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兩天,林亦棠每天練完車立刻就去醫院看恰恰。
期間她向顧景淮要的一億已經打到了她的卡上,泰禾的彆墅還有沃爾沃,他也全都兌現了。
唯獨沒有那紙她最想要的離婚協議書。
不過,沉寂了有一段時間的徐靜文打來電話,叫她和顧景淮回家吃飯。
林亦棠也算不意外,反而有種終於來了的輕鬆感。
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她和林知桃的摩擦,她好像都沒回家告狀了。
但林知桃帶著手臂上抓傷回家,這次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徐靜文。
林亦棠對家這個詞好像有點應激了,一想到要回家,她心裡就湧起一股莫名的抵觸。
哪怕徐靜文和林如海什麼都不說,她連看到他們一家子,都會感到窒息。
但,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和顧家不同,林家是實實在在把她養到二十二歲的……恩人。
顧景淮這兩天沒有任何異樣。
就像從前的每一次吵架,不管前一天怎麼歇斯底裡不歡而散,第二天他都還是會若無其事的找她說話,照顧她。
傍晚他下班回來,接她一起回林家。
林亦棠一拉開車門,就看到副駕駛上一束碩大的黃色鬱金香。
林亦棠抿唇,“你買花也是浪費。”
他們的感情裂痕,早就不是一束花,一份禮物,可以彌合的了。
“不是給你的,讓你抱著。”顧景淮扯出一個笑,“你送恰恰去醫院的那晚,我打了周朗,也警告了林知桃,這次回去估計是挨罵的,你上去就把花給你媽,或許她能口下留情一點。”
林亦棠詫異的看他一眼。
他那天打了周朗?
她以為他會輕聲細語的跟林知桃道歉,然後和周朗兩個人互相遞支煙,把恰恰受傷和林知桃受傷的事一起輕輕揭過去。
不過也不重要了。
她坐上副駕駛,把花擱在膝蓋上。
他發動車子前,又遞給她一盒精致小巧的芒果蛋糕,是從她最愛的那家蛋糕店買的。
她抿了抿唇,“我媽不喜歡吃蛋糕。”
他笑,“這個是給你的,聽阿姨說你這幾天沒怎麼好好吃飯。”
林亦棠不說話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擔心恰恰,她最近食欲的確不佳,再加上換了阿姨,做的菜也不是很合她的口味。
每天也就潦草的敷衍吃吃,勉強維持生命體征。
林亦棠忽然想到什麼,試探的開口,“我走的時候,可以把張姨帶走嗎?”
一起生活了三年,張姨算是她難得契合的寶藏阿姨,她自己也不會做飯,一時半會兒也學不會,或許張姨在,她會過的稍微適應一點。
但張姨是顧景淮招聘的,也是顧景淮和她簽了勞務合同,還給張姨買了五險一金。
要是他不放人,張姨也不可能違約跟她走。
“張姨哪兒也不會去,”顧景淮啟唇,腔調懶懶的,“你也哪兒也不會去,彆想了,白費。”
林亦棠:“……”
算了,待會兒還要挨罵,懶得和他吵。
到了林家,林亦棠心底的那種抵觸感更甚,但徐靜文過來開門,她還是第一時間把花遞了過去。
徐靜文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在擺臉色。
她冷冰冰的接過花,隨手把它放在門口的換鞋凳上,看了一眼顧景淮,“你們進來吧。”
林亦棠下意識看向那束花。
從前她也送過徐靜文花,無論是母親節婦女節還是徐靜文的生日,禮物另算,花是每次必須準備的儀式感。
每次徐靜文收到花,都會高興的把它捧起來,然後摘出來放進花瓶裡。
但這一次,她卻把花放在換鞋凳上,甚至都不願意讓它進門。
上一次看到這種情況,還是有個小公司的暴發戶過來巴結爸爸,帶了兩箱水果做禮物。
徐靜文當時也是把那盒水果放在換鞋凳上,等人一走,就叫保姆阿姨把它扔出去。
阿姨覺得可惜,徐靜文才又改口,讓她拿回去吃。
林亦棠睫毛微顫。
看來這束花也會是一樣的結局。
屋裡,林如柏坐在沙發上抽煙,林知桃也坐在他旁邊,被抓傷的手臂上貼了一塊長長的醫用敷料。
不知道的,還以為那一整片的皮膚都被燙傷了。
“來了?我們去餐廳坐著吧,陳阿姨把飯都煮好了,靜文今天也親自下廚,專門招待你們兩個。”
林如柏樂嗬嗬的站起來邀請,林亦棠跟著顧景淮走到餐廳邊,內心卻忍不住的想。
什麼時候,自己女兒回家吃飯,需要用招待兩個字?
陳阿姨把菜一盤一盤端上桌,屋子裡有點反常,除了林如柏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顧景淮聊天,林知桃和林亦棠都沒有說話。
如果是二十二歲的林亦棠,感覺到家裡氣壓很低,大概會坐立難安,想辦法活躍氣氛。
但現在,沒人說話她就在手機上玩兒羊了個羊。
是啊,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她根本不是他們的女兒。
等所有的菜上桌,徐靜文坐到了林知桃身側,她臉上沒有笑意,說的話倒是很客氣,
“吃吧,都彆看著了,待會兒菜冷了。”
說完,她夾了一筷子梅菜扣肉,放到林知桃碗裡,眼底這才多了幾分柔和,“多吃點,今天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林知桃甜甜的笑了下,“謝謝媽媽。”
林亦棠低頭,自嘲的勾了勾唇。
今從前她大學寒暑假回家,徐靜文都會讓陳阿姨變著法的給林亦棠煮她愛吃的菜。
但今天,餐桌上不僅沒有她喜歡的菜,反而還多了道菠蘿咕咾肉。
而她菠蘿過敏。
她什麼都沒說,舀了碗丸子湯,用勺子慢慢的喝。
這時,林知桃吃了一口梅菜扣肉,忽然小心翼翼的看向林亦棠,“姐姐,你的貓好點了嗎?”
林亦棠握著筷子的手猛然收緊。
她緩緩抬頭,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林知桃,冷淡道,“托你的福,還沒死。”
桌上氣氛驟然凝固下來,連林如柏都不說話了。
顧景淮的手在桌子下麵捏住林亦棠的手,警告似的緊了緊。
林知桃臉色唰的白了,“姐姐,我……”
徐靜文忍無可忍,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我還沒問你怎麼回事呢,你竟然怪起你妹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