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營業的酒吧裡,林繪正在擦拭杯子。
“繪姐,這周報廢率超標了啊。”
阿傑蹲在地上收拾碎片。
“手滑。”林繪麵無表情地回了句。
阿傑忽然感歎道:“自從阿宴走了,酒吧的生意都變差了不少。”
林繪手上的動作一頓,淡淡地說。
“做生意本來就是這樣,有起有落,沒阿宴的時候,我同樣盈利。”
隻是沒前段時間賺那麼多罷了。
難道沒了江宴,她的酒吧還能倒閉不成。
阿傑收拾好碎片後,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問:“繪姐,你跟阿宴是不是吵架了?”
林繪瞥了他一眼,“難不成所有離職的員工都是因為跟我吵架?”
阿傑:“繪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既然這幾天沒什麼生意,今天就休息吧。”
阿傑雙眼瞬間亮了起來,連八卦都不香了,激動道:“謝謝繪姐。”
林繪來到家門口,在黑暗中,踢掉高跟鞋,揉了揉酸脹的腳踝。
她剛要伸手按電燈開關,卻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
她正要激烈反抗,就聽到熟悉的低沉嗓音。
“彆怕,是我。”
聽到這聲音,林繪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梁勁暉緩緩鬆開手,打開燈。
林繪終於看清了男人的樣子後,心頭一震。
眼前的男人瘦得厲害,胡子拉碴的,哪還有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
“繪繪。”他的聲音沙啞。
林繪終於回過神來,厲聲質問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等對方說話,她又提高了音量。
“立刻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報警,告你私闖民宅。”
梁勁暉卻跟沒聽見一樣,不斷向前逼近,渾身的酒氣撲鼻而來。
林繪皺著眉,接連後退了幾步,抵到玄關的櫃子才不得不停下。
“你到底想乾嘛?”
梁勁暉伸手想碰她的臉,卻被她狠狠拍開。
男人眼神一暗,突然將她拽進懷裡,在她耳邊低聲道:“對不起。”
林繪劇烈掙紮,“放開我!”
“不放!”
“不放是吧?”
話音剛落,她低頭咬住男人的肩膀,卯足了勁,直到嘗到血腥味。
梁勁暉紋絲不動,像是沒有痛覺,手臂還不斷收緊,跟鐵鉗一樣。
“繪繪,我每天都會夢到你。”他把臉埋進她發間,聲音悶悶的。
“我真的好想你,想念你的聲音、身體、味道,以及你的一切。”
林繪瞬間僵住。
三年前那個雨夜,他也是這樣抱著她,說的卻是:【欣然需要我】
【繪繪,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但欣然時日不多了。】
當她拒絕後,換來的卻是。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冷血。】
回憶襲來。
林繪縮在垃圾箱後麵,死死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那小賤人應該跑不遠,老子今天非抓到她不可!”
林繪將單薄的身體蜷得更緊,恐懼爬滿了她的心頭。
三天前,她那個賭鬼父親又欠下一屁股債。
這次竟把她抵押給了高利貸。
母親卻縮在角落默默流淚,連一句反對的話都不敢說,讓她心寒至極。
“找到她,先給兄弟們玩玩,再賣掉,總能回點本。”另一個聲音淫笑著。
林繪臉色煞白,害怕得渾身發抖。
她才十八歲,難道就這樣完了嗎?
這些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手電光掃過她藏身的垃圾箱。
她手裡緊緊握著一根生鏽的鐵管,心想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
“在這裡!”
一張猙獰的臉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林繪嚇得尖聲大叫,掄起鐵管砸向那人頭部。
“砰”的一聲悶響,男人哀嚎著捂住額頭踉蹌後退。
“臭婊子敢打我!”
男人暴怒,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將她拖出來摔在地上。
林繪的背部重重撞上水泥地,痛得兩眼冒星星,暈乎乎的。
另外兩個男人立刻圍了上來,其中一個抬腳就要踹她腹部。
“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黑夜裡傳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繪艱難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站在巷口,身後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你彆多管閒事!”抓著林繪的男人惡狠狠地吼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那人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走近。
林繪這才看清了他的樣子。
二十五歲左右,輪廓分明的臉上,有一雙狹長銳利的黑眸。
“暉、暉哥?”其中一個高利貸打手突然結巴起來。
另一個人臉色刷地變白,“對、對不起,我們剛剛沒認出您。”
梁勁暉略過這些人,目光落在林繪臉上,停留了許久後,突然說道。
“多少錢?”
“什、什麼?”高利貸們麵麵相覷。
“這女孩的債,多少錢?”他不耐煩地重複。
“二十萬。”
梁勁暉冷笑一聲。
從口袋掏出一本支票簿,隨手簽了個數字撕下來丟在地上。
“滾吧,以後彆讓我再看見你們找她的麻煩。”
幾個高利貸點頭哈腰地撿起支票,逃也似地消失在黑夜中。
林繪睜著大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救命恩人。
“能站起來嗎?”男人的聲音柔和了許多。
林繪試了試,雙腿卻軟得像棉花。
下一秒,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打橫抱起。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低著頭,聲音細如蚊蠅。
男人輕笑,“得了吧,都成軟腳蝦了,還逞能。”
“謝謝。”林繪伏在男人懷裡,輕聲道謝。
這是兩人的初遇。
那時候梁勁暉還隻是個賭場老板。
才十八歲的她,天真以為遇到了命中注定的蓋世英雄。
快速墜入情網,將每一個第一次都交給了這個男人。
為了讓自己更貼合這個男人對身份。
她開始抽煙喝酒紋身,陪著他出入各種危險場所,成為小弟們口中的大嫂。
從畏畏縮縮的樣子,到可以跟各地區大佬談笑風生。
她愛他入骨,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甚至在危險時刻,義無反顧地衝到他麵前為他擋叛徒的子彈。
在她滿懷期待地穿上婚紗準備嫁給他的時候,他卻跑了。
因為他最愛的女人要死了,肺癌,他得陪她走完最後一段路。
而她隻是那個女人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