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這邊方銘正在藍田熱火朝天的乾著。而秦楚的前線,也正在兩軍對峙中。
秦軍大營,中軍帳內燭火通明。王翦端坐在主位,蒙武、李信等一眾將領分列兩側,沙盤上的楚國地形圖被燭光映得忽明忽暗。
蒙武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大將軍,我軍士氣正盛,何不一鼓作氣渡淮水?這般拖延,隻怕夜長夢多啊!"
王翦不緊不慢地捋著胡須,目光落在沙盤上代表楚軍的紅色小旗上:"蒙將軍稍安勿躁。"他指尖輕點沙盤邊緣,"楚軍如今嚴陣以待,我軍強攻必然損失慘重。"
李信皺眉道:"可拖延日久,糧草耗費"
"正是要耗。"王翦眼中精光一閃,"楚國地廣人稀,我軍背靠關中糧倉。拖得越久,楚軍士氣越低。"他忽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更何況,我們在等鹹陽送來的'禮物'。"
蒙武眼前一亮:"大將軍是說方銘正在研製的新式軍械?"隨即又疑惑道,"可那小子真有傳聞中那麼神?"
王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拍了拍手。親兵立即捧著一個長木匣進來。老將軍親手打開匣子,取出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劍。
"蒙將軍可識得此物?"
蒙武接過長劍,手指輕撫劍身,突然瞪大眼睛:"這這是新鍛造的?比尋常劍輕了三成,韌度卻"
"還有這個。"王翦又取出一杆長矛,矛尖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幽藍,工藝改良過,有淬毒,見血封喉。"
帳中將領們紛紛傳看,嘖嘖稱奇。王翦環視眾人,沉聲道:"這些不過是方銘改良的尋常兵器。他正在藍田研製的東西,才真正值得我等一等。"
屠睢問道:“大將軍,到底是何物?”
王翦微微一笑:“是一個能夠改變騎兵作戰方式的東西。”
蒙武聞言:"改變騎兵作戰方式?"他與其他將領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大將軍,恕末將愚鈍,騎兵無非是弓馬嫻熟、衝鋒陷陣,還能怎麼改變?"
王翦嘴角微揚:"方銘稱之為'馬鐙'。""此物固定在馬鞍兩側,能讓騎兵雙腳有著力之處。"
李信倒吸一口涼氣:"這這若是真的,騎兵豈不是能在馬上站穩了?"
"不止如此。"王翦眼中精光閃爍,"有了這個,騎兵可以雙手持長兵器,甚至能在馬上開弓射箭。"他環視眾將,"想想看,我們的騎兵不再隻是襲擾側翼,而是能像重步兵一樣正麵衝鋒。"
帳中一片寂靜,隻聽得見粗重的呼吸聲。蒙武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佩劍,仿佛已經看到千萬鐵騎踏破楚軍營壘的景象。
"不止如此。"王翦又說道,"還有一物,他們稱之為'馬蹄鐵',能保護戰馬蹄部,延長行軍距離。"
年輕的副將王離忍不住驚呼:"這要是成了,我大秦鐵騎日行百裡都不是夢!"
王翦沉聲道:"所以諸位現在明白,為何要等了吧?"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帳壁上投下巍峨的陰影,"楚人還在用老一套戰法時,我們的騎兵已經脫胎換骨。屆時"
老將軍的手在沙盤上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直指楚國腹地。
蒙武猛地拍案而起:"末將這就去督促騎兵操練!等新裝備一到,定要楚人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鐵騎!"
帳外,值夜的騎兵們突然聽見中軍帳內爆發出一陣豪邁的笑聲。
壽春城的楚王宮內,燭火搖曳。項燕站在巨大的楚國地圖前,眉頭緊鎖。殿內眾將分列兩側,爭論聲此起彼伏。
"秦軍遠來,糧草不濟,我軍當據城死守!"老將景陽拍案而起,花白的胡須隨著激動的語氣顫抖,"淮水天險,加上壽春城高池深,耗也能耗死他們!"
年輕氣盛的昭平立即反駁:"守?守到何時?秦軍已在淮北屯田,分明是要打持久戰!"他單膝跪地,抱拳請命,"大將軍,末將願率精兵渡淮,夜襲秦營!"
項燕沉默不語,手指在地圖上淮水一線緩緩移動。燭光在他剛毅的麵容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大將軍,"謀士範增輕咳一聲,"老朽以為,秦軍主帥王翦用兵老辣,此番按兵不動必有蹊蹺。"
項燕也開口,聲音低沉如雷:"本將也傾向主動出擊。"他指向地圖上幾處要隘,"秦軍分兵把守各處渡口,兵力分散。若集中精銳突破一點"
殿內爭執正酣之際,楚王負手從屏風後踱步而出。眾將頓時噤聲,齊齊跪拜行禮。
"諸位愛卿,"楚王抬手示意眾人起身,聲音不緊不慢,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寡人觀秦軍動向蹊蹺,王翦老兒素來狡詐,貿然決戰恐中其計。"
項燕抱拳道:"大王明鑒。但若一味固守"
楚王微微一笑,打斷道:"項將軍勿急。寡人並非說要死守。"他緩步走到地圖前,指尖輕點淮水北岸,"先派精銳試探,看看王翦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範增眼睛一亮:"大王的意思是"
"傳令各郡,"楚王目光漸冷,"調集三萬精銳,由昭平統領,三日後渡淮襲擾秦軍糧道。"他轉頭看向項燕,"項將軍坐鎮中軍,隨時策應。"
昭平激動得臉色漲紅:"末將定不負大王所托!"
景陽卻憂心忡忡:"大王,三萬精銳是否"
"不多不少,正好。"楚王輕撫腰間玉佩,"勝可擴大戰果,敗亦不至傷筋動骨。"他忽然壓低聲音,"寡人更想知道,秦軍這些日子到底在等什麼。"
殿外雷聲漸近,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楚王深邃的眼眸。項燕突然明白過來,大王這是要以這三萬精銳為餌,試探出秦軍的虛實。
"臣遵旨。"項燕深深一揖,心中卻已開始盤算如何暗中調派更多兵力接應。
楚王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時袍袖翻飛:"記住,此戰不求大勝,但務必要探明秦軍虛實。"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範增,"特彆是鹹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