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周秀蘭坐定，靜靜盯著他們幾個。
劉振華坐在周秀蘭身旁，臉色有點不好看。
臉色同樣不好看的還有劉貴江，剛被母親搶走了一百塊錢，心裡鬱悶得很呢，現在又被拉到院子裡教訓。
他彆提多頹廢了。
“咋啦這是，一個個的不說話了？平時話不是很多嗎？說話！”
像一聲炸雷響起，幾人瞬間懵了，互相看看不知道說啥。
劉振華急得直搓手，冷汗都出來了。
“都不知道說啥是嗎？那老娘告訴你們好了！自己有工作能掙錢，那除了工作之外，還有其他地方有入賬的嗎？”
這話一出口，幾人瞬間明白了。
個個看向父親，麵如死灰。
“為啥不說話？都給老娘說話！”
劉貴江瞞不住了，“噌”的一聲起身，氣勢洶洶地率先開口。
“媽，你到底想乾啥？我沒錢，向爸要點錢怎麼了？難道家裡的錢我一點兒都不能用嗎？”
周秀蘭冷冷看向他，“你沒錢？你確定沒錢？”
“是的媽，我真是沒錢，管你怎麼說，反正我沒錢！一分錢都沒有！”
周秀蘭看老大咬牙不承認，笑了。
“今天也沒啥大事，我隻是宣布一件事。今天開始，你們所有人每個月給老娘交十塊錢生活費！”
這話一出，他們不乾了。
首先是劉桂霞，站起來就反對，“媽你沒搞錯吧？自從大哥結婚那天開始，你可是沒給我們做過飯了。都在廠裡吃的，為啥還要生活費呀？”
聽她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點頭，覺得有道理。
“這是啥話？我不給你們做飯也沒毛病吧？再說了，你們在家裡住了多久了？這麼些年來我啥時候問你們要過生活費？現在開始收，不過分吧？”
看著他們幾個不說話了，周秀蘭冷哼一聲。
“要麼現在開始交生活費，要麼我們好好算筆賬，從你們住在家裡的那天開始算，把這些年所有的費用一起算好，全部給老娘！你們自己想清楚！”
“媽，我沒錢！”
劉桂芳已經哭出來了。
其他人也都忿忿不平，不想給錢。
“沒錢，那就給老娘搬出去住！我可沒精神養幾隻吸血鬼！”
她翹起二郎腿，悠閒地坐著。
“我也給你們想好了後路了。老二你就下鄉去，住你那公婆家的老房子去。反正他們要坐五年牢，你可以免費住五年時間呢！”
劉桂芳聽完差點崩潰了。
“老三，你媳婦兒和你丈母娘不是看不起老劉家嗎？你一家子去她家住去，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好得很！”
劉貴軍看看傅雲，扭過臉。
“老四，你不是有對象嗎？去張家住吧，正好省了彩禮錢，給那一家子省了一大筆開支，他家不是正好窮得很嘛？
剛好你不要彩禮，他也沒有，那還結啥婚，直接住過去不就行了？”
劉桂霞驚呆了，“媽你說啥？我可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我咋可能就這樣去他家住去？這要是傳出去，我的名節還要不要了？”
周秀蘭再看向劉貴海，壓根兒不想搭理劉桂霞。
“老五，你這不是在弄啥賽車嗎？去住賽車老板家裡去啊，我知道你喜歡人家賽車老板的女兒，好好去巴結一下，當個上門女婿也不錯！”
“媽，你咋知道我和瑩瑩的事的？”
劉貴海一臉通紅看向老母親，驚詫地問。
“至於老大，你不是喜歡黃美玲嗎？也去當個上門女婿算了，免得天天覺得看老娘臉色！”
她依舊悠閒坐著，左右瞟瞟眾人。
“去不去，說句話！”
炸雷一樣把幾人嚇了一跳。
左右看看，尤其是看到父親的樣子，他們心裡都明白了。
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了，不答應隻能搬出去！
可是搬出去咋辦？沒有房子，沒有住處，這不是想逼死人嗎？
氣氛一度凝固了，過了好久，劉桂霞才開口，“我答應，每個月十塊錢！”
她說完這句，起身要走。
“彆，簽了這份協議再走！”
周秀蘭瞟瞟丈夫，劉振華起身從屋裡掏出幾張紙，上麵周秀蘭已經簽好了名字，蓋好了手印。
遞給劉桂霞一張，她看完，滿臉通紅地接過父親遞過來的筆，簽過之後遞過去。
接著是劉桂芳，暗歎一聲自認倒黴，也簽了協議。
這兩個人開始之後，除了劉貴海，其他人也過來把協議簽了。
“我不簽，我也不給錢。我搬出去住！”劉貴海一臉得意。
“行啊，那你今晚就搬出去，給老娘麻溜點兒！”周秀蘭倒是一點都不怕，少個人在家，她還能少份不痛快！
沒一會兒，周秀蘭就收到了四十塊生活費。
又當著幾個孩子的麵，把丈夫的存折收過來，朝眾人宣誓了主權。
“這個存折在我這裡，你們彆想再問我們要一分錢！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還有，每個月一號自覺給老娘交生活費，不然就給老娘滾出去！”
劉貴海要走，被周秀蘭喊住。
“你的性子我知道，天天的不著調。搬出去之後，要是在外麵惹了禍事，彆回來煩老娘！”
劉桂海甩甩黃發，嗤笑。
“媽，你想多了，就算我發生了天大的事情，都不會回來求您的！”
劉振華搓搓手，又急了。
“行啊，這麼有自信是好事，先彆走，寫個協議書再走！”
在周秀蘭說完後，劉貴海站定，挨個兒看看麵色各異的幾兄妹，不屑的吐出兩個字，“慫包！”
拿過紙筆，寫了一封保證書，咬破手指按了手印交給周秀蘭。
嬉笑著朝幾人吹幾聲口哨，大笑著往房間去了。
搬了出去，行李也不多，就是一個複合肥料袋子，裝了半袋子衣服和生活用品出了門。
走的時候，周秀蘭兩口子坐在屋裡，看著他出來。
劉貴海站在周秀蘭屋門口的時候還專門吹了聲口哨，瀟灑地打了個響指，大踏步走了。
劉振華有點焦急，“這孩子，去哪裡呀？在外麵又沒地方去，這下真的是，唉！”
“喲，老頭子你可真是，這是吃飽了？瞎操啥心？你看看人家有一點兒擔心的樣嗎？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周秀蘭對老五的這口哨聲格外反感，乾脆扭了個方向坐。
“放心吧，人總是要成長的，吃過一次虧就長記性了！”
周秀蘭幽幽說道。
“老婆子你說誰？老五要吃虧？”
“吃虧，每個人都要吃虧。吃了虧就長記性了！”
周秀蘭若有所思，說話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
劉振華還想說什麼，周秀蘭起身往屋裡去了。
“睡吧睡吧，明天有的忙了！”
劉振華回了屋，見老婆自己在收拾衣裳，他也趕緊幫忙一起收拾。
“老頭子，你說我們是不是陪著桂珍高考完，貴生也帶著小芳回來了呀？”
劉振華想想，乾笑著“嗯”了一聲。
他們邊拉著家常，邊整理東西。
屋內那頂橘色的電燈，異常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