,我們不敢不聽啊!”
他的聲音裡帶著顫音,充滿了恐懼。
“後來李航回來,就打起來了。刀……刀確實是鵬哥先拿的,我們都看見了。”
張強說完,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癱軟在椅子上。
張強說完,李偉哆哆嗦嗦地補充了幾句,內容大同小異。
法庭內,再無一絲雜音。
所有的證據、證詞,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無可辯駁的閉環。
審判長的視線從幾位證人身上移開,落向辯護席。
“被告方,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林默站起身,對著審判長微微欠身。
“審判長,沒有了。”
審判長點點頭,又轉向公訴席。
“公訴方,是否還有其他證據提交?”
檢方律師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頹然地搖了搖頭,坐了下去。
“沒有。”
這兩個字,宣告著他在這場庭審中的徹底潰敗。
“請被告方,做最後陳述。”
林默再次站起。
他沒有去看卷宗,也沒有看任何人,隻是平靜地環視了一圈法庭。
“審判長,各位陪審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