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
身為大魏朝左相嚴文的府邸,嚴府坐落在皇宮西側的正元街上,位列正元街入口第一位,占地數十畝地,可以說是這正元街規模最大,修繕得最為豪奢的府邸。
而整個正元街住的都是朝中有權有勢的權貴,但是他們在嚴家麵前,都隻能說是走狗之流。
整個朝堂在嚴文這幾十年的經營下幾乎成了嚴文的一言堂,就連才登基沒多久的新皇想要做什麼事,隻要嚴文不同意,那這件事就執行不下去。
嚴家的威勢由此可見一斑。
然而,即便是如此權勢,到了如今依舊有一根心頭刺在嚴文這位權勢滔天的左相心頭如鯁在喉!
勳貴!
與伴隨著大魏朝坐穩江山近百年而不斷壯大的文官集團不同,勳貴這個伴隨著開國太祖一同共享開國榮華得團體卻在這近百年間勢力不斷衰弱。
然而他們與皇權之間綁定得特殊性卻讓勳貴集團即便是衰弱了,也依然是這朝堂上舉足輕重的力量,隻因為他們掌握著兵權。
雖然在曆代文官以及嚴文的打壓下,兵部不斷從這些失勢的勳貴手中收回兵權,但仍有那頂級勳貴還仍然握著手中的兵權讓文官集團感到忌憚。
宋國公府趙家就是其中之一。
這也是嚴文下手針對趙家設局的主要原因。
“相爺!有消息傳回來了,那趙元從失心瘋了,他居然把自己親兒子的雙腿給打斷了,還休了妻把他們娘倆一起趕出府了!”
身形富態,穿著剛下朝的大紅色文官朝服的嚴文原本正在看著手中書信,這是江南家族那邊送來的信,告知他家裡最近又兼並了數十頃上等水田,詢問他要如何分配這數十頃水田?
對此嚴文已經想好了,這些年來隨著文官集團的勢力越發龐大,各大家族對於家中子弟的讀書投入也越來越多。
嚴家要想在江南士族中保持如今的勢頭,除了在朝中的子弟要更加努力外,對於下一代家族子弟的培養也是重中之中,所以這些田地他都準備讓族裡化為族產,所有產出都讓族裡用來針對族中子弟讀書一事加大扶持資源的投入。
一個家族要想長盛不衰,那對於後代的培養投入就不能太過吝嗇,否則若是日後青黃不接,那家族就離衰弱不遠了。
然而,才準備提筆回信,沒想到就聽到了管家送回來的消息。
嚴文那一雙本來就小的眼睛在臉上肥肉的擠壓下眯成了一條縫。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這跟自己謀劃的不一樣啊,依照趙元從那老東西的性格,他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兒子和妻子下手那麼狠辣?
自己的這番計劃就是針對他的性格設下的,按理來說絕對能把趙家坑慘,他也絕對沒辦法破局,為何如今趙元從卻性格大變,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這實在是太不對勁了,莫非是發現了自己的謀劃不成?
可這不可能啊?這廝絕沒有這樣的腦子才對,這些勳貴早就在累世榮華下腦子都不靈光了才對。
嚴文不自禁站了起來,背著手來回踱起了步子,卻怎麼也想不通這手中的原因。
沉思片刻後,嚴文當即轉身,對前來報信的管家吩咐道:
“派人去宋國公府聯係他,給我好好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趙元從會性情大變,有什麼本相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儘快回消息!”
“是!老爺,小的這就去!”
嚴家管家王貴趕忙答應,隨即快步離去。
而嚴文則在他離去後再回頭看桌案上的那封信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提筆寫信,讓家裡人將土地的後續事宜處理乾淨,彆留下首尾惹出麻煩來。
……
宋國公府。
“趙喜!”
將呂衛送出府後,趙元從當即把趙喜喚到身前。
趙喜趕忙跑來恭敬道:“老爺!”
趙元從點點頭詢問道:“府裡還有多少銀錢?你可知道?”
聞言,趙喜當即麵露為難道:
“老爺,自從夫人嫁進府後,這府裡的錢財都是夫人帶來的呂管家在管著,我們平日裡除了發月俸時,平日裡就連賬房都靠近不了,小的實在不知府中還有多少銀錢。”
“呂管家?”
趙元從愣了愣,但很快就從記憶裡找到了這呂管家的信息,這是呂鳳嫁入宋國公府時帶來的人。
按照他們這些勳貴傳統的規矩,府裡管家的一般都是女主人,之前是前身的親娘掌著管家之權,但是自從呂鳳嫁入府中後,老太太便將管家權交給了這個兒媳婦,而後呂鳳便將賬房管事一職交給了自己帶來的呂家家生子呂錢。
可是如今就連呂鳳這個主母都被自己給休了,怎麼這呂錢沒跟著她一起走還留在府裡不成?
心有疑惑,趙元從當即皺了皺眉,當即問道:
“他沒跟著一起回呂家?”
趙喜苦笑道:“沒呢老爺,那呂錢對我等說老爺和夫人隻是鬨矛盾,遲早要複合,死拿著府中的賬本不放。”
說著趙喜還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趙元從隨即小聲道:
“小的也摸不清老爺的態度,所以也沒敢硬要。”
趙元從點了點頭,這才明白原因,但是如今自己已經跟呂家正式鬨掰,呂鳳那蠢女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自己都不可能讓她回府的,所以這國公府的賬目生意肯定是要拿回來的,至於這呂錢也肯定是要趕出府去才是。
當即趙元從便吩咐道:“走,跟本國公一起去賬房看看,拿回府中的賬目。”
趙喜聞言大喜,趕忙跟著一同往賬房而去。
宋國公府,賬房。
“春花,趕緊的給本管事端杯茶來,記得要熱得剛剛好的,不能燙了也不能涼了,否則仔細著你的皮!”
堆滿了各種賬目的賬房中,身形壯碩宛若碩鼠一般的呂錢跟個大爺一樣坐在一把太師椅上,一手拿著本話本在看著,兩隻腳高高的翹起搭在桌子上,隨口便指揮著賬房內的丫鬟給他端茶。
而賬房內的其他人則都在各自忙碌著,隻有他跟個大爺一樣愜意的什麼都不用做,把工作全都交給了手下去做。
自從跟著大小姐一起來到宋國公府,呂錢這才知道什麼叫做生活,什麼叫做享受。
往日裡在呂府的時候,自己隻是個小廝,縱使得到大小姐的信任,但是府中還有大少爺還有國公爺,他這等小廝根本沒有半點權力,就是被人使喚的命。
然而來到宋國公府後,身為大小姐的忠仆,且不說來了宋國公府後地位扶搖直上,在一眾下人中已經份屬上等,而在一年前更是更進一步,小姐直接把這賬房的管事位置也交給了自己,讓自己拿到了這個好差事!
這可是個肥差,不僅掌管著府裡的錢糧,就連府裡所有人的月俸發放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這也讓他在府裡直接成了所有人討好的對象,那些個其他下人不僅每個月拿了月俸要向自己孝敬,平日裡自己使喚起他們來更是沒人敢反抗,要是有看上的丫鬟,隻要自己稍微露出點意思,那就得乖乖就範!
不聽話?嗬嗬,你月俸不想要了?不僅是月俸就連平日裡的吃喝拉撒都能處處給你使絆子。
這般權勢讓他在宋國公府過的可謂是如魚得水。
隻可惜,唯獨府裡的寶庫一直掌握在國公身邊的趙喜手中,那些才是府裡真正的寶貝卻一直在國公爺手中,要是這寶庫也能交到我手裡就好了。
若是如此,我肯定早就把那玉如意給世子了,哪裡會鬨到現在這種地步?
呂錢眼神閃了閃,嘴角微微上揚。
雖然如今世子和大小姐回了呂家,但是呂錢卻並沒有跟著一起回去,反而依舊死拿著宋國公府的賬本不肯離開。
因為在他看來,國公跟大小姐之間無非就是床頭吵架床尾和,遲早兩人會複合。
所以自己根本不用離開,況且他也舍不得這宋國公府的賬房管事之位。
這要是暫時跟著走了,那到時候回來,這管事位置給了彆人自己可怎麼辦?
所以哪怕死撐著,他也不肯離開。
有大小姐撐腰,他就不信誰敢把自己趕走,就算是國公爺,按著國公爺以往在大小姐麵前不斷退讓的模樣,隻要國公爺還想跟大小姐複合,自己隻要把大小姐搬出來,國公爺也定然隻能認了。
更彆說自己可不能離開這宋國公府,不然那每個月一百兩銀子自己可拿不到了。
想到這裡,呂錢頗有些心虛的左右看了看,見沒人關注自己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想著想著,呂錢便感覺喉嚨有些乾了,但茶水卻還沒送來,呂錢頓時就怒了。
“春花!你死哪兒去了?是不是這個月的月俸不想要了!本管事的茶水呢!”
當呂錢這句話剛一出口,隻聽砰的一聲,賬房的門便被人從外麵狠狠地踹開。
與此同時,一道讓呂錢熟悉無比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我宋國公府可沒有給你這呂家下人喝的茶水。呂錢,你這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這國公府裡的主子呢!”
伴隨著話語聲落下,趙元從板著一張臉從門外走了進來。
而在他身後則跟著兩人,一人是臉上掛著幸災樂禍表情的趙喜,而另一人正是被使喚去倒茶的春華。
此時得春華也不複從前的膽怯和小心翼翼,反而像是終於找到老虎撐腰了的狐狸一樣,不滿地瞪著呂錢。
瞧見來人,呂錢的麵色僵了僵,趕忙便將腳從桌子上收了下來站起身。
而賬房內原本正在忙碌的其他人也趕忙停了動作過來跟趙元從問好。
問好後,呂錢隻略微思索便眼珠子一轉,臉上堆起了笑容道:
“原來是老爺來了,老爺說笑了,您和夫人才是這府裡的主人,小的不過是幫著夫人管管家裡的錢財而已。
至於這些其他下人,那都是賤皮子,平日裡就需要好好管教才行,不然他們可分不清上下尊卑,小的這也不過是幫著管教管教,倒是讓老爺看了笑話。”
呂錢這一番話,不僅直接便把自己在的乾乾淨淨,反而還顯得他好像是在幫趙元從分憂,趙元從這個府裡的主人不僅不該怪他,反而要感謝他一樣。
聽到這話,趙元從的麵色頓時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