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舟俊朗立體的眉頭微不可查一擰,壓低了聲音對著她道:“莫要胡鬨,宗主既已答應,便不會輕易改口。”
他語氣中有些許的無奈。
仿佛又回到了薑寧汐年幼的時候,那時她也是這般嬌縱任性。
“你是薑峰主的女兒,萬事應當穩重,不可任性妄為胡攪蠻纏。”
“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改變,莫要再為難小苒了,追雲峰多她一個人亦不會改變什麼。”
話語中並沒有責備的意思,似乎隻是在和她分析當前的形勢,甚至還有些理解她的行為。
江寒舟的聲音很理性,理性到讓她覺得有些不近人情。
薑寧汐心尖再次被江寒舟的話刺痛,心中也升起一道怒火。
所以他便默認為她是來針對蘇苒,撒潑打滾也要阻止蘇苒拜師?
她所求不過離開追雲峰,卻被他扣上了這麼一頂帽子。
什麼擔心她,終究隻有片刻的時間,最後還是回到了他們心心念念的蘇苒身上。
相伴多年的養兄,在她爹娘離世後,便是他們二人相依為命長大。
可此刻薑寧汐卻越發看不清,也看不懂江寒舟。
“你憑什麼這般惡意揣測我?”她轉頭與江寒舟對視。
一雙眼眸被憤怒充滿,眼底含著隱隱的委屈。
如此強烈的情緒,江寒舟一時間怔愣在原地。
江寒舟再怎麼壓低聲音,二人的對話也被岑立聽了個完全。
“寧汐來此處的確不是為了蘇苒。”岑立開口,替薑寧汐解圍。
江寒舟知曉自家宗主的脾氣秉性,岑立沒必要替薑寧汐遮掩。
“她到此處來,隻是為了討要些丹藥罷了,丹藥還在她的儲物袋中。”
竟然真的不是。
他臉上的意外一閃而過。
江寒舟的意外被一直盯著他的薑寧汐儘收眼底。
她心中一陣諷刺,“知道我不是針對蘇苒的惡人,很意外嗎?不符合你心中的預期?”
“不是,寧汐,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為何問也不問,便直接認定了我來此處的目的,難道不是你本身便覺得我是這樣的人?”
“還是你們實在擔心蘇苒擔心得緊,怕我對蘇苒有一丁點不利?”
江寒舟沉默了。
是啊,他為何會這般想?
因為他們都知道,雲璟劍尊將蘇苒收為真傳弟子一事,薑寧汐定會大鬨一場。
所以他便默認了。
岑立還在繼續,隻不過話語中難免有些陰陽怪氣,“你們做的好事,傷了寧汐,還對人家不管不問,讓她隻能到老夫這主峰來求藥。”
他答應了薑寧汐,不會將她想離開的事情說出來。
不過他也想看看江寒舟幾人的態度,話語不由得尖利了些。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沒有你們這些師兄師尊。”
江寒舟果然變了臉色。
薑寧汐神情中有了波動,以為他是因為後麵那句話,心中有些好奇他的回答。
沒想到江寒舟開口卻是:“此事隻是小苒與寧汐切磋,師尊一時沒看清才會誤傷了寧汐。”
話語中對蘇苒的維護之意,連岑立都皺起了眉頭。
好似生怕下一刻薑寧汐便會和岑立告狀,“誣陷”蘇苒一般。
她的一顆心再次被冷水澆了個透徹,身上還未愈合的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
但她很快又被江寒舟下一句話引去了注意力。
“師尊已經去嚴長老手下領罰,寧汐,這當真是個意外,師尊沒想過傷你。”他緊緊盯著她,眼眸中是薑寧汐看不懂的情緒。
可她隻聽見雲璟劍尊去了嚴長老手下。
“你說師尊去了何處?”她眼眸顫動。
嚴長老全名嚴厲,聽名字便可知他的性格。
掌管著整個戒律司,出了名的嚴格秉公執法,便是宗主犯了錯,他也照罰不誤。
凡是在他手下走一遭的,至少也得脫層皮。
而且雲璟劍尊體內還有魔族的餘毒未清,若是引得毒發……
“算他還有些良心,也免得我再喚他來一趟。”岑立總算看雲璟劍尊順眼了些。
薑寧汐心中早已亂做一團,對著岑立拱手,“宗主,弟子先告辭了。”
隨後腳步匆匆走出了門外。
“弟子也告辭。”江寒舟見她離開,趕忙追上來。
“寧汐,你去何處,你身上的傷必須儘快處理……”
她轉過身,險些同快步走來的江寒舟迎麵撞上,平靜看向對方,“師兄多慮了,我傷勢愈合極快,不會有什麼事。”
她用他們的話堵回去,若真擔心她,為何不在她最痛的時候來找她?
讓她獨自一人在三疊泉處捱了那麼久。
他們早已做出選擇了,不是嗎?
隻是薑寧汐的心中卻不如麵上那般寧靜,各種情緒在心中翻湧。
最多的是委屈與不解,不解他們為何會這樣對她。
“師兄最應該管的是蘇苒師妹。”
像是想到什麼,她忽然頓住。
江寒舟可不就是先將蘇苒安頓好了,再來尋她的嗎?
薑寧汐閉了嘴,不再開口,不願再自取其辱。
“寧汐,莫要鬨脾氣。”江寒舟眉頭皺得很深。
他寧願薑寧汐像小時候那樣對他發一通脾氣,也不願見她這般平靜疏離他。
可薑寧汐已取出碧海劍禦劍離開,沒有半分想要搭理他的意圖。
她去的那個方向,是戒律司。
江寒舟盯著她的身影,呢喃飄散在空中:“她果然最在乎師尊……”
薑寧汐如此態度,隻怕是真生他的氣了。
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他此刻確實有些慶幸,他與薑寧汐是密不可分的養兄妹。
有這層關係在,他花些時間,總能讓她消氣的。
停在原地片刻,江寒舟轉身再次走向了宗主堂。
他心中還是隱隱覺得薑寧汐來找岑立並不隻是為了幾枚丹藥。
能讓她從三疊泉處離開,必定是什麼要緊事。
所以他一開始猜測的是為了阻止蘇苒拜師而大鬨一場。
“若非如此,那是為了什麼?”
江寒舟竭力思索,卻從未設想過薑寧汐要離開追雲峰。
畢竟這在他們眼中是個不可能的選項,他們知道她很在乎他們。
“不行,我要去找宗主問個明白。”
不問明白,他總覺得不能心安。
另一邊,薑寧汐已禦劍趕到了戒律司。
正要去戒律司中尋人,下一刻,那道風華無雙的身影出現在她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