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遊艇停泊在一片平靜的海域。
裴延徹從儲物艙裡拿出兩套專業的釣魚裝備。
“時間還早,我們來釣魚吧。”
“好呀,我最喜歡釣魚了。”周芙萱笑意盈盈地接過魚竿。
自從收到十幾億的禮物後,她整個人都洋溢著喜氣。
裴延徹整理魚竿,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穿梭在繩索間,轉眼間一個複雜的結扣就完成了。
“老公,你打的什麼結?”周芙萱好奇地湊近。
“這個叫漁夫結,能承受五噸拉力不會鬆脫。”
周芙萱疑惑,釣鯊魚嗎?要這麼大的承重。
但臉上卻是充滿了崇拜,“那你教教我。”
裴延徹將繩索放入她掌心,一邊講解,一邊展示,“先繞兩圈,然後從這裡穿過去”
周芙萱跟隨著他的動作,幾眼就學會了,但她故意犯點小錯,增加互動。
“老公,這個繩結有點難,你慢點,好不好?”
自從嘗到撒嬌的甜頭後,她在這條路上一去不複返。
裴延徹忍著身體的酥麻,平靜地說道。
“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個繩結都打不好?”
“術業有專攻嘛,又不是誰都跟老公你一樣聰明。”
“你這馬屁拍的。”裴延徹嘴上嫌棄,卻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學。
周芙萱忽然發現失憶後的裴延徹挺好哄的。
早知道哄哄就能得到這麼多,以前還裝什麼賢妻,直接當馬屁精得了。
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兩人並肩坐在甲板邊緣,吹著海風,腳懸在船舷外,輕輕晃動著。
“芙萱。”裴延徹突然開口,“你想聽我在阿莫島的經曆嗎?”
周芙萱坐直了身體,“嗯,我很想知道。”
這是三個月來,他第一次主動提及這段過去。
“那時候我經常出海。”裴延徹望著遠處的海平線,陷入回憶。
“不過開的不是這種遊艇,而是破舊的漁船,發動機時不時罷工。”
“最開始聞到那股海腥味和鹹濕味,我不太習慣,總會忍不住乾嘔”
周芙萱知道裴延徹有潔癖。
想到有潔癖的人,整天邋裡邋遢地出海捕魚賣魚,突然有些心疼。
“每次乾嘔,德叔就會用方言罵我,說我這麼強壯,居然是個繡花枕頭。”
周芙萱微歪著頭,“你聽得懂?”
“一開始聽不懂。”裴延徹語氣淡然,“多罵幾次就懂了。”
周芙萱忍不住笑出聲。
想象著原本高高在上的男人被一個老漁民訓得灰頭土臉的樣子。
“你不生氣嗎?”
裴延徹臉上的笑容突然冷卻,“當然生氣,有一次甚至起了殺心。”
周芙萱倒吸了一口氣,“我見你對苗安安那麼好,我還以為”
“以為我們相處得很好?”裴延徹反問。
周芙萱點了點頭,“嗯。”
“其實我跟他們平日裡相處得還不錯,突然起了殺心,我也很意外。”
“因為我總是動不動就起殺心,我下意識地猜測自己可能是一名逃犯,還是窮凶極惡的那種。”
周芙萱聽到這話,脊背微微發涼,卻不敢顯露出分毫。
片刻後,她抿了抿唇問:“這就是你三年來不主動報警的原因嗎?”
“嗯,很可笑是吧?”
“呃不可笑,這隻是人之常情。”
裴延徹看了她一眼,繼續道:“在那之後,我一直在克製自己的負麵情緒。”
“漸漸地,那些極端的情緒很少再出現,我的心態平和了很多。”
周芙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難怪裴延徹失憶後會跟原本的性格有那麼大的出入,敢情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也不知道裴延徹恢複記憶後,還會不會變回原本冷酷無情的模樣。
真希望他一輩子想不起來。
周芙萱情緒消極了一瞬,很快振作了起來。
現在不是悲觀的時候。
“老公,這三年多,你真的沒有短暫地想起些什麼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裴延徹搖了搖頭,“我的頭部受到撞擊,記憶一片空白。”
“我腦子裡有知識,能思考,有情緒,卻找不到一個相關的人和記憶,是一種荒涼的感覺。”
周芙萱托著腮,實在想象不出,這是什麼樣的狀態。
如果可以,她也挺想忘掉一切的,尤其是那些糟糕的過去。
“老公,你還是跟我說說捕魚和賣魚的經曆吧,我很好奇這個。”
裴延徹頓了頓,倒也沒有像之前那麼抗拒。
“捕魚賣魚沒什麼好說的,乏味枯燥。”
他轉頭盯著周芙萱看了三秒。
“你怎麼這樣看著我?我臉上粘了什麼嗎?”
“芙萱,如果我隻是個賣魚佬,你還會愛我嗎?”
他一本正經地問。
周芙萱:“”
心裡想的是:如果你是個賣魚佬,我肯定看都不帶看你一眼的。
現實裡,她深情款款地回望著男人,“老公,你知道結婚誓言嗎?”
“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我們都將攜手共進,不離不棄。”
“雖然我們還沒有步入婚禮,但在我心裡,已經將這段誓言爛熟於心。”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至死不渝地愛著你。”
裴延徹望著她,“好,到時候我帶你去阿莫島跟我過幾天貧窮夫妻的日子。”
周芙萱:“”
這時候他不該當場定下領證的日子嗎?
體驗什麼苦日子?
她前半生都是苦日子,早過膩了。
周芙萱腹誹完,堅定地地點了點頭,眼神真摯,“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還沒等裴延徹回應,她的魚線突然傳來異動。
“有東西!好像是魚兒上鉤了!”周芙萱雙眸陡然一亮,站起身收線。
“我來幫你。”裴延徹站起身,從背後環住她,握住她的魚竿。
一通專業的操作下來,兩人拉上了一條肥美的海鱸魚。
“哇,好大的魚!”周芙萱興奮地跳起來,差點撞到裴延徹的下巴。
“小心點,一條魚就把你樂成這樣。”裴延徹揉著下巴輕笑。
海鱸魚不是什麼值錢的魚,周芙萱卻樂嗬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