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的光陰在永恒綠洲中如溪水般靜靜流淌。
跳跳站在他們新家的山坡上——這是一個寬敞的洞穴,比之前洪水衝毀的那個更舒適。艾拉幫他們加固了入口,還安裝了一個奇妙的人類裝置,能在炎熱的白天帶來涼爽的風。從這裡俯瞰,整個綠洲儘收眼底:莉莉打理的漿果園已經結出果實;傑克標記的領地邊界清晰可見;小不點和小懶正在湖邊的小屋——那是艾拉父親留下的實驗室,現在成了小不點最喜歡的地方。
“跳跳!“瑪莎的聲音從下麵傳來,“來幫忙搬果子!“
跳跳歡快地跳
下山坡。自從定居綠洲後,生活變得如此美好。食物充足,水源乾淨,還有艾拉和托比這樣的朋友。唯一的遺憾是,他們曾經的朋友們——特彆是灰影的野狗群——沒能一起分享這片天堂。
“媽媽,你覺得灰影他們現在怎麼樣了?“跳跳一邊搬運莉莉采摘的漿果,一邊問道。
瑪莎停下手中的工作,望向東方:“希望他們平安無事。乾旱持續這麼久“
就在這時,艾拉急匆匆地跑來,手裡拿著一個閃爍的裝置,神色緊張地對托比說了些什麼。
“怎麼了?“跳跳好奇地問。
托比的表情變得嚴肅:“監控係統發現綠洲東側邊界有動物活動。從足跡看是野狗群。“
“野狗?“傑克立刻警覺起來,“有多少?他們想乾什麼?“
艾拉操作裝置,顯示出一段模糊的影像——幾隻瘦骨嶙峋的野狗在綠洲邊緣徘徊,卻沒有進入。領頭的赫然是灰影!他比上次見麵時瘦了許多,毛發黯淡無光,但眼神依然警惕。
“是灰影的族群!“跳跳驚呼,“他們看起來糟透了!“
瑪莎立刻召集家庭會議。影像顯示野狗群狀況極差,特彆是幾隻幼崽,幾乎走不動路了。奇怪的是,他們明明可以聞到水和食物的氣息,卻始終沒有跨過綠洲邊界。
“他們在害怕,“小不點分析道,“害怕人類,害怕被拒絕,或者害怕我們報複。“
傑克哼了一聲:“他們活該。記得他們當初怎麼拒絕跟我們來綠洲的嗎?“
“但他們救了跳跳和小懶,“莉莉輕聲提醒,“在沙暴那次。“
瑪莎沉思良久,終於開口:“我們應該幫助他們。“
“什麼?“傑克幾乎跳起來,“讓野狗進入綠洲?他們會攻擊小懶,偷我們的食物,還可能帶來麻煩!“
跳跳想起小懶,內心也充滿矛盾。一方麵,灰影確實幫助過他們;另一方麵,野狗確實是考拉的天敵
“媽媽,“跳跳小聲問,“如果灰影他們進來,小懶會不會有危險?“
瑪莎溫柔地撫摸兒子的頭:“任何決定都會考慮所有成員的安全。但記住,灰影曾經放下野狗的本能幫助過我們。寬容和回報,這也是綠洲的精神。“
艾拉似乎理解了討論的內容,她拿出另一個裝置,展示綠洲東側一片獨立區域——那裡有單獨的水源和洞穴,與袋鼠家的領地有一段距離。
“她提議劃出東區給野狗,“托比解釋,“有自然屏障分隔,可以觀察適應。“
小不點推了推用樹皮做的“眼鏡“(他最近迷上了這個):“邏輯上說,如果給予獨立空間並明確規則,衝突概率會降低63。“
家庭投票結果三比二——瑪莎、莉莉和小不點讚成接觸野狗;傑克反對;跳跳棄權。瑪莎尊重這個結果,但作為家長,她決定至少要去看看灰影的情況。
“我和托比去,“她宣布,“傑克負責家的安全;小不點繼續研究艾拉的設備;莉莉和跳跳照顧好小懶。“
傑克想反對,但看到媽媽堅定的眼神,隻能點頭同意。
第二天黎明,瑪莎和托比出發了。艾拉給他們配備了通訊器,可以隨時聯係;還有一包特製的食物,用於示好。跳跳看著媽媽遠去的背影,心裡七上八下。
“她會沒事的,“莉莉安慰弟弟,“媽媽很聰明,托比也很有經驗。“
“我不是擔心這個,“跳跳低聲說,“我在想如果我們和野狗成為鄰居,一切會變成什麼樣?“
穿越綠洲東部的路程比預期艱難。持續乾旱使原本的緩衝地帶變成了不毛之地。托比敏銳地追蹤著野狗的蹤跡,最終在一處岩縫中發現了他們。
眼前的景象令瑪莎心碎——灰影的族群隻剩下六隻成年野狗和三隻幼崽,全都瘦得皮包骨頭。灰影本人趴在一塊岩石上警戒,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灰影,“瑪莎保持安全距離喊道,“是我們。“
灰影的耳朵猛地豎起,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驚訝:“瑪莎?“他的聲音嘶啞乾裂,“你來嘲笑我們的困境嗎?“
托比放下食物包:“我們帶來了水和食物。“
野狗群一陣騷動,但灰影低吼一聲製止了他們:“為什麼幫我們?我們拒絕過你們,還曾經是敵人。“
瑪莎慢慢靠近:“因為綠洲有足夠的空間和資源,因為你們曾經幫助過我的孩子,因為每個生命都值得被關愛。“
灰影沉默良久,終於艱難地站起來:“我感謝你的好意,瑪莎。但我不能拿整個族群冒險,人類那個女孩我們怎麼知道這不是陷阱?“
就在爭論間,一隻幼崽——小灰,灰影最小的孩子——突然癱倒在地,抽搐起來。
“小灰!“灰影立刻撲到幼崽身邊,其他野狗也圍了上來。幼崽的情況顯然很糟,脫水嚴重,已經失去意識。
瑪莎當機立斷:“他需要立即治療。艾拉有藥物和設備。“
灰影痛苦地看著孩子,又警惕地看看瑪莎:“你要帶他去人類那裡?“
“是的,“瑪莎直視灰影的眼睛,“而且你必須信任我,就像當初在沙暴中我信任你一樣。“
空氣仿佛凝固了。最終,灰影做出了一個令所有野狗震驚的舉動——他低下頭,輕輕將幼崽推向瑪莎:“帶他去吧。如果如果你要報複,就報複我,但請救救我的孩子。“
瑪莎的心被深深觸動了。她小心地用育兒袋裝起小灰,對托比說:“我們立刻回去。告訴灰影,如果決定跟隨,綠洲東區歡迎他們。“
回程比去時快得多。托比承載著瑪莎和小灰全速前進。當他們衝進綠洲時,艾拉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藥物、輸液設備、一個溫暖的窩。
“她會救他嗎?“跳跳緊張地問,看著艾拉熟練地檢查小灰。
小不點研究著醫療設備:“根據這些儀器的精密程度和艾拉的手法,成功率應該在85以上。“
整整一天一夜,艾拉幾乎沒有休息,精心照料著小灰。袋鼠一家輪流守候,連傑克也忍不住來看望這個小小的“敵人“。
第二天清晨,奇跡發生了——小灰睜開了眼睛,虛弱但清醒地環顧四周。當他看到圍在身邊的袋鼠們時,沒有害怕,而是好奇地嗅了嗅空氣。
艾拉微笑著喂他喝了一些特製的肉湯,然後對托比說了些什麼。
“她說小灰會完全康複,“托比翻譯道,“但需要幾天靜養。同時“他看向瑪莎,“灰影和其他野狗正在綠洲邊界等待。他們決定冒險接受邀請。“
傑克立刻炸毛:“什麼?他們已經來了?“
“隻有灰影和兩隻成年野狗先進入,“瑪莎解釋道,“來確認小灰的情況和綠洲的真實性。其餘的還在外麵。“
家庭會議再次召開,這次連小懶也參加了。艾拉展示了東區的實時影像——灰影和兩名同伴正謹慎地探索著為他們準備的區域,對充足的水源和食物既渴望又懷疑。
“我們必須製定規則,“傑克堅持道,“明確邊界,禁止隨意進入我們的領地。“
莉莉補充:“特彆是要保護小懶和其他小型動物。“
小不點拿出他設計的“鄰裡協議“:“我已經擬定了草案,包括領地劃分、共享資源時間表、爭端解決機製“
瑪莎讚許地看著孩子們:“你們考慮得很周全。但記住,規則之外還需要信任。灰影將孩子托付給我們,這是最大的信任。“
跳跳突然站起來:“我去見灰影!“
“什麼?“傑克幾乎跳起來,“太危險了!“
“不,傑克,“跳跳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如果我們要做鄰居,總要有人先邁出第一步。小灰那麼小,灰影卻願意相信我們。我也應該相信他。“
瑪莎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就這樣,瑪莎和跳跳帶著康複中的小灰來到東區邊界。灰影看到孩子活蹦亂跳的樣子,眼中瞬間湧出淚水。他小心地嗅了嗅小灰全身,確認沒有傷害後,轉向瑪莎。
“我欠你一條命,“灰影鄭重地說,“野狗記恩,我會用行動證明。“
跳跳鼓起勇氣走上前:“歡迎來到綠洲,灰影。這是我們的家,現在也是你們的。“
灰影驚訝地看著這隻曾經膽小的小袋鼠,慢慢低下頭,做了一個野狗表示友好的姿勢:“謝謝你,跳跳。我承諾,我的族群不會傷害任何綠洲居民。“
就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鄰裡關係開始了。野狗群陸續進駐東區,嚴格遵守邊界規則。艾拉每天會去檢查他們的健康狀況;托比充當文化橋梁;小不點的協議被刻在木板上,立在兩區交界處。
最令人驚訝的是小灰和小懶的友誼。完全康複後,小灰經常偷偷溜到邊界處,和小懶玩耍。一開始大家都緊張地監視,後來發現小灰確實把考拉當成朋友而非食物,漸漸放鬆了警惕。
一個月後的滿月之夜,綠洲舉行了第一次全體居民聚會。袋鼠一家、野狗群、沙袋鼠、兩隻針鼴,還有艾拉和托比,共享著豐盛的食物。灰影甚至表演了野狗傳統的月下舞蹈,而傑克則展示了袋鼠的格鬥技巧。
跳跳坐在瑪莎身邊,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媽媽,記得你曾經說,家不是某個地方,而是我們在一起嗎?“
瑪莎微笑著環視這個奇特的大家庭:“現在看來,家還可以更大一些。“
夜空中,繁星如鑽石般閃爍,見證著這個曾經不可能的友誼。在永恒綠洲的懷抱中,在人類守護者的照看下,不同物種學會了共存,甚至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