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米湯裡的龍胎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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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的銅門環還沾著昨夜刺客的血漬,蘇研卻已攥著金梅花針踏上了去慈寧宮的甬道。

袖中半塊玉佩的凹槽硌著掌心,總讓她想起刺殺者袖中那枚刻著“慧”字的鏽針——蒙古摔跤術、慧字鏽針、禦前侍衛的銀腰牌,這三者像三根絲線,在她腦海裡擰成了團亂麻。

“寧常在留步!”剛過月華門,就見德嬪宮裡的掌事宮女氣喘籲籲跑來,發間的絹花歪在一邊,“德嬪娘娘請您快去永和宮!小阿哥他他吐奶吐得快不行了!”

蘇研心臟猛地一縮。德嬪烏雅氏剛誕下四阿哥胤禛不久,這孩子是康熙的第四個兒子,未來的雍正帝——曆史課本裡那個鐵麵無私的皇帝,難道此刻就要夭折?她顧不上多想,提起石青色裙擺就往永和宮跑,金梅花針在袖中叮當作響。

永和宮內亂成一團。德嬪斜倚在鋪著猩紅氈子的榻上,臉色蒼白如紙,看見蘇研時眼睛一亮,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乳母抱著繈褓中的嬰兒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小阿哥吐了好幾口奶,現在現在沒聲了!”

蘇研撥開眾人,就見繈褓裡的嬰兒小臉青紫,嘴唇微微發烏,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痰鳴聲,明顯是奶液嗆入氣管了。現代兒科急診的畫麵瞬間閃過腦海——新生兒窒息,必須立刻清除呼吸道異物!

“快把孩子給我!”她搶過嬰兒,觸手隻覺孩子身體發軟,呼吸微弱得幾乎摸不到。乳母還想阻攔,被阿槿一把推開:“常在是太醫署認證的醫女,快讓開!”

“把溫米湯拿來!要最上麵的米油!”蘇研厲聲吩咐,同時將嬰兒麵朝下橫抱在膝上,左手托住下頜打開氣道,右手空心掌在嬰兒後背肩胛骨之間快速拍打。這是現代急救的海姆立克法變體,專門針對嬰兒異物窒息。

“噗——”嬰兒突然咳出一口奶塊,帶著酸腐味。蘇研不敢停手,繼續拍背的同時,小蟬已端來青瓷碗,裡麵是熬得濃稠的米湯,米油在碗麵凝成層薄膜。她用小銀勺舀起半勺米油,輕輕撬開嬰兒的嘴,順著嘴角緩緩倒入。

“咳咳”嬰兒終於發出微弱的咳嗽,青紫的小臉漸漸泛起血色。蘇研長舒一口氣,指尖搭在嬰兒腕部感受脈搏——雖仍有些弱,但已經平穩多了。周圍的宮女太監看得目瞪口呆,剛才還以為小阿哥沒救了,沒想到寧常在幾巴掌一勺米湯就給救了回來。

“水水嗆到肺裡了”蘇研用絲帕擦去嬰兒嘴角的奶漬,“還好送得及時,再晚片刻恐成吸入性肺炎。”她轉頭看向乳母,眼神驟然變冷,“你是怎麼喂的奶?喂完要拍嗝,你不知道?”

乳母“撲通”跪下,額頭磕在青磚上:“奴婢有罪!奴婢看小阿哥哭得凶,就就多喂了些”

“多喂些?”蘇研冷笑,指著繈褓裡嬰兒微鼓的肚子,“這是喂多了!孩子一打嗝就容易嗆到——以後記住,給阿哥喂奶要‘少量多次’,喂完必須豎抱拍背,直到打出嗝來!”

德嬪掙紮著坐起來,眼裡含著淚:“多謝常在多謝常在救了我的孩子”說著就要下床磕頭,被蘇研連忙扶住。她這才注意到德嬪腕間戴著的銀鐲子,內側刻著朵半開的茉莉,和她生母碎玉上的紋樣如出一轍。

“娘娘快躺下,您剛生產完,氣血不足。”蘇研按住她的手腕號脈,脈象細弱無力,果然是產後血虛,“我給您開個方子,用黃芪、當歸、枸杞燉烏雞,補氣養血最是合適。”

“快去按常在說的辦!”德嬪對掌事宮女喊道,目光落在蘇研懷裡的四阿哥身上,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嬰兒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注視,小嘴咂了咂,竟在蘇研懷裡睡著了,小臉紅撲撲的,呼吸均勻。

“這孩子跟常在有緣。”門口突然傳來蒼老的聲音,孝莊太皇太後在蘇麻喇姑攙扶下走進來,手裡拄著的龍頭拐杖輕點地麵,“哀家在慈寧宮聽說了,就知道你這丫頭靠得住。”

蘇研抱著嬰兒的手微微一緊。孝莊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又落在她懷裡的四阿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胤禛這孩子,生下來就體弱,如今看來倒是需要個懂醫的人多照拂著。”

蘇研心頭劇震,老狐狸這是要把四阿哥交給她?她低頭看著懷裡熟睡的嬰兒,小拳頭還攥得緊緊的,像握著什麼寶貝。未來的雍正帝,此刻卻如此脆弱,需要她的庇護。她突然想起現代曆史老師說過,四阿哥自幼不得康熙喜愛,養在佟貴妃宮裡,難道

“太皇太後折煞奴婢了,”她連忙躬身,“奴婢隻是略懂醫術,不敢當‘照拂’二字。”

孝莊卻擺擺手,示意蘇麻喇姑上前,將一個錦盒遞給蘇研:“這是哀家賞你的,裡麵是些安神的琥珀粉,給德嬪娘娘燉補品時加些,對她和孩子都好。”

錦盒入手溫熱,裡麵果然是上等琥珀粉,顆顆晶瑩如蜜。蘇研謝恩接過,卻在觸到錦盒底部時,感覺到和她玉佩凹槽相似的紋路——孝莊太皇太後,果然什麼都知道。

“寧常在,”孝莊忽然湊近,壓低聲音,“哀家聽說,昨日你在承乾宮遇了刺?”

蘇研渾身一僵,懷裡的嬰兒動了動,似乎被這緊張的氣氛驚醒。她抬眼看向孝莊,老太後的眼神像兩口深井,映出她慌亂的倒影:“回太皇太後,是是幾個不長眼的小賊。”

“小賊?”孝莊輕笑,手指摩挲著拐杖上的東珠,“能使蒙古摔跤術的小賊,可不多見。”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蘇研腕間若隱若現的碎玉上,“哀家給你個忠告:在這宮裡,看得見的刀不可怕,看不見的針才要命。”

這話意有所指。蘇研想起嫡姐體內的鏽針,想起生母手記裡的“慧”字斷針,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懷裡的四阿哥突然睜開眼,烏溜溜的黑眼珠盯著她看,眼神清澈得讓人心驚——這就是未來那個鐵腕皇帝嗎?此刻卻在她懷裡,像隻需要保護的幼獸。

“奴婢明白。”蘇研低頭,掩去眼底的驚濤駭浪。

“明白就好。”孝莊直起身子,看向德嬪,“德嬪啊,以後胤禛這孩子,你就讓寧常在多幫襯著些,她懂醫,孩子跟著她,哀家放心。”

德嬪連忙點頭,看向蘇研的眼神充滿了感激與依賴。蘇研抱著四阿哥,隻覺這孩子的分量突然重了許多——這不僅是一條小生命,更是未來攪動風雲的棋子,而她,成了執棋者之一。

離開永和宮時,夕陽已將紫禁城染成金紅色。蘇研想起剛剛懷裡的四阿哥睡得正香,小臉上還掛著奶漬,一時出神,阿槿湊上來低聲道:“常在,您真要攬下照看小阿哥的差事?慧妃她們怕是要眼紅了。”

“眼紅?”蘇研回過神來冷笑,想起孝莊的話,“她們何止是眼紅,怕是早就磨好了針等著呢。”她低頭看著腳下的路,突然想起現代育嬰課上老師說的話:“嬰兒是最純粹的,誰對他好,他就跟誰親。”

“阿槿,”她突然停下腳步,“你去查兩件事。第一,當年吳院判被發落時,慧妃宮裡的李總管是不是剛好在太醫院當差?第二,德嬪娘娘的銀鐲子是從哪裡得來的。”

阿槿福了福身,快步離去。蘇研繼續往前走,夕陽的餘暉落在她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金邊。她摸了摸懷裡的錦盒,琥珀粉在裡麵輕輕晃動,像極了她此刻不平靜的心。

孝莊太皇太後的算盤打得精,讓她照看四阿哥,既是示好,也是將她推向風口浪尖——宜妃和慧妃豈會容忍她這個“包衣”常在靠近龍胎?但她彆無選擇,四阿哥是她接近權力中心的鑰匙,更是解開生母謎團的關鍵。

“常在,您看前麵!”小蟬突然指著不遠處。蘇研抬頭,看見康熙的明黃儀仗正往永和宮方向而來,為首的少年侍衛腰佩銀質腰牌,牌上刻著朵半開的蓮花,和她玉佩的凹槽

蘇研連忙帶著小嬋,轉身躲進旁邊的遊廊。康熙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帝王的威嚴:“德嬪身子好些了嗎?朕的皇四子怎麼樣了?”

“回皇上,”德嬪的聲音帶著喜悅,“托寧常在的福,小阿哥好多了,正在安睡呢。”

康熙沉默了片刻,蘇研隔著廊柱縫隙,看見他龍袍下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陽光照在他臉上,神情難辨,既有著初為人父的喜悅,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寧常在”康熙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目光掃向遊廊方向,“讓她多費心了。”

蘇研手不自覺的握緊。帝王的關注,太皇太後的倚重,妃嬪的嫉恨,嬰兒的呼吸所有聲音在她耳邊交織,彙成一曲複雜的宮廷樂章。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突然覺得,這深宮裡的路,雖然步步驚心,但有了這小小的生命作為牽絆,似乎也多了幾分走下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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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夕陽熔金,遊廊暗影如墨。康熙“多費心了”的餘音在蘇研耳畔灼燒——帝王的審視像無形針尖抵住背脊!懷間殘留四阿哥的奶香與體溫,孝莊“看不見的針”的警告言猶在耳。德嬪銀鐲的茉莉紋、侍衛腰牌的蓮花刻痕,與她玉佩凹槽在暮色中重疊成謎!阿槿已奔赴探查吳院判案與銀鐲來源,而永和宮的門檻後,慧妃的毒針、宜妃的網早已張開。托孤是機遇更是熔爐,寧常在的金梅花針將淬火重生!【火速加入書架】,看醫女保皇嗣、破死局,在龍潭虎穴織就護嬰天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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