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斷線了。
我衝回房間換衣服。
脫下睡衣,穿褲子,羽絨服。
等衣服穿好。
我稍微冷靜了一點。
理智告訴我,彆衝動。
艾莉娜真要找我父母。
我出門有什麼用?
隻是送人頭。
可那是我父母!
我牙一咬,心一橫,換好鞋子出門前,對手腕上的平安牌說:“求你了,保佑我爸媽沒事。”
出門,坐電梯下樓。
站在空蕩蕩的電梯裡。
總感覺電梯裡還有彆人。
我低著頭,摸著手上的平安牌,“滿滿,是你嗎?”
電梯下到停車場。
空曠的地下停車場,一根根白熾電杆,在頂上排向遠處。
走路發出的鞋聲。
空闊的聲響,好像有人跟在背後走。
我快步走到車邊。
坐上車,綁安全帶的時候。
我忍不住通過後視鏡朝後座瞥去。
啟動車子。
一路上,我都感覺後座,仿佛坐了一個人。
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看。
被盯得心裡發毛。
又有淡淡的安全感。
來到父母住的單元門口。
老小區,沒有電梯。
我打開門禁,樓梯裡的感應燈,亮起來。
狹窄的樓梯。
我初中晚自習放學,無聊數樓梯坎。
數錯了,數多出來。
還會心裡發毛。
因為班裡男生嚇女生說,爬樓梯多出來,就是踩到了鬼的腳。
我帶著回憶,爬上三樓。
敲了兩下防盜門。
過了一會,我爸穿著那種毛絨絨的睡衣打開門。
平常少言寡語,開口說話就帶嗆的人,一反常態關心,“天氣冷,這麼晚了,快進來。”
“喂,兒子回來了,給菜熱一下去。”
我爸和我媽都沒名字,他倆說話,都是喊喂。
我爸這一反常態。
這種情況下,應該才是正常。
我關上門。
我媽從房裡出來,走向廚房說:“有水果,你爸有煙藏在……”
我爸給藏著的煙拿出來。
訕笑著給了我一根,“抽不?男人不抽煙,白費!”
我接過來,拿火機點上。
菜熱好了。
在父母的目光下,我使勁吃了兩碗飯。
我媽說換個床單就能睡,讓我住下。
我自己知道自己事。
拒絕我媽期待的眼神。
從屋裡出來。
下樓的時候,我爸一個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手機上沒信號,沒網絡。
視頻電話卻在響。
我憋著呼吸,接通視頻電話。
視頻對著廚房,我媽在廚房切菜。
剁,剁,剁。
刀快速切著菜,切砧板上發出的聲音,聽得我心跳加速。
突然,我媽身體一僵。
菜刀換到左手。
帶玉鐲子的右手,放在砧板上。
一刀砍下去。
抬起來,又一刀。
一刀一刀血肉模糊,鮮血直流。
骨頭露出一大片,還在劈砍。
我看不了,掛視頻。
根本掛不了。
看著手腕活生生的砍斷,我媽丟了菜刀,拿著玉鐲,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視頻電話掛斷時,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鐲子!”
我媽右手腕這隻玉鐲子。
是我奶奶在我媽結婚時,傳給我媽的活玉。
兩代人,帶了四五十年。
很圓潤了。
給彩禮那天,我媽就高興的給艾莉娜講了手上的玉。
說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有意義。
準備等我們結婚那天,給艾莉娜,當個喜慶傳承。
視頻掛斷。
手機上,有我爸打來視頻電話,通話時長記錄。
手機信號都沒有。
肯定不是真的。
是死亡預測嗎?
我跑回去,敲開門。
過了一會,我媽開門,欣喜的說:“我去鋪床。”
“媽,沒事,不用忙了。你們早點睡,對了,鐲子能給我嗎?”
“這孩子!!”我媽瞪了我一眼。
取鐲子的時候,囑咐起了我開車要怎樣,彆熬夜之類。
我爸在後頭說:“彆嘮叨了。讓他早點回去休息。路上慢點。”
拿到鐲子。
門被我爸關上。
我站在大門外,捏著手機,拿著玉鐲子。
不禁鬆了一大口氣。
一股冷風沿著樓梯灌上來。
這一層的樓道燈熄滅。
樓梯間,傳來了輕輕的高跟鞋聲。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