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氣。
“子正,此水泥路當真能夠像你說的那般省時省力?”
肖燃笑了笑,眨了眨眼睛道:“臣什麼時候在陛下麵前說過謊?”
始皇帝一愣,搖頭恍然一笑,“朕並非是不相信你,隻是覺得有些如置身夢中,子正可知道若是如你所說,不到十年,就能在大秦鋪滿水泥路,連通各個郡縣,會是什麼場景?”
肖燃沉聲道:“自是我大秦繁榮昌盛,國富民強,陛下將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超越古來所有帝王的太平盛世!”
周圍眾人聞言無不倒吸一口冷氣,他們想的就淺薄了許多,隻知道這玩意用來鋪路頗有好處,但是具體的深層含義,卻是不清楚了。
現在聽到肖燃說的話,他們都有些不敢置信,一條路就有這麼大的效果?!
始皇帝哈哈一笑,拍了拍肖燃的肩膀。
他目光慈愛:“不止如此,或許古往今來的行路之人都會銘記你的名字,此水泥路定然會傳至後世,當為利在當代,功在千秋!”
“雖然你的功績已經遠遠不是一條路能夠概括,但是對朕而言,此物的威力卻是不亞於造紙術和印刷術!”
雖然肖燃發明了很多重要的東西,但是在始皇帝眼裡,始終還是造紙術和印刷術最為重要!
但是現在他將水泥路能夠提到與這兩樣比肩,可見他對水泥路的看重!
肖燃靦腆的笑了笑。
他理解始皇帝的心情。
一個龐大版圖的帝國,還有什麼能比一條四通八達,可以讓他的意誌更快的傳達至每一個角落的康莊大道來的更重要呢?!
這在始皇帝看來,不僅是一條路,更是他權力通達天下的最好媒介!
“臣曾經聽過一句話,要想富,先修路,這水泥路要是修築好,彆的不說,光是大秦的財政就得翻上好幾倍。”
“到時候,百姓流動於各地郡縣,再無趙地,燕地,楚地之分,都是憑借著自己的手藝,賺取錢財,成為大秦的一份子,民富則國強!”
始皇帝渾身一震,他目光欣慰的看著肖燃。
“你說的對,民富則國強”
“這條路比你我想象的更有意義啊!”
他意味深長的說完這句話,隨即拍了拍肖燃的肩膀。
“子正真是大秦的福星啊”
他深邃的眸中神采奕奕。
身為大秦的國君,他如何看不出六國之民尚未與大秦同心。
他清楚的知道,想要達到他要的效果,起碼要等上幾十年乃至上百年,而現在,肖燃憑借造紙術,印刷術,已經幫他縮短了數倍,如今加上水泥路,恐怕會越發的加快這一進程!
人人富庶,國家太平!
還會有人想要複興那個腐朽的故國?
朕不信!
嘩啦啦。
一陣馬蹄聲響起。
噠噠噠。
塵土飛揚。
身著黑色鎧甲的士兵眼神嚴肅,拉著韁繩,環視四周,眸中帶著警惕之色。
馬車內。
肖燃和始皇帝相對而坐。
兩人麵前的則是一盤圍棋。
圍棋上則是勢均力敵的駕駛。
少頃。
始皇帝落下一子,哈哈一笑。
“子正,你輸了”
肖燃笑了笑,“陛下棋力驚人,臣哪裡能夠比得上呢?”
始皇帝笑嗬嗬道:“看來也有子正不擅長的東西,朕總算是扳回一局
他忽然開口朝旁邊的蒙毅道:“還有多久到?”
蒙毅恭敬道:“還有五日到陽武,前方正是博浪沙……”
他們在洛邑耽擱了不少時日,肖燃的水泥讓他們頗為吃驚,始皇帝還將肖燃的水泥專門寫了一封奏章送到朝中,吩咐開始準備水泥修路的事宜。
肖燃眉毛一挑,博浪沙?
這他耳熟啊!
這不是始皇帝遇到襲擊的地方麼?
始皇帝微微頷首。
他倒是沒感覺有什麼異樣。
畢竟,博浪沙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來了。
博浪沙。
砰。
一間屋子被打開,一個長相油滑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嘴角叼著一根草,神色悠閒。
“張良,你說的沒錯,秦王的確是往這裡趕來了”
張良一襲長袍,手中拿著一本紙質的書,神色淡然。
聽到盜蹠的話,他嘴角微微一翹。
“終於來了”
高漸離淡淡道:“秦王在洛邑耽擱了不少時間,會不會是發覺了什麼?”
張良眼睛眯起,淡淡道:“絕無可能,我打探到消息,據說是因為肖燃弄出了一種名為是水泥的東西所以才會在洛邑耽擱了不少時間。”
“水泥?”眾人一愣。
便是一直沒有吭聲的雪女,此時也是投以疑惑的目光。
張良眸中露出佩服之色。
他微微一笑。
“據說這水泥遇水如漿,暴之則乾硬如頑石,是肖燃弄出來準備鋪路用的
鋪路?!
眾人露出驚訝之色。
他們也算是墨家的高層了,但是對水泥這樣的物事還是第一次聽說。
盜蹠輕哼一聲,“此人招攬了秦墨為他所用,那幫秦墨子弟雖然背棄了我墨家的經義,但是還是有些技藝的,此人若是無才
,恐怕也不足以讓那些秦墨子弟為他效力”
張良笑了笑。
“肖燃此人當真是大才,若是為墨家,定然能成為巨子
“可惜入秦,為秦王所用!”
高漸離默默的擦拭自己的劍,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之意。
“不管他是什麼人,擋住我們的,都得死!”
他眼眸中頓時變得深邃起來。
荊兄,吾很快就要為你報仇了!
“都尉,這是否是太謹慎了?陛下出行,周圍兵馬眾多,又怎麼會敢有人過來刺殺呢?”章邯好奇道。
肖燃這幾日一直叮囑他們要小心行事,保護好陛下,警惕周圍。
章邯等人雖熱照做,但是難免心中疑惑。
這放眼看去,均是大秦全副武裝的兵馬,還有人敢有這個膽子過來?
肖燃看了一眼自己的屬下。
司馬欣、董翳、張鈍等人均是露出這般神色。
肖燃拉著韁繩,淡淡道:“這些年陛下遇到的刺殺還少麼?”
章邯等人一愣,好像的確是不少。
肖燃沉聲道:“這些來刺殺的人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吾等雖然已經是頗為警惕,但是絕不可有半點放鬆
他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爾等切不可大意”
眾人心裡一凜,紛紛恭敬道:“唯。”
肖燃微微頷首。
其餘人不會像他一樣知道肯定會有人來刺殺。
不過他也沒法直言,否則自己也有洗不清的嫌疑。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始皇東遊至陽武搏狼沙中,為盜所驚。
肖燃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這些刺殺在他看來毫無意義。
求弗得,乃令天下大索十日”這話。
但是從某種角度上而言,這些為了心中的信念而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還是讓他頗為敬佩的。
他拉了拉韁繩,身下的馬打了個響鼻,隨即靠近了始皇帝的馬車。
“都尉,陛下有請”一人恭敬道。
肖燃微微頷首,隨即下馬到馬車上。
他在始皇帝身邊呆著,那些刺客的成功率自然也會降低。
經過一年的修習,如今他的力量達到什麼樣的地步,他自己也不清楚。
距離這批車馬頗遠處的一個地方。
“秦王政來了,吾等務必要小心行事”高漸離沉默了一會道。
盜蹠撓了撓頭,“以吾等的身手,加上秦王政的護衛長途奔走,定然是舟車勞頓,疲憊不堪,刺殺必然成功!
雪女瞥了他一眼,“莫要小看了秦王”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充滿了女子的嬌柔。
一邊身材魁梧的大鐵錘嘿嘿一笑,眸中充滿了暴躁之色。
“老子一定將秦王的頭給擰下來”
盜蹠撇撇嘴,一幫無趣的家夥。
高漸離略顯憂鬱的眸子閃過一絲微芒。
“張良此計是讓我們成為了他手中的刀,待到刺殺結束,吾等便再也不跟此人接觸了,此人心思詭測難明,還是離他遠一些
他心裡對自己的小夥伴了解的很清楚。
在場的除了大鐵錘之外,智謀都不算太差,但是跟張良比起來還是差遠了,跟這樣的人物呆在一起被賣了都不知道。
一個時辰後。
馬車內。
始皇帝笑嗬嗬的看著肖燃。
“子正,你這幾日似乎十分警惕,莫非是察覺到了什麼風聲?”
肖燃心裡一驚,沒想到始皇帝竟然這麼敏銳。
他迎著始皇帝溫和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
“倒也不是,隻是臣覺得此地若是埋伏的話,恐怕陛下會有些危險,陛下的安危重於一切,所以臣便命人警惕一些
始皇帝不置可否,他笑了笑。
“若是人人都如子正一般,便是有再多的刺客,朕也是不懼”
雖然肖燃有些隱瞞的感覺,但是他並未在意。
這可是他的兒子,他不信肖燃能夠對他有什麼壞心思。
他這雙眼睛從未看錯過人。
肖燃笑了笑,恭敬道:“陛下言重了,陛下身邊之親衛,均可為陛下赴死,陛下為大秦國君,吾等視陛下為心中之神,敢不為陛下效死?”
始皇帝聞言笑嗬嗬的拍了拍肖燃的肩頭。
“你這孩子”
他話音未落。
忽然。
一陣猛烈的撞擊聲響起。
轟。
哢嚓。
一柄巨大的鐵錘從馬車的側麵衝了出來,帶著無數的木屑。
始皇帝一愣,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肖燃眉毛一挑,眼中露出一絲厲色。
果然來了。
眼看著這柄粗獷碩大的鐵錘就要砸向始皇帝。
肖燃麵上露出堅毅之色,他輕喝一聲,猛地將麵前的桌子掀起砸向那柄鐵錘。
砰!
堅硬猙獰的鐵錘與木桌相撞,頓時發出駭人的爆響聲。
喙!
木桌頓時碎裂成無數塊,漫天紛飛。
不過那柄鐵錘亦是被撞擊的偏離方向,重重的砸在了車的後方車壁上,喙的一聲砸出了一個大窟窿。
這一切看似複雜,實則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車外頓時響起章邯,蒙毅的怒吼聲。
“保護陛下”
剛剛還一片安靜的氛圍,頓時變得肅殺,緊張起來。
肖燃連忙到始皇帝身邊將其扶起。
“陛下,你沒事吧?”
始皇帝神色平靜,他嬋了憚身上的木屑,朝肖燃笑了笑。
“朕無妨”
肖燃心裡一陣佩服。…
剛剛那麼近的距離,忽然一柄足以砸爛腦袋的鐵錘飛了出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概非常人所能及。
即便是肖燃心有準備也是有些吃驚,而始皇帝卻是不動如山,
不愧是功蓋千秋,橫掃天下的始皇帝!
此時。
馬車外。
秦軍的士卒們紛紛拔出利器,麵帶冷意。
蹭。
一陣恍若龍吟般的劍鳴之聲響起。
一股無可匹敵的殺意降臨,紛紛方圓數十米的溫度都陡然下降了一般
嗤!
嗤!
嗤!
大量的墨家弟子湧出,向始皇帝的方向圍殺而去。
“保護陛下,清繳逆賊!”章邯等人神色冷然。
他們在肖燃的提醒之下,一直保持著最高的警惕之心。
沒想到現在真的遇上了刺客。
鏘!
鏘!
鏘!
利器碰撞在一起,發出悅耳的聲音。
不過片刻,雙方便已經倒下去了不少人。
肖燃護持著始皇帝在馬車上。
呼!
剛剛的大鐵錘又忽然飛了過來,空氣仿佛都要被撕裂,發出嗚咽的聲音。
始皇帝身著黑色寬袍大袖,背負雙手,目光冷漠,迎著衝向自己的鐵錘,不閃不避。
肖燃冷哼一聲,一腳踢起一柄長劍!
這柄長劍劍身極長,鋒利無比,上麵綴滿了複雜美麗的花紋。
他入手微沉,一股冰冷之意傳來。
此為始皇帝的配劍,太阿劍。
肖燃來不及多想,沉重的鐵錘帶著恐怖的破空聲,向他砸來
若是這一擊被砸到,恐怕銅皮鐵骨也扛不住。
他輕喝一聲,手中長劍仿佛化作一道流光迎擊而上。
啜!
令人震耳欲聾的碰撞聲響起。
那鐵錘生生被擊飛!
恐怖的力道順著劍身向肖燃傳來,肖燃紋絲不動。
吼!
一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大漢怒吼著衝向肖燃。
他手中還纏繞著剛剛被擊飛的鐵錘。
始皇帝此時已經下了馬車,被周圍的大量侍衛護持,他目光慈愛的看了一眼肖燃,隨後聲音發冷。
“將這些人都給朕殺了!”
周圍的親衛一個激靈,知道皇帝陛下這是震怒了。
那魁梧的漢子一路衝殺。
健壯的秦卒在他麵前猶如雞仔一般弱小。
喙!
他錘殺了十幾個秦卒,殷紅的熱血越發襯托的他臉色猙獰。
肖燃絲毫不懼,他大喝一聲。
“鼠輩,安敢來此!”
他猛地一劍劈開。
大鐵錘怒吼一聲,將手中的鐵鏈豎起擋在自己的麵前。
哢嚓。
結實的鐵鏈頓時碎裂成無數!
大鐵錘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他虎口崩裂,血液噴薄而出。
此子竟然有如此巨力?
眼見肖燃這一劍就要將他劈成兩半。
一道詭異莫測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盜蹠手持一柄利器刺向肖燃。
肖燃脖子後一陣寒風襲來,他心裡冷哼一聲,手中的太阿劍頓時翻轉,放棄了大鐵錘。
蹭!
長劍仿佛顫動,發出龍吟般的響聲。
肖燃一劍砍向盜蹠。
盜蹠不知肖燃的恐怖力量,他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手中的利刃刺出。
太阿劍一劍劈出。
哢嚓!
盜蹠手臂一震,虎口崩裂,手中的利刃斷裂。
他眸中露出驚駭欲絕之色。
什麼?!
下一刻。
他眼前一黑,什麼意識都沒有了。
嗤!
盜蹠頓時被劈成兩半,血肉模糊的屍體高高飛起,濺起無數的血雨
“盜蹠!”眾人驚呼。
劫後餘生的大鐵錘更是怒吼,臉上露出悲憤之色。
肖燃冷哼一聲,“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下一刻。
他單手抓住馬車的車轅,大喝一聲,“起!”
眾目睽睽之下,一輛寬敞厚重的馬車被他硬生生舉起過頭頂!
嘶!
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頭皮發炸!
要知道始皇帝乘坐的馬車足有數丈長,丈許的寬。
打造馬車的用料都是用極硬的木料,尋常刀劍根本刺不進去。
這樣龐大的一輛馬車,更是足有千斤重!
肖燃竟然單手舉起,簡直是非人般的神力!
“都尉天生神力……”章邯等人都看傻了。
他們平日裡跟肖燃呆在一起,也知道肖燃的力氣不小。
但是特麼的誰都沒想到肖燃竟然這麼猛!
始皇帝剛毅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朕的兒子果然是英武過人!
肖燃沒有理會周圍的目光,他神色冷然,聲音冰冷:“爾等逆賊,也敢來犯我大秦皇帝陛下?吾為大秦都尉肖燃,賜你一死跪下領賞!”
他話音落下,手中的龐然大物仿佛被扔石子一般投擲出去。
呼!
呼!
呼!
巨大的馬車帶著陣陣的破空聲砸向大鐵錘。
大鐵錘怒吼,渾身肌肉好似虯龍般纏繞,雙手托起,似乎要將迎麵而來的馬車攔截。
他相比於周圍的秦軍好似一個巨人,但是在龐大的馬車麵前,卻是頗為渺小。
轟!
巨大的馬車狠狠砸在他的身上,發出驚天動地的爆響之聲。
“糟糕!”高漸離和雪女眸中露出一絲悔恨。
不過是幾回合的交手,竟然已經折損了兩個人。
高漸離咬了咬牙,看著不遠處的始皇帝,他心裡悲憤到了極致,手中的長劍化作無數道劍芒,刺向始皇帝。
雪女也是絲毫不讓,整個人仿佛驚鴻掠影般,手中的綢帶化作死亡的繩索,每一擊落下,便有人斃命!
“保護陛下”蒙毅,趙高,章邯等人紛紛擋在始皇帝麵前。
肖燃眼睛眯起,有些驚訝的看著恍若月宮仙子的雪女。
尼瑪,這妹紙有些眼熟啊。
他來不及多想,眼見高漸離即將接觸到始皇帝,手中的長劍頓時爆射而出。
蹭!
太阿劍化作一道流光刺向高漸離,仿佛要撕裂空氣一般。
高漸離此時距離始皇帝已經不足數丈,他心裡的殺意攀升至了巔峰。
嗤!
下一刻。
他隻感覺渾身緊繃,一股恐怖的殺意遙遙的鎖定了他這裡。
高漸離側眼一看,一柄鋒銳的長劍仿佛化作箭矢般向他射來,威勢凜然!
他心裡一驚,下意識的抬劍擋過去。
若是不擋,他定然要被刺穿,何從談起刺殺始皇帝?!
鏘!
高漸離手中的劍刃與太阿一接觸,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劍刃頓時彎曲起來。
恐怖的力量由劍刃傳遞到他的身上。
高漸離渾身一顫,手臂一麻,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
旁邊的章邯見機,頓時衝上去一劍劈出。
嗤!
高漸離的左臂飛起,血液飛濺。
他慘叫一聲,整個人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往地麵砸去。
啜!
高漸離重重的砸在地上,生死不知。
周圍的秦卒頓時圍過來,將其擒拿。
“小高……”雪美眸中露出一絲不可置信。
忽然。
她耳邊響起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什麼?!
雪女大驚。
輕飄飄的聲音在她耳邊聽來,卻是猶如洪鐘大呂,震的她頭皮發麻
肖燃冷不丁出現在她的身後,來了一記手刀。
喙!
雪女如遭雷擊,頓時暈了過去。
肖燃一把接住雪女,姣好的身段被他抱在懷裡,軟玉溫香。
他看了一眼自己懷中的閉目昏迷的白發女子,歎了口氣。
尼瑪,他現在已經搞不清自己身處的到底是何方世界。
他仔細的瞧了一眼懷中的妹紙,膚若凝脂,美豔動人,如雪純白的長發更是增添了一絲楚楚動人之色。
周圍的喊殺聲仍然在繼續。
那些湧出來的墨家弟子,已經快被斬殺殆儘。
連他們的首領都已經被擊潰了。
他們自然也是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少頃。
這裡的動亂徹底平息,隻剩下橫七豎八的屍體。
極遠處。
張良騎著一匹馬,麵無表情的甩了甩鞭子。
啪。
馬兒吃痛撒開蹄子奔跑起來。
陽武縣。
縣令,縣丞,縣尉在始皇帝麵前瑟瑟發抖。
他們心裡一萬匹草泥馬奔騰,把刺客已經罵的狗血淋頭。
浪!
你特麼的找死,不要連累老子啊!
他們在位上兢兢業業,生怕出些差錯。
朝廷頒布的法令,他們更是效率極快的實施。
沒想到最後被一幫盜賊坑了。
始皇帝神色平靜,“陽武縣中竟然隱匿了這麼多的刺客,你等究竟是如何當陽武縣的吏的?”
“這”三人欲哭無淚,冷汗將後背浸濕,顫抖起來。
尼瑪,這讓他們該如何回答?
“陛下,吾等有罪”
縣令臉色蒼白,顫顫巍巍道。
他雖然與這位皇帝陛下第一次見麵,但也知道這位皇帝陛下素來不喜歡推卸責任之人。
他們管轄的縣裡麵的確是出現了刺客,而且是刺殺皇帝。
不管是不是因為他們的管理原因,反正在他們的轄區內,就是他們的責任。
其餘兩人此時也是醒悟,紛紛請罪。
始皇帝神色平靜,不過卻是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轉頭看向肖燃,溫和道:“子正,你覺得如何處置他們最好?”
他對刺殺一事並未有太多的反應。
從繼位以來到現在,他就已經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場刺殺。
眼前這場刺殺雖然也是驚心動魄,不過他也是習慣了。
肖燃迎著始皇帝探尋的目光沉吟片刻,恭敬道:“此刺殺與三人無關,這些刺客來曆非凡,想要可以隱匿,也不是他們能夠發覺的。”
三人聞言紛紛露出感激之色。
肖燃沉吟道:“不過他們既然是陽武的官吏,就的確是有失察之罪,陛下治他們一個失察的罪名便可,剩下的便是讓他們去尋覓刺客的同夥將功折罪”
始皇帝笑嗬嗬的看著肖燃,“你啊,還是太心軟了。”
“不過子正既然這麼決定,那便這樣吧。”
他目光冷淡的看了三人一眼。
“子正的話,你們聽到沒有?都出去吧。”
三人鬆了一口氣,渾身都已經汗濕。
他們恭敬的朝始皇帝,肖燃行禮。
“臣等多謝陛下恩典”
“下吏多謝都尉”
等到三人退出去。
始皇帝目光慈愛的看著肖燃。
“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心腸不夠硬”
“他們即便是無辜,但是刺客出現在他們的縣中,就是有罪。”
他心裡稍微有些不滿,覺得自己這兒子怎麼沒有自己的殺伐果斷。
肖燃靦腆的笑了笑,哪還有之前力敵千軍的勇猛。
“陛下說的是,不過臣卻是以為,法理與情理卻是可以兼顧的,若是一切唯法,那大秦便是用法束縛起來的沒有溫暖的國度
,唯法與情共存,才能讓人感覺到大秦不是冷冰冰的大秦,而是讓人感到敬畏和溫暖的大秦,這樣一來,百姓對大秦便會有歸屬感,天下人還有誰會有反抗大秦的心思呢”
事實上,肖燃很早就發現這個問題。
大秦猶如一台精密的機器,從皇帝到各類文臣武將,再到郡縣的官吏,再到底層的黔首百姓,都被法用一張大網聯係起來。
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他製定的法理成為臣民必須遵守的法規,而這些法,能夠讓大秦的軍卒令行禁止,讓大秦的百姓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遵守實施朝廷頒布的政令。
肖燃弄出來的任何發明,在彆的朝代恐怕不會以這麼快的速度實施下去,但是在秦朝,一道命令下去,郡縣的吏必須照辦。
而百姓們也是會依照官府的政令做事,這便是大秦戰無不勝的最重要原因。
法,成為了治理國家,聯係君臣民的一張細網。
任何在大秦生存的人,都得遵守法規。
朝廷讓百姓服軍役,就必須要去,若是敢逃,就是連坐!
包括你的父母親人,甚至鄰居都要遭殃。
所以大秦的任何政令都會被強有力的執行下去。
不過,物極必反。
這樣嚴苛的秦法,定然會帶來隱患。
律法過於繁瑣,限製太多,稍不留神就會犯了秦律。
隻要犯法,就會被入罪,割發賜字發配到去修築長城。
百姓如何能夠安心的生活下去,指不定哪天因為一點小罪便入了牢,久而久之,便也沒有了歸屬感。
肖燃清楚的知道,那位後來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陳勝不也是“失期當斬”,“今舉大計亦死,亡亦死,等死,死
國可乎?”
人被逼到絕境,必然會做出平日裡不敢做的事情。
現在的大秦有始皇帝鎮壓,一切無礙。
縱然有反秦之人,也是背地裡活動。
一旦沒有了始皇帝,大秦便會搖搖欲墜起來。
秦法過於嚴苛也並非是好事。
始皇帝聞言,沉默下來,他沒有說話,而是淡淡的看著肖燃
肖燃作恭敬的姿態。
許久……
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始皇帝忽然道:“你就不怕朕生氣?”
肖燃老老實實道:“怕。”
始皇帝冷峻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怕為何還要說?”
肖燃恭敬道:“臣聞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臣能看到大秦多少的弊病,就會告訴陛下,這是臣的職責,也是本分,吾等生於秦,長於秦,又怎麼會希望秦不好呢?”始皇帝平靜的盯著自己這個兒子。
“你可知道秦法乃是秦國之基,沒有法,就沒有現在的秦!”
“一切的法都是由朕同意頒布的,你現在是在質疑朕的決定?”
肖燃心裡一凜,恭敬道:“不敢”
始皇帝眼神冷肅,他冷哼一聲。
“哼!朕知法無常法。”
“故命李斯糾百法官,每日糾察秦法之疏漏。”
“須知我大秦之法,非祖宗之法,陳舊不變。”
“乃是日日新,月月新,窮天人之際,集百家之言,慎思慎慮,方得正法!
“子正,治國之道,非以情理論之,而是以法度於人!”
始皇帝忍不住道:“你可知,法理混與人理,該會有何狀況?”
“這”肖燃啞口無言,他能不知道麼?
一國之法,過於寬厚,亦是有弊端,過於堅決,亦是有弊端。
不過按照目前的秦法來看,以現在的秦法約束,大秦定然走不遠
亂世用重刑。
現在已經便是亂世了。
還沿用那套法,顯然是不適合的。
不過跟始皇帝沒什麼好輦的,以後慢慢進言便是。
他老老實實道:“臣錯了,讓陛下失望了。”
始皇帝輕哼一聲,眉頭緊鎖,像是被兒子氣的不輕的老父親
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一絲絲心軟!
肖燃腆著臉道:“陛下,您可彆跟臣置氣”
始皇帝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朕可沒生氣”
“朕虛心納諫,怎麼會跟你生氣?!”
“一個毛頭小子,還能氣到朕?!”
“朕現在心情好的很!”
肖燃:“”
好家夥,始皇帝什麼時候這麼傲嬌了?!
始皇帝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要是這麼信了,那可是妥妥的傻子了。
當下他連忙道:“陛下說的是,陛下胸懷寬廣,怎麼會跟臣一個毛頭小子計較呢?陛下雄才偉略,一定不會將臣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
始皇帝瞥了肖燃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裡一軟。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有如何能夠冷漠的對待?
始皇帝瞥了他一眼,“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這兩句話倒是說的不錯,汝以後要走的路子還長呢,要多考慮周全才是”
肖燃鬆了口氣,怎麼感覺始皇帝跟老小孩一樣,還得哄!
他嘿嘿一笑,“陛下教訓的是……”
始皇帝見到肖燃笑眯眯的模樣,頓時知道上了這家夥的當。
這小子哪裡怕他了?
全都是裝出來的!
始皇帝瞪了他一眼,“若是群臣都如你一般大膽,朕這個皇帝可不好當”
肖燃腆著臉道:“那當然,臣也是仗著陛下的恩寵”
始皇帝被他的話逗樂了,他指了指肖燃,無奈道:“你這孩子,還真是滑不溜秋,臉皮還厚
肖燃嘿嘿一笑,“多謝陛下稱讚”
始皇帝莞爾。
這孩子
他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了當老父親的無奈和樂趣了。
“對了,陛下的劍,還未還給陛下!”肖燃忽然想起一件事。
始皇帝笑嗬嗬道:“朕看你與太阿劍倒是也挺相配的,這劍賜給你了
肖燃一愣,給他了?
這可是太阿劍!
楚國的鎮國之寶,更是流傳後世的十大名劍之一!
威道之劍,太阿神劍!
這也是始皇帝隨身的配劍之一!
肖燃深深的吸了口氣,恭敬道:“多謝陛下。”
三日後。
陽武縣牢房內。
“將這兩人看好,不要鬆懈,他們可是刺殺皇帝陛下的重刑犯。”一人淡淡道。
“放心,牢頭,這些人呆在牢裡,便是哪也逃不走!”一個獄卒笑道。
“害,這些刺客可是鬨騰的陽武都不大太平!”另一個獄卒道。
牢頭長歎一口氣,“都是這幫人害的,咱們的縣令,縣尉,縣丞差點被皇帝陛下重罰啊
嘶!
幾個獄卒倒吸一口冷氣。
對於他們而言,縣令,縣尉,縣丞就已經是天大的吏了!
現在他們眼中的大吏在陛下麵前也是渺小的如同螞蟻。
一人好奇道:“牢頭,既然是差點,那其中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牢頭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倒是機靈,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是有貴人相助啊,否則縣令,縣尉,縣丞,幾位上吏,都得倒黴”
“貴人?”幾個獄卒好奇的看著牢頭。
牢頭深深的吸了口氣。
“是貴人啊!那可是陛下眼前的近臣,十幾歲的都尉!”
“也是此次擊潰刺客陰謀的重大功臣||!”
他雖然沒有說名字,但是眾人已經明白了。
“是都尉啊!”
“嘶!都尉年少有為,在陛下麵前都說得上話!”
“我聽聞此次刺客進犯,還是都尉一手將他們通通鎮壓,連殺數人,英勇無雙啊!”
“我聽說都尉天生神力,單手扛起了馬車,硬生生砸死了一個!”
“嘿嘿,都尉不僅有精湛的武藝,還有才華,現在用的紙就是都尉弄出來的。”
這些獄卒平日裡呆在獄中也是沒有絲毫的事情,頗為枯燥。
如今傳聞中的大人物出現在了他們這裡,他們頓時興奮的熱議起來。
牢頭輕咳了幾聲,這些人才慢慢的安靜下來。
“這幾日三位上吏都在瘋狂的追緝刺客的同夥,現在看押的這些刺客,可是重中之重,爾等萬萬不可懈怠!”
“牢頭放心,我們知道,若是出了事,咱們恐怕都得被陛下處死!”一人道。
其餘幾人一臉畏懼。
牢頭笑罵道:“就憑你們也想讓陛下下令處死你們?老子告訴你們,若是出了事,不用陛下,光是三位上吏,就能把你們的皮都給扒了!”
幾人訕訕,他們的牢頭說的好像也是。
牢頭看了一眼他們幾人。
“那兩個刺客如今的狀況如何?”
一人恭敬道:“那男刺客斷了一臂,血流不止,好在由軍醫為其敷藥止血,如今仍然處於昏迷之中,不過並無大礙
“那女子並未受重傷,被嚴格看押,即便是吾等也靠近不得!”
高漸離和雪女被關押在牢房裡。
不過這裡的牢房頗為簡陋,遠不如鹹陽。
所以除了他們之外,還有秦軍的將士親自看押。
牢房外還有士卒重重包圍,諸如弓弩手之類都一應俱全,全部都在附近盯著,便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所以這些獄卒頗為輕鬆,他們在這裡什麼都乾不了,基本上屬於看門的角色。
當然,若是有什麼意外,他們也要受刑罰。
牢頭點頭,剛準備說話,忽然一個聲音冷不丁的響起。
“帶我去看看那女子”
幾人脊背生寒,頭皮發麻。
什麼時候有人進來的?
他們目光紛紛望向門口處。
一個負手而立的少年朝他們淡淡一笑。
啪。
牢頭頓時拜倒。
“見過都尉”
其餘幾人此時也是反應過來,紛紛恭敬的行禮。
“見過都尉。”
不少人麵上還帶著激動之色。
這可是都尉!
他們一輩子也見不到的大人物!
肖燃淡淡一笑,“免禮,去帶我看看刺客吧。”
“唯。”幾人恭敬道。
若是旁人他們當然不理會,但這可是都尉!
恐怕來這裡,也是奉著皇帝陛下的命令吧!
牢房內。
幾乎沒有任何的光線,唯有蠟燭燃燒的點點燭光。
裡麵頗為的破舊,唯有一些稻草和石床。
堅硬的牆壁上頗為光滑,沒有絲毫可以借助攀爬的地方,外麵則是用一根根碗口粗的木柱撐起,其間的縫隙,僅僅能伸出去一隻手。
氣氛極為的壓抑,安靜。
尋常人呆在這裡若是時間久了,恐怕都要瘋了。
雪女目光無神的看著周圍的銅牆鐵壁,心裡有些絕望。
在刺殺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但是萬萬沒想到他們連始皇帝分毫都沒有傷到。
她被關在這裡已經數日,具體有多久,她也不知道。
這裡隔絕了陽光,沒有時間的概念,饒是她意誌堅定,此時也有些恍惚。
她看了一眼自己雪白的手腕,手腕上還戴著沉重的鐐銬,腳上也是,正是為了限製她的行動。
逃出去?
她根本沒有這個想法。
被抓到這裡,秦國的人定然已經做好了防備她出去的辦法。
縱然是她武藝再高。
也不可能從這裡逃出去。
至於等人來救?就更不用指望了!
且不說有沒有人回來。
即便是有人,也不可能突破秦軍的重重阻礙。
更何況,現在還有誰會來救她呢?
雪女沉默片刻,頓時萌生死意。
不過一想到現在小高生死未卜,她又有些不甘心起來。
“可惡”她咬了咬牙,又想到那個將他們通通擊潰的身影
明明隻是一個少年,卻有如此可怕的武力。
噠噠噠。
此時。
寂靜的牢房內忽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在死寂的牢房內顯得頗為的刺耳。
雪女一怔,黛眉蹙起,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來人有四人,一人年邁,三人年輕。
雖然她被束縛了手腳,但是實力尚存,通過腳步聲聽人數,還是頗為簡單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
雪女抬頭。
一群人出現在了她的視野範圍內。
“五個人?”她微微一怔。
除了她判斷的那四個人之外,又多了一人!
這個人她認識
都尉肖燃!
她心裡頓時升起恨意。
若非此人,他們或許已經成功了!
肖燃微笑的看著雪女。
眼前的雪女身著深藍色開襟綢裙,精美的頭飾,晶瑩的耳環增添了一絲魅力,雖然略顯狼狽,但是無掩其風姿。
她雪白的長發披散在肩後,眉毛細長,膚白貌美,一雙晶瑩的眸子此時充滿了冷意,眼角的寶石散發著瑩瑩的色澤,分外動人。
雪女的身姿頗為窈窕,飽滿的胸脯,纖細的腰肢以及黃金比例的長腿,無一不證明這是一個絕色尤物。
肖燃心裡頗為感慨,他此前來找雪女正是為了一解心中的疑惑。
他頭也不回道:“你們先出去吧,我要單獨跟此女聊一聊”
其餘的獄卒麵麵相覷,不過他們也是很快恭敬的應聲退了出去。
少頃。
牢內隻剩下肖燃和雪女兩人。
雪女目光冷淡的看著肖燃,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的殺氣。
“雪女?”肖燃眉毛一挑。
雪女一驚,眸中露出冰冷之意。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肖燃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高漸離告訴我的”
“什麼?!”雪女心神一震,她冷聲道:“不可能!”
肖燃笑了笑,“若是他不說,我怎麼能知道雪女姑娘呢?據說雪女姑娘的淩波飛燕乃是一絕雪女冷靜下來,她平靜的看著肖燃。
“你究竟想乾什麼?”
肖燃下意識接了一句,“你。”
雪女眉頭皺起,完全沒t到肖燃的意思。
肖燃笑了笑,“我是想問你一件事情”
雪女冰冷道:“你覺得我會回答?”
“你們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中”肖燃攤開手,笑道。
雪女沉默片刻,沒有出聲。
肖燃見狀也不奇怪,自顧自道:“不知道蓉姑娘近來可好?
什麼?頂!
雪女一驚,俏麗的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你認識蓉姐姐?”
說完,她便感覺有些不對勁。
雪女鳳眉豎起,俏麗寒霜,“你詐我?”
肖燃心裡一歎,尼瑪,還真有端木蓉。
看來他的猜測沒有錯,這個大秦似乎有些似是而非。
不過貌似也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好像更加的貼近曆史中的大秦,而非某種動漫,但是這些人又是存在的。
他心裡泛起諸多的念頭,麵上笑了笑。
“當然沒有詐你,蓉姑娘沒有跟你說我是她的好情郎麼?”
“好情郎?”雪女一愣,鳳眉挑起,充滿審視的看著麵前的肖燃。
她美豔的俏臉上露出一絲冷意。
“你不過十幾歲,怎麼可能是蓉姐姐的情郎?”
“肖燃你難道是把我當傻子麼?”
她心裡嗤之以鼻,蓉姐姐與她一般的年齡二十許歲,怎麼會跟肖燃有關係?況且,兩人也根本不認識啊!
肖燃笑眯眯道:“你又沒問過她,你怎麼知道不可能?”
雪女一滯。
她冷冷的看著肖燃。
“你還是殺了我吧,休要在此戲弄我。”
她壓根不信肖燃的話。
肖燃嘿嘿一笑,也沒有什麼挫敗感。
畢竟,他想要知道的已經問到了。
剛剛也不過是故意調戲一番這妹紙罷了。
他背負雙手,神色淡然。
“你可知道刺殺陛下是什麼罪名?”
雪女一言不發,目光冰冷。
肖燃咂咂嘴,這小妞不好對付啊!
他沉吟片刻。
“你就不想知道高漸離的情況?”
他此言落下,雪女臉色微微一變。
他們來行刺的時候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死亡對於她而言,根本沒有絲毫的畏懼。
但是肖燃的這句話卻是偏偏戳中她的內心。
她沉默良久。
“你想得到什麼?”
她不信肖燃會這麼好心的告訴她高漸離的消息。
肖燃笑了笑。
“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高漸離斷了一臂,不過還活著,並無性命之憂。”
雪女心裡一鬆,隨即又警惕起來。
肖燃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卻是沒有提絲毫的條件。
這並不代表肖燃是個好人,反而證明了他還有更大的胃口。
肖燃笑眯眯道:“高漸離雖然現在沒有死,但是不代表以後不會,
“當然也有可能被處罰去某處修築長城也說不定。”
以秦法來看,或許他會被車裂,抑或是其他的刑罰處死。”
他目光在雪女身上打量了一圈。
雪女有些不大自在。
她白皙的雙手握緊成拳,晶瑩的眸子閃過冰冷之色。
“你想說什麼?”
肖燃微笑道:“我雖然已經是都尉的官職,不過手下卻是沒有什麼可用之人,若是雪女姑娘願意為我所用,那高漸離或許有更好的選擇”
“你”雪女黛眉蹙起,冷冰冰的俏臉上露出一絲不忿。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我等早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小高也是一樣,刺殺不成,是我等技不如人,即便是死亡也無所畏懼!”
“我絕不會成為秦人的鷹犬”
雪女冷冰冰的看著肖燃,目光如北風般寒冷刺骨。
“嘿”肖燃笑了笑,“雪女姑娘定然不知道死亡有時候會是一種解脫,你等逆賊落入我們手裡,想要死也不是一件容易
的事情”
“你說,若是給高漸離處以宮刑,再將其豢養起來,以此警示天下,會是什麼結果呢?”
“你”雪女冰冷的臉色終於繃不住,她盯著肖燃,咬了咬牙,“卑劣之徒”
肖燃苦笑,“卑劣?我看你們這些自詡俠義的刺客,才是真正的卑劣之徒,陛下終結了數百年的亂世,當今天下得以一統,你們卻是要刺殺他,你們所謂的義……便是如此?”
雪女一愣,她剛加入墨家不久,雖然將生死置之度外來刺殺始皇帝,但是畢竟還沒有完全融入到墨家之中,對墨家的教義也是僅限於知道。
她沉默了一會,緩緩道:“秦王暴虐,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若非他挑起戰爭,當今天下又怎麼會如此血流成河?多少人無家可歸”
肖燃嗤笑道:“雪女姑娘此言未免太過可笑。”
雪女眉頭一皺,看向肖燃。
肖燃負手而立,他眸中仿佛有神光湛然。
“爾等六國糾纏不休,持續數百年未果,這幾百年因為君王貴族的利益而死去的人又何止百萬?”
他沉聲道:“陛下不發動戰爭,難道其餘的六國就會一直和平穩定的生活下去麼?”
“君王的一己之私,讓多少人為之付出生命?”
“如今陛下以千年未有之大氣魄,橫掃六國,統一天下,終結了幾百年以來的亂世紛爭,你等卻是將之視為暴君?!”
肖燃目光灼灼的看向雪女。
“雪女姑娘難道就沒有去仔細看看,我大秦統治之下的百姓如今的生活如何麼?”
“他們不再以姓氏為尊,即便是最低等的奴隸隻要有功,也可以獲得爵位,憑借爵位成為一個正常的大秦百姓!”
“放在以前,貴族高於一切,姓氏為尊,與黔首百姓猶如雲泥之彆,奴隸,一輩子隻能是奴隸,任人驅使的窮苦百姓,一輩子隻能仰視高高在上的貴族!”
“如今我大秦,以爵位為尊,隻要你有能力,膽量,氣魄,就可以成為吏,即便是不成為吏,也能讓自己的命運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敢問雪女姑娘,六國君王,
能讓這些窮苦的百姓登上隻屬於貴族的舞台麼?”
雪女沉默。
她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反駁,
卻是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的底氣。
肖燃笑了笑。
“我從一介平民到今日的職位,便是最好的證明,若是我生在六國,恐怕這個時候還在給貴族做仆役。”
他靠近了幾乎,雪女沒有反應。
肖燃繼續道:“大秦已經統一天下,陛下統一文字,錢幣,實乃千古未有的大變局,此等功業絕非你等迂腐之輩,三言兩語能夠抹除的。”
“沒有陛下,現在的七國時代,仍然會有更多的人為此流血!”
“而如今,天下還有戰亂?”
雪女回顧神來,看著距離自己不遠的肖燃,她冷冷道:”即便如此,可是死在秦軍手中的無辜之人何其多也?”
肖燃迎著雪女的目光,淡淡道:“一個新生帝國的誕生,就好比懷孕之婦人,要經曆十月懷胎之苦楚,最後還要經過劇烈的疼痛,才能誕生新的生命,全新的大秦誕生,定然會經曆這些痛苦”
雪女啞口無言。
肖燃似乎說的有些道理?
等等
她心裡忽然警醒,自己怎麼會覺得他說的對?
雪女警惕的盯著肖燃。
“強詞奪理”
肖燃微微一笑。
“雪女姑娘心裡已經是認可了我說的話,否則不可能沒話反駁
“罷了,這些都不重要。”
“如今我來這裡,也是覺得雪女姑娘若是就這麼死了未免有些可惜,所以給你一個選擇而已。”
雪女冷冷道:“休想”
肖燃無奈的笑了笑。
“這麼說來就是沒得談了?”
“也罷,本都尉這就下令去給高漸離來一套宮刑,說不定還會扒光衣服掛在城牆上,以儆效尤,這可是雪女姑娘的選擇。”雪女眼裡閃過一絲殺氣,她俏臉寒霜。
“肖燃”
肖燃神色冷淡,“雪女姑娘,你最後不要打著其他的主意,你不是我的對手,而且,惹怒我,後果會很嚴重。”
“人死了便是一了百了,但是最痛苦的便是他死不了,還要痛苦的活著”
雪女銀牙暗咬,掌心幾乎被戳穿。
她冷冷的盯著肖燃。
若是目光能夠殺人,她恐怕早已經將肖燃殺了千百遍。
肖燃嘴角含笑。
“我知道雪女姑娘現在情緒不大穩定,還請雪女姑娘好好的考慮考慮。”
“拒絕我,你就會害的他生不如死。”
“答應我,你自己安然無虞,本都尉也會給高漸離體麵,免除極刑,能夠活下來雪女眼神頓時複雜起來。
若是讓她去死,她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因為她早已經看淡了生死。
但是現在將高漸離的生死放在她的手上,由她掌控。
她頓時遲疑不決了起來。
雖然高漸離也不會畏懼死亡,但是現在能夠有讓他活下去的機會,雪女如何能忍心親手將他送到一個極為悲慘的絕境。
肖燃沒有理會雪女臉色的變化。
這種事情短時間很難做出決定。
他笑了笑,隨即離開了牢內。
牢獄內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隻留下雪女一個人陷入了猶豫之中。
幾日後。
“陛下,吾等在陽武已經呆了不短的日子也該繼續出發了。”肖燃恭敬道。
始皇帝微微頷首,他目光深邃起來。
“此次出巡,竟遇到刺殺,實乃讓朕有些意外,將之前製定的路線縮減一些,換一條路線吧。”
肖燃頷首。
始皇帝忽然瞥了他一眼。
“那兩個刺客你怎麼處置?”
肖燃老老實實道:“臣打算留下一人性命,將其放在臣的身邊”
“哦?”始皇帝眉毛一挑,“留下那個女刺客?”
肖燃嘴角一抽,怎麼感覺始皇帝好像誤會了什麼?
他連忙道:“陛下,臣將她性命留下,正是為了引出更多的同夥
始皇帝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罷了,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不過卻是要注意,勿要讓那女刺客擾了心智。”
肖燃:“”
始皇帝指定是誤會了什麼啊!
我是那種看重美色的人麼?
肖燃苦笑。
這下解釋不清了啊!
他隻得老老實實道:“臣知曉。”
翌日。
始皇帝從陽武?離開,大軍隨行。
雪女和高漸離自然是跟著軍隊被押著
自從讓雪女仔細考慮之後,他便沒有再去找過雪女。
大丈夫當為萬戶侯!韓信的理想!
泗水郡。
陛下出巡,就快要到我們這裡來了。”
此話當真,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陛下,不知道陛下是何等風姿?”
嘿,陛下的風姿豈是你我能揣度的?”
街上為何這麼多的士卒?”
聽聞陛下之前在陽武博浪沙遇刺,如今到了泗水郡,郡守自然是要小心一些的
竟然有敢行刺陛下”
淮陰縣。
一個壯碩的青年闖進院子,他一把推開大門。
□匡當。
破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韓信瞧了一眼自己的好友,無奈道:“布,你每次來我這裡跟要拆家一樣”
布沒在意好友的語氣,他興衝衝道:“信,你知道嗎?皇帝陛下要路過咱們泗水!”
韓信一怔,深邃的眸子裡露出一絲訝異。
“皇帝陛下怎麼會來泗水郡?”
“按道理,陛下這個時候應該往琅珊的方向才對。”
布撓了撓腦袋,“陛下的聖意,我一個黔首怎麼能猜的到?”
韓信摩挈著下巴,“陛下在路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以他的推測,始皇帝萬萬不可能經過泗水郡才對。
布思索了一會,有些不確定道:“我聽人說,皇帝陛下在博浪沙遭遇了刺殺,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韓信眸中閃過一絲亮色。
“果然”
他就知道皇帝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改道。
布使勁拍了拍韓信的肩膀。
“你我一介黔首,想那麼多乾什麼?”
“陛下要經過泗水郡,我們去看看吧。”
布的眸中露出狂熱之色。
“吾這輩子還沒有見過皇帝!”
韓信猶豫了一會。
“去看皇帝?”
“吾等即便去了,也隻能躲在最遠處!”
布見到韓信有遲疑的意思,他連忙道:“這可是咱們秦國的皇帝陛下,這次若是錯過了,以後就見不到了!”
“你自負有天縱之才,不如與我同去,說不定便能有機會一飛衝天!”
韓信見到好友熱切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布,能有什麼機會?!”
“我們彆說皇帝陛下,便是他手下的一個低級軍官,恐怕都見不到……”
“罷了,你說的對,若是不去看看,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皇帝!
他眸中露出自嘲之色。
布聞言興奮道:“如此甚好……”
他看了一眼不修邊幅的韓信。
“信,吾等去置辦一身衣裳,再去沐浴一番。”
韓信苦笑,他掏了掏兜。
“布,我已經身無分文。”
布眼睛瞪大:“什麼?!前幾日我們不才用柘換了一些錢麼?'
韓信尷尬的笑笑:“喝酒喝完了。”
布跟韓信大眼瞪小眼好一陣子,才歎了口氣,無奈道:“也罷,走吧,算我的!”
韓信哈哈一笑,拍了拍布寬闊的肩膀。
“以後吾富貴,定然報之!”
布聞言哈哈一笑。
“好!”
“都尉,前方便是泗水郡!”章邯驅馬過來,恭敬道。
肖燃微微頷首。
“郡守已經在城門迎接,將士們也已經部署,絕無危險靠近!”章邯
恭敬道。
肖燃看了一眼古樸巍峨的泗水郡。
“刺客之事不可再出現第二次,若是再驚擾陛下,吾等恐怕是難逃重罪!”
章邯心裡一凜,恭敬道:“唯。”
他知道上次陛下之所以沒有葷嘴,完全是因為這位都尉,否則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龐大猶如密密麻麻潮水般的士卒向泗水郡湧去。
秦卒眼神肅然,殺氣騰騰。
經過刺殺之後,他們現在無比的謹慎。
始皇帝的龍輦在大軍的簇擁之下緩緩進入了城門。
肖燃騎在馬上,神色凜然。
街道兩邊站滿了人,他們見到始皇帝的座駕,頓時紛紛拜倒,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
“陛下萬年!”
“大秦萬年!”
撲麵而來的讚頌崇敬之聲,讓將士們都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
成千上萬的百姓崇敬的看向那至高無上,象征著無上權利的龍輦。
甚至有百姓激動的伏倒在地麵上,渾身顫抖。
肖燃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
這可是大秦的皇帝陛下啊!
一國之君!
尤其是放在沒有網絡的大秦。
一輩子隻有這麼一麵,可以見到他們心目中的神!
饒是肖燃此時也被感染的心潮澎湃。
他看了一眼龍輦上的始皇帝。
奢華寬敞的龍輦之上,錦繡織造的車簾隨風拂動。
始皇帝高大猶如泰山般的身影巍然而坐,他鬢角斑白,
這樣的場景,他見過太多了!
揮揮手就有百萬人為他赴死。
眼神平靜,仿佛外麵狂熱的呼喊之聲根本影響不到他一般。
一個念頭就能決定無數人的命運。
須臾之間就能讓大秦這個龐大的帝國按照他的意誌前行!
這就是始皇帝!
大秦帝gu。的神!
肖燃心潮澎湃,他按捺住自己內心激動的念頭,拉著韁繩,仔細的觀察周圍的人群。
愈是這般熱鬨的人群,愈是有可能出問題!
“看到了嗎?那便是皇帝陛下”
布激動道。
韓信將盛大浩蕩的場麵儘收眼底。
他平靜的眸子也波動起來,閃過一絲激動之色。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碌碌無為?!”
此時。
人群中的另一處。
一個中年漢子戴著鬥笠,他目光中帶著仇恨之色。
在他旁邊站著一個少年。
這少年麵色剛毅,濃眉大眼。
看著始皇帝出行的威風模樣,他拳頭緊緊握住,心裡暗暗道:
彼可取而代也!
一個時辰後。
泗水郡郡守李勳恭敬道:“陛下,臣早已經派人打掃好了行宮,請陛下移駕。”
始皇帝不置可否。
“朕派人追緝刺客,你這裡可有線索?”
李勳恭敬道:“陛下,泗水郡一向太平,臣已經派人在泗水郡尋陌生人一一比對,若是有刺客的同夥,一定逃脫不了。
“除此之外,臣還已經下令懸賞,若是裡,鄉中有陌生之人出現,舉報者可得賞金。”
始皇帝淡淡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唯。”李勳恭敬的退下。
始皇帝朝旁邊的肖燃笑了笑道:“泗水郡有刺客同夥的可能性不大,你覺得朕為何要問這李勳?”
肖燃恭敬道:“陛下曾言君王南麵之術,臣者皆可為器,陛下是在度他的器量!”
始皇帝聞言滿意道:“說得好。”
肖燃笑了笑。
在始皇帝身邊就要隨時受到始皇帝的提問。
這樣一來,真正魚目混珠之人根本呆不久,唯有有才能的人才能經得起考驗。
始皇帝笑嗬嗬道:“泗水郡此地頗有景色,子正也不必一直呆在朕這裡,可以去看看。
肖燃一愣,“陛下”
始皇帝搖了搖頭,笑眯眯道:“從進了泗水郡以來,你便有些心神不寧,莫非是有故人在此?”
肖燃怔住,沒想到始皇帝竟然觀察如此仔細?!
連他這點心思都能看出來。
泗水郡淮陰縣乃是韓信的故鄉。
他一進泗水郡,便想到了韓信。
若是能在這裡碰到韓信,那便是最好的收獲。
正想著該怎麼跟始皇帝告假離開一會,沒想到始皇帝居然主動開口。
肖燃迎著始皇帝溫和的目光,他老老實實道:“故人是沒有的,不過已經卻是聽過這裡有一人頗有才能,今日入駐泗水郡,臣卻是在想能否將此人招攬,為朝廷所用……”
始皇帝一怔,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
他揮了揮手。
“去吧。”
肖燃眸中閃過一絲愕然,始皇帝居然什麼也沒問。
他張了張嘴,忍不住道:“陛下,您不好奇此人嗎?”
始皇帝笑眯眯道:“朕相信你的眼光!”
肖燃心裡一暖,他恭敬道:“唯”。
半日後。
“信,皇帝陛下果然尊崇無比!”
“便是他手下的將士也是威風凜凜!”
“吾等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為皇帝手下的一個百將,吾也就知足了!”
布興奮的說道。
他和韓信此時正在回縣城的路上。
韓信笑了笑。
“區區一個百將就能滿足了?!”
布嘿嘿一笑,“吾知才淺,能當個百將已經不錯了!不知道信誌向為何?軍侯?都尉?”
在他看來,都尉已經是天大的職位了!
韓信想到始皇帝的威武,平日裡的沉穩再也按捺不住,他眸中露出一絲向往,有些激動道:
“嗤!”
他話音落下,旁邊忽然冒出譏諷的笑聲
“大丈夫當為萬戶侯!”
韓信眉毛一挑,和布一起循聲看去。
隻見他們旁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群痞氣十足的年輕人。
這些人身著葛衣,容貌粗獷,自有一番凶悍氣質。
剛剛說話的正是為首之人。
那人嗤笑道:“韓信,你在縣中乃是出了名的廢物,連自己都快養不活,還想著當萬戶侯?!”
他在萬戶侯三個字特彆著重了語氣。
周圍路過之人紛紛被吸引而來。
見到這幫年輕人,頓時露出了好奇之色。
周遭的人越聚越多。
為首年輕人更是興奮,“此人名為韓信,終日遊手好閒,至今無妻,錢財都沒有,二三子且看此人何其不孝也?”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露出鄙夷之色。
韓信在淮陰縣名聲不好,不過在泗水郡卻是沒有幾人認識。
現在聽到韓信的情況,眾人皆是目中露出不屑。
布臉色漲紅,額頭青筋畢露,他拳頭握得嘎吱嘎吱響。
“豎子猖狂”
曾有一老母,不過老母去世的時候,此子連辦理喪事的
韓信連忙攔著布。
秦法規定,當街鬥毆,皆入刑,割發刺麵,以儆效尤。
那人見狀更是得意洋洋,身後同行之人也是紛紛大笑。
街道上圍聚了這麼多人,自然是頗為引人矚目。
“咦,那裡為何圍了這麼多人?”肖燃摸了摸下巴。
他換了一聲便服,少了些威嚴,多了一些器宇軒昂。
在他身邊,叔姬一襲紅色長裙,貌美如花,頗為惹眼
叔姬眨了眨美眸。
“主人既然好奇,不如我們去看看。”
肖燃笑了笑。
“當然,看熱鬨可太有意思了。”
他們往人群靠近。
剛一靠近,便聽到一人高聲道:
“韓信此人曾經去我們那裡一亭長家中蹭吃蹭喝,亭長宅心仁厚,並未驅趕於他,不料此人臉皮厚如城牆,竟然天天去,頓頓也不落下,一連數月,也不停”
嘩然。
周圍的人聽得此言,皆是目瞪口呆。
他們看向韓信的目光變得嫌惡起來。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布感受到周圍異樣的目光,不由得忿忿道:“分明是那亭長拉著信,怎可如此胡言!”
他怒氣衝衝,就要找那人理論。
韓信攔著布,神色平靜。
“布,冷靜一些。”
布怒道:“信,大丈夫豈能由人辱之?”
以往在他麵前慵懶溫和的韓信此時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布,勿要衝動!”
布一接觸到他的目光,渾身的怒氣像是被一盆涼水澆下,頓時沒了火氣,他張了張嘴,卻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好友這般的模樣。
叔姬小聲嘀咕道:“此人若真如此言,又該是何等厚臉皮?主人,你說是吧?”
她說完,卻是發現肖燃沒有動靜。
她悄悄看了一眼肖燃,卻發現此時的肖燃一臉驚喜之色。
“主人”
肖燃深深的吸了口氣。
居然能在這裡碰到韓信?!
簡直是運氣爆棚!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朝叔姬笑笑:“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叔姬聞言愣住,美眸中露出驚訝之色。
主人居然對一個懶漢評價如此之高?
那人見到眾人鄙夷的看著韓信,心裡更加的來勁。
他不屑的看向韓信。
“此人不僅到亭長家裡蹭吃蹭喝,還曾經讓洗衣服的老嫗接濟過飯食,此等氣魄,便是吾家小兒尚且不及也!”
“哈哈”他身後眾人聞言大笑起來。
周圍眾人亦是搖頭。
偌大的大丈夫,竟然淪落到讓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嫗來接濟,實在是讓人難以正眼相看。
許多人都覺得此人乃是厚臉皮,懶惰到連自己都養不活的無恥之徒,當下搖了搖頭,就準備離去。
這樣的人又有什麼好看的呢?
出言羞辱韓信的年輕人叫做屠,是淮陰縣中的屠戶。
屠見到周圍圍聚的人就要散開,心裡頓時不爽起來。
平日裡,可沒有這麼多人圍著他。
剛剛那眾星捧月般的感覺,讓他難以割舍。
屠眼珠一轉,當即大聲道:
“韓信,我觀你長得高大,平日裡常常拿著劍,但是卻是從未見過你使用,我看,你看似勇武,其實是一個膽小的鼠輩!”
“大丈夫豈無膽乎?”
“你現在拔出你的劍,來刺我一劍!我就當你是有膽魄,不怕死的大丈夫!”
“若是沒有膽魄,怕死的話,就從我的胯下鑽過去!”
此言一出。
滿場嘩然。
眾人眸中皆是露出驚訝之色。
剛剛準備離開的人此時圍聚的更多,幾乎要將這裡的街道全部占滿,不少人墊著腳尖看。
布氣憤至極,“此人簡直是欺人太甚!”
他剛剛熄滅的怒火,又高漲起來。
韓信依然是神色如常,他平靜的看著屠。
屠見到周圍的人又聚集起來,仿佛自己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他心裡得意起來,看向韓信,高聲道:“韓信,你敢刺我一劍
嗎?”
“嘖嘖,依我看,便是再無能之輩,此時被如此羞辱,也定然會惱羞成怒!”
“是極,是極,若我是這韓信,定然忍耐不住!”
“不錯,大丈夫豈可任由他人辱之?”
“我倒是覺得此人不敢”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平日裡沒什麼娛樂活動,枯燥的很,現在見到這等事情,一個個都興奮的跑過來吃瓜。
叔姬悄聲道:“主人,你說……他會鑽嗎?”
她侍奉肖燃最久,也是最了解肖燃的人。
尤其現在身子也給了肖燃,兩人的默契程度成倍的增長。
她已經從肖燃的話中看出,肖燃對此人頗為看重。
肖燃神色平靜的看著韓信,心裡卻是有些唏噓。
這種名場麵居然被他撞見了?
他聽到叔姬的話,笑了笑道:“會。”
“啊?”叔姬驚訝道。
便是她一個女子見到這等場麵,暗暗想到若是自己恐怕都忍不住
這韓信一個高大的男子,竟然能夠忍住?
叔姬低聲道:“主人,是否要阻止?主人不必亮出身份,叔姬可
肖燃搖頭,眸中露出深邃之色。
“這對他而言,抑或是破繭成蝶的一次磨練!”
“大丈夫被辱不可怕,怕的是一蹶不振,或是漫無目的的混日子!”
他想要出手幫助韓信,輕而易舉。
但是他心裡清楚,這對於韓信來說,這次的羞辱將會成為他心中實現自己理想,成為“萬戶侯”的巨大激勵。
對於這等能夠聲震後世,名垂千古的人物,他並不想過多的乾預,讓其放任自流,才是最好的。
他要的是“兵仙”韓信,不是小混混韓信!
眾人此時的目光均是落在韓信身上。
布拳頭緊握,對屠怒目而視,他心裡恨不得將此人殺之而後快!
他一把拉著韓信的手,沉聲道:“信,我們走吧,勿要理會此人!
韓信沉默。
屠見到布的動作,頓時哈哈大笑。
“韓信,你若是走,吾亦不攔你!”
他身後之人亦是哄然大笑,神色囂張。
屠此話看似放韓信一馬,實則已經將韓信的後路堵死。
韓信平靜的看著屠,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屠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裡一凜,生出幾許寒意。
不過此時仍然是梗著脖子,露出勉強的笑容。
眾目睽睽之下。
韓信沉默片刻,慢慢的趴下鑽了過去。
周圍之人頓時噓聲一片。
不少人甚至辱罵。
“真乃無膽鼠輩!”
“真是辱了吾等眼睛”
“廢物”
“膽小鬼。”
韓信回到布身邊,朝他笑了笑,“布,走吧。”
他竟然帶著一絲灑脫之色,整個人的氣質更加的沉澱。…
布眸中悲憤,此時張了張嘴,喉嚨裡卻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緊握拳頭,隨即跟著韓信頹然的離開。
見到韓信兩人離開,周圍的人也是失去了圍觀的興致,漸漸散去
肖燃朝叔姬笑了笑。
“走吧,此人已脫胎換骨……”
叔姬美眸中露出茫然之色。
片刻後。
韓信和布兩人默然無聲的走在小巷中。
以往話頗多的布,此時也是一言不發。
許久。
布忍不住開口:“信,吾等明明可以走何必理會那人!”
韓信看了一眼天色,嘴角含笑。
“走?為何要走?”
布皺眉,“信”
“兩位留步”一個溫潤的聲音忽然響起,讓人心裡忍不住生出好感。
韓信和布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布有些警惕的看著忽然出現的肖燃和叔姬。
叔姬撇撇嘴,她實在看不出這人有什麼特殊的,竟讓主人親自過來。
布上前一步,擋在韓信麵前,朝兩人拱手。
“不知道兩位有何事攔住吾二人?”
韓信心裡一暖,知道布是將他當做真正的好兄弟。
他拍了拍布的肩頭,微笑道:
“兩位應該沒有惡意,布,你不必緊張。”
布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相信韓信的眼力。
肖燃朝韓信笑了笑。
“韓君,果然有氣魄”
韓信灑脫的笑笑:“剛剛受辱之舉,定然為君所見,信
,不過是一個膽小怕事的鼠輩而已,當不得'君’這樣的稱呼。
肖燃微笑道:“若真是鼠輩,當倉皇離去,又豈會忍受這胯下之辱?
此言落下,幾人的目光頓時落在韓信身上。
韓信眸中難掩驚訝之色。
“君竟有此言?不知君如何稱呼?”
肖燃嘴角含笑。
“肖燃”
布一愣。
肖燃?
這名字有些耳熟啊!
韓信愣住,臉上露出震動之色。
“是陛下身邊的都尉肖燃?!”
肖燃點頭。
韓信和布倒吸一口冷氣。
這樣的大人物竟然就站在他們的麵前?
韓信和布恭敬的行了一禮。
“見過都尉”
肖燃笑了笑。
“兩位不必多禮,今日吾也是便服出行。
他看向韓信,“韓君,吾所言,可對否?”
韓信深深的看了肖燃一眼,感慨道:“知我者竟是都尉!”
布有些驚訝的看著韓信。
“信,你”
韓信微笑道:“剛剛那人辱我,我也可做蒙麵鼠輩,憤然離去,最終沒有走,其原因有二。”
“其一,我想了想,若是倉皇離去,豈非證明我心中有所忌?”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吾曾經數月蹭飯於旁人家中,最後被人辱之,便羞憤離去。”
“倘若今日讓我再來一次,定然是唾麵自乾,氣定神閒的再去吃上一碗飯!”
“其二,那幾個少年以捉弄我為樂,那便讓他們捉弄罷了。”
“吾韓信,誌為萬戶侯!”
“何必跟幾個以捉弄為樂的潑皮少年血濺街頭?”
“今日倉皇而走,日後這幾人定然還是不會放過羞辱吾的機會!”
“遂了他們的願,他們以後見到吾,頂多是鄙之。”
“而吾卻是從未將他們放在眼中,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剛,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強。”
韓信語氣平靜,即便是談及自己被羞辱,也是微笑以對。
比之以前還有些年輕氣盛的韓信,如今的他,已經是脫胎換骨,真正的不動如山,心如止水,超然物外!
肖燃撫掌而笑。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誌!”
“吾帳下尚缺如韓君這樣的人才,吾願為伯樂,不知道韓君可否為吾之千裡駒。”
肖燃的話音落下,布,叔姬一臉震驚。
包括韓信自己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肖燃何許人也?
乃是當今皇帝陛下的近臣!
年紀輕輕就成為上爵位者!
已經是大秦內許多的年輕人都無法企及,隻能仰望的年輕俊傑。
現在竟然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布一臉驚喜的看著韓信。
他嘴唇顫動,幾乎想要替韓信一口答應下來。
韓信沉默了一會,隨即就要拜倒。
“信一介黔首,無能之輩,竟得都尉之賞識,敢不應乎?”
“當為都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肖燃連忙托住韓信,“韓君豈可行此大禮,韓君於吾,如薑公於文王
韓信深受感動,“信豈可自比薑公”
他心裡升起振奮之色。
能得肖燃的賞識,以他的才能定然青雲直上!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好友布,頓時心裡一動。
韓信看向肖燃,臉色赭然,麵露猶豫之色。
肖燃笑了笑,頓時明白了韓信的意思,目光看向布。
“這位壯士,不知如何稱呼?”
韓信麵露感激之色,他已經明白了肖燃的用意。
布一臉呆愣的模樣,仿佛還沒有適應這樣的大人物竟然跟他說話帶來的震驚。
“吾吾4”
韓信嘴角一抽,連忙道:“回稟都尉,此為信之好友,英氏,名布!”
肖燃一愣,眸中露出驚訝之色。
英布?
好家夥!
這英布怎麼跟韓信混在一起了?
漢初三大名將,他竟然一下子遇到兩個!
雖然英布遠不如韓信,但也是能夠獨當一麵的大將!
本想著,就憑借韓信的關係,就算這人沒什麼才能,也照樣用之,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英布!
人才啊!
肖燃笑眯眯的看著英布。
“吾觀布非常人,如今帳下正是缺少如布這般的勇士,不知道布願不願意成為吾手下良將
英布臉色漲紅起來。
他當下恭敬的抱拳。
“願為都尉赴死!”
肖燃心裡一笑,入手兩個名將,賺的很!
英布和韓信沒什麼家底,也沒有成家。
回去更是連能收拾的衣服都沒有幾件。
英布還好,還攢了一些錢。
韓信則是兩手空空,隻有一柄劍。
肖燃將兩人安排到自己的身邊當個親衛。
“這是你二人的鎧衣,配劍,要收好!”肖燃叮囑。
“吾等多謝都尉!”兩人恭敬道。
肖燃嘴角含笑,“你二人若是缺錢,可以吾說,吾可以預支你們一些俸祿
韓信笑了笑,”布,之前我說什麼來著,不必攢錢,大丈夫何患無財
英布瞪了韓信一眼。
“不得在都尉麵前無禮!”
肖燃笑了笑。
“無妨”
這時。
一人忽然匆匆走進來。
“都尉,那女刺客要見你。”
肖燃一愣,這雪女想通了?
他沉吟片刻,“帶她來見我。”
“唯。”
那人退出去。
韓信和英布對視了一眼,就要準備告辭。
肖燃擺擺手。
“你們不用出去”
“唯。”兩人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