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姝顏顫抖著手,拿起其中一本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稚嫩的字體,應該是小時候寫的,有些字已被淚漬暈開。
【今天,好餓啊,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又不是我的錯,為什麼嬸嬸總罵我】
【好冷,睡不著,好想有一床暖暖的被子】
【壞蛋,他們都是壞蛋,我才不是野種,我是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我昨晚又夢到媽媽了,她帶我吃了好多好吃的,有雞腿,有肉包子】
【我好想媽媽,她什麼時候來看看我】
【爸爸沒了,媽媽也不在,我好像真成孤兒了,我真的好難過】
看到這裡,溫姝顏終於崩潰了。
她癱坐在地上,將日記本壓在胸口,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二十三年來的愧疚、自責、悔恨,以及痛苦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小瑾,媽媽對不起你。”她難過得乾嘔起來。
司明津輕拍著她的背,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妻子。
溫姝顏哭得妝都花了,虛弱地坐在地上,不斷呢喃著。
“我的女兒,我的小瑾,媽媽對不起你。”
司明津緊緊摟著崩潰的妻子,聲音發緊。
“阿顏,一切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加倍地補償小瑾”
溫姝顏猛地將他,指著他的鼻子怒吼:“你為什麼不早點找到小瑾?”
“你明明答應過我,會動用一切力量找到我們的女兒。”
“可是二十三年過去了,你都沒能找到她,你是不是沒認真找?”
司明津眼底閃過一抹慌亂,連忙解釋。
“不!阿顏,我一直在找,隻是可用的信息太少,我找不到她。”
“在你告訴我,我們得女兒叫小瑾之後,我就立刻讓人去查了。”
“當時確實查到了周瑾,也知道她的過往,但調查出了差錯,誤會另一個人是她。”
“我這段時間都在查那個被賣到緬區的女孩,想要確認她是不是我們的小瑾。”
“如果是,我就將她的屍骨帶回來,如果不是,我就繼續找,直到找到小瑾為止。”
溫姝顏不想再聽他辯解,歇斯底裡地捶打著他,“都是你的錯。”
司明津沒有躲避妻子的捶打,任由她發泄。
“對,都是我的錯,你罵我打我都可以”
溫姝顏哭著說:“小瑾經曆這些,我和你都該死,是我們害了她。”
司明津心情沉重,“對,我不配為人父,我該死,但你沒有錯。”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你要自責。”
溫姝顏再次激動,“當然是你的錯。”
“你不該催眠我!”
“我是精神失常,但總會有清醒的一天,說不定很快就能想起小瑾。”
“你為什麼不能等等我,或是想辦法刺激我的記憶,讓我早點想起女兒?”
“你偏偏選擇催眠,粉飾太平,堵死了女兒回家的可能,你好狠的心!”
她一想到女兒從滿懷期望地等著媽媽來救她,到失望,再到絕望。
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痛不欲生。
“司明津,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
司明津聽到這句話,徹底慌了。
“不,阿顏,我當初催眠你都是迫於無奈,我不想看你那麼痛苦。”
“當初你什麼都不記得,一想女兒就會情緒失控,然後傷害自己。”
“這種情況下,我真的沒辦法不先顧全你。”
溫姝顏大聲反駁:“你要是找到了女兒,我不就不傷害自己了。”
“你明明知道女兒是我的心病,卻用這種掩耳盜鈴的方式,找人催眠我。”
“你有沒有想過,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會有多痛苦?”
司明津唇瓣顫了顫,“我也很後悔當初的選擇。”
“你罵我狠心,可你有沒有想過,小瑾也是我的女兒,我的痛苦不比你少。”
裴延徹看著爭執不下的兩人,表情越來越不耐煩,冷聲開口。
“伯父伯母,作為晚輩,我不該摻和你們的事,但作為芙萱的丈夫,有些話我必須說。”
溫姝顏和司明津瞬間安靜了下來。
裴延徹:“你們在這爭執誰對誰錯,意義何在?芙萱該受的罪都受完了。”
而且在他看來,這兩人都有錯。
他頓了頓,“剛剛我問了芙萱恨不恨你們。”
司明津和溫姝顏立刻緊張了起來,著急問:“小、小瑾是怎麼回答的?”
“芙萱說,她恨不動,因為不管恨不恨都改變不了已經過去的事實。”
“我想伯父伯母應該能明白這話的意思。”
“芙萱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溫暖她的家,以及能夠好好愛的家人。”
“如果你們做不到,那就先把家事處理好,等心態平和了,再來找芙萱。”
“不!”溫姝顏連忙答應,“我能做得到。”
“我會用行動來彌補這二十三年的空缺。”
“叩叩叩!”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管家推開門輕聲說道。
“先生,司家兩位小姐少爺想要進會客廳。”
還不等裴延徹答應,司宴就衝了進來。
“姐夫,為什麼不讓我跟爸媽一起了解我姐的過去。”
裴延徹聽到這聲‘姐夫’,陰沉的臉色稍稍緩和,但沒回答他的問題。
司宴看到憔悴的母親,以及情緒低迷的父親,感覺出不對勁。
“媽,你怎麼了?”他快步走到母親麵前蹲下,抬頭看著她,眼神關切。
溫姝顏虛弱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司宴拿起散落在沙發上的資料,低頭看了一會,眉頭越蹙越緊。
姐姐之前居然過得這麼慘?
司凝跟著進來,眼眶紅腫,顯然是哭過了。
她默默地走到母親身邊,輕撫著她的肩膀,柔聲問:“媽,你沒事吧?”
“我沒事。”
司凝見母親對自己如此冷淡,胸口堵得難受,於是移開目光。
她看到那疊資料,正想伸手去拿。
“啪!”
她的手被重重拍開,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拿什麼拿?”司宴怒懟:“這是我姐的隱私,是你能看的嗎?”
司凝皺眉,聲音裡有些委屈,“阿宴,我也是你姐,你怎麼能”
司宴冷嗤,打斷了她的話,“你個養女算什麼姐姐,少在我麵前假惺惺。”
“司宴!”司明津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小瑾和阿凝都是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