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拿出兩塊很乾的餅,“吃點吧,我妹妹烙的餅,可香……”
整個過程其實隻有兩三秒,以那黑點為中心擴散的無數線條像是蜘蛛網一樣,在女生臉上迅速蔓延,令她話語突然頓住。
蘇琉沒有細想那到底是什麼玩意,隻是大腦遠比她以為的更加反應迅速。
她聽見自己尖銳地喊了聲,“感染體——”
下一秒,女生頭顱仿佛被鋒利的蜘蛛網切割,瞬間崩裂成碎片,血水伴隨頭骨以及腦組織等嘩啦啦地噴濺出去,整個車頂紅白交加,活像大型屠宰場。
周圍人被這變故驚呆了,反應過來後尖叫著四散奔跑,但本就狹窄擁擠的車廂根本水泄不通,怎麼也逃不掉。
蘇琉也混在驚慌失措的人群裡,手指緊緊按著包,那裡麵有要送去給伊維斯家的信。
她大腦一片空白,隻聽見有人淒厲地喊,“3號車廂有感染體,安保員……”
還沒說完,那人身體猛然被一條黑色觸須給頂穿,像是鋼筋一樣給死死插在車頂,力道大得整個車廂都劇烈晃動一下。
人群再度躁動,更加恐懼地朝前後車廂轉移,還有人試圖砸碎車門車窗逃生,但本就為應對感染體而製造的車體無比牢固,此刻反而成了乘客們的棺材。
蘇琉回頭,看見那女生的屍體直直地立在原地,隻是頭顱已經不見了,從脖子處冒出一坨流動的黑色液體,慢慢彙聚成堪比麵包車的“腫瘤”。
“腫瘤”在砰砰砰地蠕動,幾條觸角將表皮頂開,隨即一顆碩大的倒三角頭顱鑽出來,鼓鼓當當的複眼閃爍紅光,靜靜注視逃竄的人類。
蘇琉被推搡著往前方車廂跑,跑著跑著就被擠得雙腳離地。恰在這時前方的人群爆發出更淒厲的慘叫,接連不斷有屍體被剁剁剁地插在車頂,刺耳的警報在此瘋狂拉響。
“7號車廂也有感染體——”
這道聲音像是奪命符,令本就失控的人群更加驚恐。幸好感染體在屠殺的同時也摧毀了車廂,校車又在減速,不少人選擇跳車求生。
蘇琉沒得考慮,身體被裹挾著迎風跳下車,摔得頭破血流的。
她在沙塵裡翻滾了好幾圈,爬起來後迅速抹了把臉,抬頭時整個人都愣了。
幾節車廂居然齊齊出現感染體,它們將人類當做玩具戲弄啃噬,雪白的校車成開罐即食的肉罐頭,被鮮血染成可怕的紅色,慘叫聲盤旋於天際。
要知道為了防止感染體進入城市,每條通道的檢測措施嚴格得離譜,根本不可能存在這麼多感染體同時沒被檢測出的情況。
難道是新的變種?
身後,四五歲的小孩尖叫,“媽媽——”
蘇琉回頭,看見不知何時一隻異獸出現在沙地裡,高高舉起如刀劍般鋒利的觸角,朝跪在地上的小孩刺去。
身體比大腦更先反應過來,她衝上去把小孩甩開,迎頭對上刺來的觸角。
本來應該很恐懼的,但想起已經死去的父親,蘇琉居然出奇地平靜下來。
死亡,可能也沒那麼可怕。
也許死了的話,可以重新回到她熟悉的那個世界。
就算不能,希望也能在陰曹地府,跟父親重逢。
但是,一道黑影迅速閃過,觸角斷開,綠色血液飆濺到蘇琉臉上。
睜眼眨眼的功夫,異獸像是受到空間擠壓陡然壓縮爆裂,七零八落的碎塊噴出來快把蘇琉給淹沒,隻留個頭在外麵。
先前在空間站見到的棕發男生,依然舉著新生歡迎牌子,麻木地拍向一隻又一隻窸窸窣窣的異獸。
那些讓普通人聞風喪膽的異獸,被他像拍蚊子一樣輕鬆解決。
眼看男生又朝自己舉起了牌子,蘇琉飛快在碎屍塊裡舉起雙手投降,“我不是感染體!”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仿佛從男生那雙死魚眼裡看到了遺憾。
確認不是感染體,男生沒在她這浪費時間,隻快步走向校車罐頭。
遠處沙塵四起,更多屬於軍方的越野車飛馳而來,將校車團團包圍。
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被軍方快速解決。
因為莫名出現感染體,幸存乘客們不能隨意離開,被統一安排到軍方的基地接受調查。
蘇琉坐在審訊室裡,對麵是一男一女。
男的問,“根據校車內監控顯示,你跟感染體3號有過對話,可以一字不落告訴我們嗎?”
蘇琉很配合地說了,女的又問,“在此之前,你們有見過麵嗎?”
“萍水相逢而已。”
蘇琉不明白他們到底想問什麼。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被感染的,我們整個對話不超過三句。我唯一知道的是,她是去軍校就讀的,家裡有弟弟妹妹餓著肚子,在等她考上治愈師拿錢回家。”
隻是,永遠也等不到她了。
男女對視一眼,合上調查本。
“辛苦了,蘇琉同學。請暫時待在基地內,等到調查結束,軍隊會送你去摩訶嘉耶。”
單麵玻璃窗後,虎背熊腰的男人看著情緒有點激動的蘇琉。
“身份核實過了嗎?”
“是的李上尉,這名女生叫蘇琉,出身於k72星,19歲,曾在衛生院,大型商場等地方工作,沒有任何犯罪前科。”基地負責人回答。
“交友方麵呢?”
“她沒有什麼朋友,平時比較獨來獨往,一直跟未婚夫的養父住在一起。”
“未婚夫?”
“k72星防衛軍,第6師團的張彥辰少尉。”
負責人調集出更具體些的資料。
“k72星曾因為天災而人口銳減,星主為了發展人口,頒布新婚姻法,即強製婚姻匹配機製。
她應該是16歲進入匹配庫,並跟張彥辰基因適配定下婚約。但因為沒到法定結婚年齡,所以還沒結婚,隻是送到張家養著。”
聽起來沒什麼異常,但不能掉以輕心。
李啟能下達指令:“密切監視。”
“是。”
軍方基地到處是監控,蘇琉這些從校車上被帶回的人更是遭到嚴密監視,走哪都有人跟著。
就連上廁所,隔間的門都必須開著。
蘇琉坐在馬桶上,對麵的女軍官衝她一笑。
良久,蘇琉露出痛苦麵具,“至少,讓我關一下門可以嗎?”
軍官微笑著拒絕,“不可以哦。”
“我尿不出來,真的。”
“我幫你喊噓噓吧,女士。”
“……不用了,謝謝。”蘇琉選擇提起褲子。
被軍方接管的好處是,晚餐至少是免費的。
食堂裡菜品很豐富,蘇琉選擇了沒有水分的食物,乾巴巴地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