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小院裡。
牆角堆著破舊的漁網,上麵掛乾枯的海藻和貝殼,散發著鹹腥味。
苗廣德坐在藤椅上,嘴裡叼著半截旱煙,眼神在煙絲中忽明忽滅。
苗安安見到本該出攤賣魚的父親出現在自家小院裡,一臉困惑。
“爸,你怎麼在家?是提前收攤了嗎?”
她環顧了小院一圈,沒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
“川哥呢?”
等不到父親的回答,她正準備進屋找人。
“明天一早我就送苗川去派出所。”苗廣德突然開口,連頭都沒抬。
“什麼?”苗安安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爸,你在說什麼?”
苗廣德抬起頭來,十分平靜地重複了一遍。
“我說,明天就送苗川到派出所,以後咱們跟他橋歸橋路歸路。”
苗安安不解:“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之前父親也說過要送苗川去派出所,但看他乾活利索,便打消了念頭。
她不明白這都過了大半年了,父親怎麼又提起這個。
明明現在他們‘一家人’的日子越來越好,而她也喜歡上了苗川。
苗廣德緩緩吐出一口煙圈,嚴肅道。
“今天我罵了那兔崽子幾句,他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殺氣,讓人心裡發怵。”
“指不定他失憶前真是個殺人犯,所以我們絕對不能留這種人在身邊。”
苗廣德回想起那個眼神,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最後連魚攤都不管了,扔給苗川,自己則匆匆忙忙趕回了家。
“爸,你會不會是看花眼了?川哥哥現在性格很溫和了,乾活也勤勞利索。”
苗廣德冷哼,“你爸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程度,那眼神絕對錯不了。”
“而且我能看出來,苗川這人不簡單,等他恢複記憶,肯定是個危險。”
苗安安:“爸,川哥不會傷害我們的。“
“這大半年裡,他幫我們捕魚、賣魚、修船、還趕走了那些欺負我們的人。”
“我們又怎麼能因為一個眼神就給他定罪,將他趕走呢?”
“這不就是恩將仇報嗎?反正我乾不出來這種事。”
苗廣德怒斥:“什麼恩將仇報?”
“我們救了他,給他治病、給他吃住,他幫我們乾點活是應該的。”
苗安安見父親態度如此堅決,心裡也有些急了,開始慌不擇言。
“爸,萬一他真的是罪犯,我們送他去派出所,不就害了他嗎?”
“你這是什麼話?”苗廣德眉心皺起,“他要是罪犯,本就該坐牢。”
“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你送川哥到派出所!”苗安安開始撒潑。
“這事可由不得你!“苗廣德將煙扔到地上,彆過臉不再看女兒。
苗安安突然跪了下來,哭求道:“爸,他要是走了,我怎麼辦?”
“你最近咳血越來越嚴重,我真的很怕”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如果將苗川送走,父親又走了,她就真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
苗廣德的心猛地一沉,眼底閃過一抹驚恐。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這些年全靠中藥吊著,恐怕時日無多。
最後他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安安,苗川不是良配,他太危險了,爸會儘快給你選個靠譜的夫婿。”
“我不要!”苗安安站起身,尖聲拒絕,“爸,我現在心裡隻有川哥。”
自從見了苗川這樣英俊的男人,她哪裡還看得上阿莫島的歪瓜裂棗。
“安安,彆胡鬨!”苗廣德表情變得嚴肅,“你駕馭不了苗川那樣的人。”
“再說,他對你根本沒有那方麵的意思,這都是你的一廂情願。”
“才不是這樣!”苗安安情緒激動激動,“所有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我就不信我跟川哥哥天天待在一起,過個幾年,他會不喜歡我。”
苗廣德被女兒的執拗氣的臉色鐵青,“問題不是他喜不喜歡你。”
“而是他這個人太危險了,我怕哪天我不在了,他會對你不利。”
“不會的!”
“你拿什麼保證?”
“我”
“反正什麼都彆說,我明天就送他去派出所,誰來了都不好使。”
苗安安見勸不動父親,眼珠子一轉,突然抓住父親的手臂,壓低聲音。
“爸,我們可以找喜樂婆婆啊,聽說她有種蠱,能讓人乖乖聽話。”
“我們將這蠱用在苗川身上,控製他,那你就不用怕他欺負我了。”
苗廣德怒極,猛地甩開女兒的手。
“你瘋了!那是害人的邪術,會遭天譴的。”
“不會的。“苗安安眼中閃爍著狂熱,“那種蠱隻是讓人變得聽話,不害人。”
“爸,你想想啊,隻要種下這種蠱,你剛剛的那些擔憂就都沒了。”
“苗川能繼續幫我們乾活,還能保護我們,以後你不在了,他還能照顧我。”
苗廣德睜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女兒。
“你都是從哪聽來的這些說法?難道你上山找過那老巫婆?”
苗安安有些心虛:“我”
苗廣德見她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氣得用手指著她,“你啊你”
“你知不知道,那老巫婆的丈夫兒子女兒都是被那些蠱害死的。”
“她就是因為作惡多端才被村民趕到了山上住,你居然還去找她?”
苗安安咬了咬唇,“爸,我管不了那麼多。”
“我真的喜歡苗川,你就成全我吧,求求你了。”
“住口!“苗廣德劇烈咳嗽起來,“以後不許再提這事,知道嗎?”
“爸!”
苗廣德厲聲喝道:“你要是敢去找那老巫婆,我就打斷你的腿!“
“明天我就報警!誰都彆攔我!”
苗安安回擊:“好啊,我保證不攔你。”
“到時候警察問起來,我就說我們早知道他是通緝犯了,為了讓他乾活才故意藏著他。”
“窩藏罪要判多少年來著?三年?五年?”
“既然你不肯答應我,那我們一家就在監獄裡團聚吧,省得最後隻剩我一個人孤苦伶仃。”
“你你簡直是瘋了。”苗廣德氣得語無倫次
那晚苗廣德幾乎徹夜未眠,想了各種利弊。
最後還是答應了種蠱的提議,但他不能讓女兒承受這蠱的反噬。
於是獨自一人上山找那喜樂婆婆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