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萱將藥箱收好,坐到距離男人兩米外的地方。
“現在可以繼續說了吧。”
裴延徹不語。
周芙萱也不管他想不想聽,自顧自地說。
“裴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們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完全是上天的安排。”
“當年你要是沒失蹤,借我一百個膽子,我都不敢挺著肚子來裴家。”
聽到這裡,裴延徹已經皺眉了,但忍著沒打斷,就想聽聽她還能怎麼詭辯。
周芙萱繼續道:“其實你一點都不虧。”
“要不是我生下舟舟,穩住了你那一房的地位,你覺得失蹤三年歸來,處境能有現在這麼好嗎?”
裴延徹微噎。
周芙萱見狀,立刻有了底氣,抬起下巴說。
“看吧,其實你自己心裡也清楚。”
“如果沒有我和舟舟,光靠徐家根本不行。”
“說不定還沒等你回來,沈家兄妹已經認祖歸宗,甚至將你取而代之。”
“還有,在你回來後,我儘心儘力地伺候你,哄著你,給你提供情緒價值。”
“我明明是上天派來拯救你的福星,既有苦勞又有功勞,你不把我當祖宗供著就算了。”
“居然還凶我,質問我,甚至對我使用暴力,你不覺得很忘恩負義嗎?”
況且,當年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其他選擇。
這麼想的,她也就這麼說了。
“說實話,我能選擇你,還真是你的福氣,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換作其他男人,有我這樣的福星兼賢內助,早把我寵上天了,哪像你”
“周芙萱!”裴延徹冷酷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難道在我之前你還有彆的選擇?”
“這”周芙萱張了張嘴,眼神躲閃。
她這姿態半真半假。
一來是想抬高自己,二來是想試探裴延徹對她的在意到什麼程度。
“回答我!”裴延徹凝視著她,眼眸森然,低沉的嗓音壓抑著怒氣。
“你凶什麼凶?”周芙萱瞪了他一眼。
“我在選擇你之前,確實有考慮過其他人,但思來想去,還是你最好。”
“你是我精心挑選的,第一個且唯一一個男人,這點你應該最清楚了。”
裴延徹的臉色依舊陰沉冷峻,但緊鎖的眉頭逐漸鬆弛了下來。
“你之前的備選有哪些?有沒有對他們采取過行動。”
周芙萱眸光微閃。
看來這男人是在意她的。
雖說這可能是男人的好勝心在作祟,但也說明她能激起裴延徹的好勝心。
她斟酌著用詞:“這我早忘了,當初隻粗略地看過那些人的資料。”
“他們第一輪資料都沒撐過,就被我淘汰了,隻有你從頭到尾最合我心意。”
“你又高又帥,身材又好,又有錢,又有才華,而且還沒有亂七八糟的緋聞”
裴延徹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嘴角微微上揚,神態逐漸柔和。
不過這微妙的變化隻持續了幾秒,他很快又恢複回冷漠的神態。
“周秘書,你倒是很會拍馬屁。”
“不過奉承我的人很多,我根本不在乎多你一個,或是少你一個。”
“況且被你選上,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相反選上就意味著被欺騙,被算計,這怎麼看都像是在挑倒黴蛋。”
“什麼倒黴蛋?”周芙萱不服,“裴先生,雖說我騙了你,但也幫了你。”
裴延徹一臉不屑,“就算沒有你,我三年後歸來,再爛的局麵,我也能將它扭轉回來。”
“這叫過河拆橋!”
“那又如何?”
“你”周芙萱噎了下,隨即笑了笑,“沒想到裴先生也挺無恥的。”
“彼此彼此,在周秘書的滿嘴謊言麵前,我還稍顯遜色。”
周芙萱心底一陣煩躁:“你怎麼老揪著我騙你這件事不放?你明明不虧的呀。”
“而且人和人之間要產生交集,就是得有個人主動,而我就是那個主動的人。”
裴延徹:“你問過我想跟你產生交集嗎?”
“我問過了。”周芙萱理直氣壯,“我勾引你,然後你上鉤,還食髓知味。”
“如果你不同意,完全可以將我推開,我還能強了你不成?”
“那能一樣嗎?當時在我看來,你隻是一個”他的話戛然而止。
周芙萱皺眉,心裡有些鬱悶。
她知道這男人想說她隻是個玩物。
現在玩物上位,這高高在上的裴大少受不了,覺得麵子掛不住。
不過現在她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周芙萱輕歎了聲,“裴先生,我知道你很討厭欺騙,而我觸犯了你的大忌。”
“其實我自己很討厭說謊,一個謊需要另一個謊去圓,我也曾身心俱疲。”
“可我沒辦法不這麼做,我怕你恢複記憶後就踹了我,給舟舟找後媽。”
“我看過太多豪門兄弟相殘的事,我害怕這種事發生在舟舟身上。”
“若我被趕出裴家,你肯定會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生幾個孩子。”
“這時候,舟舟就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淪為家族鬥爭的犧牲品。”
“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裴延徹眉眼一壓,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舟舟也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讓他淪為犧牲品?”
周芙萱沒跟他爭論這個,而是順著他的話說。
“我當然知道你是個好爸爸,很愛舟舟,可這是後麵的事。”
“我沒有預知能力,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這個三年未見的兒子。”
“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會這麼愛舟舟,我肯定在第一時間向你坦白。”
“但哪有那麼多早知道。”
說到最後,她語氣裡還帶上了委屈。
裴延徹望著她,判斷著她話裡的真假。
這個女人撒謊跟吃飯一樣簡單,信手拈來,讓人根本無從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