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下方,那張薄唇一動一動,還是帶著笑,隻是和剛才的笑不同,現在的笑有些壞壞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田園總感覺他剛才是故意的。
待她回過神後,人已經站在了最開始的位置。
陸遲遇接個電話回來,看到的就是田園那張紅彤彤的臉,問她,“學霸,你臉怎麼了?”
田園咬了口唇內側的軟肉,低頭不語。
落在陸遲遇眼裡就是受了欺負的可憐模樣。
他麻利轉身,指著夏桎,“是不是你打的?”
夏桎聳肩,撇著一側嘴角,活脫一副無辜模樣。
陸遲遇眼珠子在他身上遊了一圈,轉身坐在田園旁邊。機會難得,陸遲遇幾乎把這輩子聽到的冷笑話講了個遍。
換來得也隻是田園止於禮貌的笑笑。
陸遲遇有些沮喪,但還是沒有泄氣,臨田園上車前硬是幫她把東西提上了車。
“你怎麼上來了?”
陸遲遇把東西放好後,問他身後的夏桎。
“沒人接我。”
陸遲遇了然,“哦“
“那你照顧好我女神,敢欺負她你就兜著走。”
夏桎垂眸瞥她一眼,“我可不敢。”
確保明天能見到她,陸遲遇再次告訴田園明天的吃飯地址,道了句明天見就下了車。
從學校到她住的地方坐公交需要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不過是做一張試卷,看幾篇文章的事,但今天卻格外漫長。
書裡的內容已經拉不住她的思緒,她總是會不受控製地想起剛才闖入她視線的那張臉。
她把書本合上,扭頭看向窗外。
今天的天氣其實並不好,陰沉沉地飄著蒙蒙雨,將映在玻璃上的人的輪廓描得更清晰。
他帶著耳機,雙眼緊閉靠在座椅上,像是睡著了,睡相很好,不會跟著車亂晃。
意識到自己目光停留太長,田園繼續翻開手中的書。
陸陸續續的車上隻剩下幾人。
在還有兩站時,她的肩膀被人輕戳了下,田園側過身體,夏桎不知什麼時候從另一邊坐到了她的後麵。
“有事嗎?”
田園開口問他,大概一直沒說話,聲音有些啞。
“喝瓶涼茶,降降溫。”
夏桎從書包裡掏出一瓶涼茶飲料遞給她,田園想起他的那句“你好熱”,側回了身。
看著手裡沒遞出去的易拉罐,夏桎挑了挑眉。
夏桎在下一站下車,這個地段田園聽那些遊客說起過,有時也會有醉客把這裡的房子納為宏圖大誌。
車子發動,田園繼續翻著手中的書……
陸遲遇訂的是個農家樂,周圍有娛樂設施,地理位置有些偏,但好找。
田園不是第一個到的。
陸遲遇站在門口,看她來了笑的嘴差點咧到耳後。
“學霸不愧是學霸,時間掐得這麼準。”
陸遲遇像個門童似的,走在前麵帶路。
包廂門推開,夏桎坐在門口位置,低頭玩著手機,田園進來時,他抬頭看了她一眼。
宋暖暖在陸遲遇打了七八個電話後,終於出現在了大家麵前。
陸遲遇走到她麵前,大聲嗬責她:“宋胖暖,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了?”
宋暖暖也不惱,一手托著下巴一個勁地眨眼睛。
“眼有病,去看病了?”
陸遲遇不經思考脫口而出。
宋暖暖“嘖”他,“你才有病。”
她轉了一圈,“你們再看看,我有什麼變化嗎?”
“我接睫毛了!”宋暖暖迫不及待向他們分享。
宋暖暖和陸遲遇坐在靠窗位置,兩人從宋暖暖坐下就開始拌嘴,不大的包廂滿是他倆的聲音。
田園坐在夏桎的對麵,欣賞她這邊的風景。
不得不說陸遲遇很會選,他們的包廂靠邊,原木風的設計還有兩扇大大的窗戶,恰好能看到外麵的景色。
今天天氣好,農家樂的院子裡又種了些四季薔薇,引來許多情侶打卡吃飯。
“我去!園園,那不是和你一個地方的同學嗎?”
宋暖暖的大驚小怪把進來上菜的服務員嚇了一跳,盤子都險些摔落。
田園幾人隨著她的指尖望向窗外。
劉小玲縮在一個男人的臂腕下,表情有些抗拒,男人穿著老年衫西裝褲,腳上是一雙有些發黃的白色運動鞋,整體看上去不倫不類的,搭在劉小玲肩膀的手時不時摸一把。
宋暖暖眉毛擰成兩條毛毛蟲,有些鄙棄地說道:“那位同學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嗎?那個男人都能當他爸了,而且還那麼猥瑣。”
就在這時,男人摟著劉小玲轉身,男人隻顧著看周圍的異性,沒注意到他們,劉小玲卻是和田園打了個正麵。
在看到他們的那一刻,劉小玲臉上瞬間布滿了恐慌和難堪。
田園也好不到哪去,在她看到張向容時又想起了夏桎說的那種窒息感。
“園園,你認識那個男的嗎?”
宋暖暖發現了田園的不對勁,問她。
田園端起麵前的水喝了一口,在迫使自己冷靜後點了點頭,“也是一個村的,不是好人。”
“和自己一個地方的未成年都不放過,確實是個畜生。”
宋暖暖說得咬牙切齒,陸遲遇在一旁也罵得起勁。
夏桎轉眸,盯著男人那隻不老實的手,眼尾逐漸下沉。
數秒,他出聲:“陸遲遇,這樣的人你都不教訓嗎?”
問的是陸遲遇,看的卻是田園。
“當然要教訓!”
宋暖暖和陸遲遇難得保持一致。
傍晚,田園被宋暖暖拉著跟在夏桎身後,陸遲遇去負責挑釁。
夏桎把她們帶在一個小胡同口,宋暖暖貓著腰,滿臉寫著鬼鬼祟祟,引得路上行人頻頻回頭。
“你再這樣,人家就要把你報上去領獎金了。”
陸遲遇氣喘籲籲地跑來,還不忘揶揄宋暖暖。
“那家夥也太能跑了。”
陸遲遇大口喘著粗氣,說著,把手裡的錢包遞給了田園,還從兜裡掏出了個蛇皮袋子,“順手撿的。”
田園打開錢包看了眼,錢包夾層有張透明包邊的卡片,是洗出來的老式照片,田園想合上錢包不小心把夾層拉大,照片漏出了正麵。
她緊盯著照片裡的人,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女人上半身不著寸縷地躺在照片裡,臉色慘白,就算是閉著眼也能看出眼型很美,嘴唇有些破皮,鎖骨和脖子的皮膚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下葬那天她親手給她編好的頭發也亂糟糟的,即便這樣,照片裡的人依舊氣死沉沉。
田園的雙手冷到失去知覺,拿了好幾次都沒拿出那張照片。
她的世界仿佛被真空罩隔絕了似的,聽不見任何聲音,直到那張照片被她抽了出來,張向容慘叫聲直達她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