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蘊很喜歡外公和太外公,不到一歲的時候,小朋友有了自主意識,就每天下午都讓人帶著去李家玩耍。那時候她還不會說話,就伸著小手往外指,大人就問她想去哪兒,報一個地方她搖一下頭,直到報到“外公家”,她才點頭。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想去外公家。但是每天下午,大家都還是會重複一遍詢問流程,報出來的地名越來越多。
褚蘊小小的人,臉上是大大的無奈。
等她學會說話,立刻就拒絕再玩這個遊戲了。
安國公經常酸不拉幾的跟她說:“你怎麼不想找阿翁玩呢?”
褚蘊就叭叭親他兩下,糊他一臉口水,“我上午和阿翁玩。”
安國公一想,也對,他孫女每天就是去李家串個門,大本營還是他的國公府。然後,他也不吃醋了,自己抱著孩子去李家串門子。
李老將軍跟個老頑童一樣,陪著褚蘊跑跑跳跳,玩得開心極了。
褚逾明婚後沒多久,安國公就主持了分家。
他們褚家的規矩,孩子們都成家之後,就要分。分家有既定的規矩,按規矩走即可。
爵位由長子繼承。除非長子特彆糟糕,或者沒了,否則,哪怕他比較平庸,也是他繼承,隻要他能守成,有大局觀,人沉穩可靠就行。一個國公,有沒有太大的能力都問題不大,彆惹事。
至於財產,如果沒有庶子,那就是嫡子們平分,如果有庶子,那庶子所得家產是嫡子的一半。
家族會庇護所有子弟,相應的,褚家子弟也要全力壯大自身,同時反哺家族。
簡單點說,就是分給褚逾明一半家產,讓他和餘柔嘉小夫妻單過去了。這是褚家的規矩,提親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餘家完全沒意見。餘柔嘉本人甚至很高興。
這是主家的做法,以後褚邵欽也是要這樣做。
至於分出去的褚逾明要不要遵守這個“孩子們成家以後就分家”的規矩,那就是他自己決定了。
分出去之後,自主權會大大提高,褚家主家的家規隻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上對分支進行約束,細節問題就不管了。某種程度上,分出去就相當於自己獨立一支,能給自己寫家規了。
分出去沒多久,餘柔嘉懷孕,褚夫人事事關心,出錢出力,哪怕已經分家,她這個做婆婆的也做的無可挑剔。對餘柔嘉生的兒子褚蔚也是疼愛有加。在餘柔嘉不反感的情況下,也經常帶在身邊教導。
餘柔嘉當然不反感,她自己還經常跑回來和婆婆、大嫂一起玩呢。三個人少了點,再把二嬸叫來就可以一起打牌了。二嬸家孩子都還沒結婚沒嫁人,還沒有兒媳婦能陪她玩。
褚蘊三歲的時候,李望瑤再次懷孕,生了一對龍鳳胎,哥哥取名褚蕭,妹妹叫褚蕙。
褚家的孩子起名都從了褚蘊,全都是草字頭的字。
安國公有點頭大,感覺這個名字有點不太好起了。
李望瑤給他省了點事,生完三個就不再生了。
倒是餘柔嘉後來又生了五個,分彆叫茂、蓁、茗、芃、萱。
這時候的人講究多子多福,又不避孕,褚逾明和餘柔嘉夫妻恩愛,生起來沒完沒了,直到褚萱出生,褚逾明覺得以後光是娶媳婦、嫁女兒就要累死他了,才終於想起來避孕的事,學著他哥褚邵欽喝了一副絕子湯。褚邵欽覺得有兩個孩子就夠,生了仨已經超標了。
李望瑤生了龍鳳胎之後不久,安國公就上了奏折,將國公之位傳給了褚邵欽。
卸任之後,他和褚夫人也不在國公府討人嫌,搬到了郊外的彆院居住。沒過多久又搬回來了,因為褚夫人在郊外呆的無聊,想回來和兒媳婦和孫子孫女們一起玩。
她回來了,安國公黑著臉也回來了。
他的兒子和兒媳婦們都在背地裡笑話他。
他的損友也笑話他。因為走之前他跟人家吹牛,“忙了大半輩子了,要和夫人好好放鬆一下,過過閒雲野鶴的生活了”,“夫人之前一直埋怨我沒時間陪她,這回好了,我們夫妻終於有大把時間在一起了”。
鄭國公就問到他臉上:“嫂夫人想讓你陪她?”
安國公:“……”
褚邵欽跟李望瑤說:“我以後肯定跟他一樣,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一步都不會離開你。”
李望瑤親親他,“我也離不開你。”
褚邵欽點亮了情話技能,兩人私下裡獨處,總是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三個孩子跟著他學,都特彆會哄老母親開心。一個比一個嘴甜。
李望瑤被他們哄得舒舒服服,自然不吝嗇對他們表達愛意。
她不是個會給孩子立規矩的母親,隻是疼愛他們、陪他們玩而已,立規矩的事交給孩子爹。
褚蘊十歲的時候,褚邵欽上奏為她請封,褚蘊成了世女。這時候的皇帝已經是當年的太子了。他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為難他,但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寶兒以後當了國公,那她肯定就不能嫁人了,得招贅。贅婿從古至今都地位低下,誰家的公子能當贅婿啊,那肯定是普通人,普通人哪能配得上寶兒?”
當年的太子妃、現在的皇後跟他說:“陛下狹隘了不是?一品國公,品級等同於公主,公主能招駙馬,國公怎麼就不能招了?”
皇帝又問褚邵欽:“你家老二沒意見吧?”
褚邵欽想了想他兒子褚蕭麵對姐姐和妹妹時的慫樣,回答的毫不猶豫,“沒有。”
這小子被姐姐訓,被妹妹坑,雖然也是他自己樂意吧,但總感覺不如姐妹倆聰明的樣子。
既然褚邵欽這麼說,皇帝直接就準了他的折子。
十歲的褚蘊成了安國公世女。
這個消息傳開來,讓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好像不正常,又好像挺正常。
說來說去,這是安國公的家事,沒招誰沒惹誰,也沒影響到彆人的利益,似乎他們也不該管。
但總有一些酸儒吃飽了撐的沒事乾,在朝堂上彈劾褚邵欽,說他讓女兒當世女不合規矩,怕他帶了壞頭,讓彆人有樣學樣。
褚邵欽開啟毒舌技能,把人懟的啞口無言。
李望瑤通過係統看了現場辯論,跟滾滾說:“我老公很帥呀!”
她和褚邵欽兩口子都是報複心重的,敢說他們的女兒,那就查查說這話的人是不是規矩。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幾位酸儒哪個也不規矩啊,小辮子一抓一把,哪來的膽子在朝堂上大放厥詞?
褚邵欽反彈回去,大家在朝堂上鬥了幾個回合,這對褚蘊的世女地位沒有任何影響,畢竟皇帝已經下旨了,而且她有老國公、國公、老將軍和兵部尚書護著,還有褚二叔、褚逾明也支持她,外人幾句彈劾根本撼動不了她的地位。
後來純粹就是亂鬥,順便幫皇帝肅清朝堂。
褚蘊自己對於當世女這事接受良好。她從小就是被按照繼承人標準來培養的,學的是文治武功,而不是德言容功這些。
同樣的,褚蕭也要跟著一起學,因為他要自己打拚事業,個人能力是非常重要的。
倒是褚蕙稍微懶散了一點點,整天窩在父母跟前撒嬌玩鬨,上麵又有哥哥姐姐寵著,沒什麼爭強好勝之心。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孩子們長大以後,褚蘊繼承國公之位,褚蕭科舉出仕,褚蕙則改名李蕙,進了李家族譜,皇帝特許她繼承了李望瑤的縣主之位。
她和褚蕙倆人都是招贅的。
褚蘊對自己一向要求很嚴格,她以女子之身繼承國公之位,也是褚家的族長,她要求自己在任何方麵都做到最好。
褚凜夫妻和李望瑤夫妻都心疼她。
褚凜甚至跟她說:“沒有哪個家族能一直傳承下去的,哪怕是傳承個百年、幾百年,總有敗落的那一天,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和弟弟妹妹去玩一玩,放鬆一下。”
他悄聲跟褚蘊說:“一個皇朝能存在多少年呢?當皇帝的都能把天下給丟了,咱一個國公,把國公府丟了也不是事。”
褚蘊哭笑不得。“阿翁,這樣的生活是我喜歡的,我就喜歡爭。”
“啊?你喜歡啊?你喜歡那你就去爭吧。有事來找阿翁。”
☆
原主的心願是長壽,是好好活,李望瑤在這個世界直接活成了百歲老人。當然,她身邊的人都挺長壽的。尤其是褚邵欽,他一直等到李望瑤離開這個世界才閉上眼,死後跟她合葬。
都說情深不壽,過於濃烈和執著的感情恐難長久,但是褚邵欽做到了,終此一生,他對李望瑤的感情始終沒變過。
——小番外——
褚蘊被封為世女沒多久,滾滾跟李望瑤說:“李婉茹死了。”
“誰?”
“李婉茹。原主的仇人。你不會把她忘了吧?”
李望瑤惱羞成怒、強詞奪理:“我為什麼要記著她?我老公那麼英俊能乾,我三個孩子那麼可愛,我爹和阿翁那麼好,我公公婆婆和弟妹也都很棒,我生活中那麼多美好的事,我哪有工夫想她?她算老幾?再說了,我記性一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滾滾:“……”
也是。這位可是喝孟婆湯長大的!
想到這一點,它差點笑出聲來。放眼三界,除了這個小花妖,還有誰是喝孟婆湯長大的啊?記性不好這一點真的不能怪她!得怪孟婆!
它提醒道:“就是毒死原主的那個人,原主的嫡姐,你想起來了嗎?”
李望瑤:“……”
過了一會,她才說道:“想起來了。怎麼死的?他們不是離開京城了嗎?”
她好像記得她當年還去打劫了一波。
當年李望瑤結婚之後沒多久,李毅銘就正式請辭,皇帝連裝都沒裝一下,直接就準了,李毅銘帶著家眷告老還鄉了,徐家也跟著一起走了。徐摯的官也沒得做,徐承連科考的資格都沒有,留在京城做什麼呢?
兩家人在快到老家的時候遇到了“劫匪”,資產都被打劫一空,從此以後就過上了苦日子。
本來兩家就沒剩多少資產,上次已經被劫匪打劫過一次了。他們還報了官,最後丟失的財產沒找回來,倒是推動朝廷加強了剿匪工作。京郊附近的幾波小股山匪被剿了個乾乾淨淨。
這回又被打劫,兩家都陷入赤貧了。
係統說:“就日子過得不順心,整天鬱結於心,還要跟徐承倆人互相辱罵,互相抱怨,接受兩家人的指責,壓力太大了,一時激憤,和徐承同歸於儘了。”
李望瑤:“……挺好的。她這性格,確實能乾得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