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將問你,你是不是九空軍出身?”玄風身著一襲黑袍,周身散發著強大的罡武合一的氣息,他手持玄煞刀,刀身閃爍著幽光,卻並沒有理會一旁施展靈探之術的靈探,也沒有被赫連雄那暴躁的氣勢所激怒。這明知故問的一句話,仿佛一道驚雷,把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愣。
“老子就是九空軍怎樣。”赫連雄身形魁梧,如同一座小山般矗立,他修煉狂獅霸體訣,已達引勁入體之境。此刻他也愣了一下,粗聲粗氣地吼道。但就在這一瞬,他的眼神突然有些迷離,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仿佛有一股邪惡的靈力化作另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低語,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那副暴躁的模樣。
“很好,那本將再問你,你們九空軍的教主可是叫作靈渡。”玄風又道,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仿佛蘊含著某種無形的力量。
左右之人愈加茫然,原本憤怒得如同一頭狂獅的赫連雄,被他這莫名其妙的問話,一時間竟忘了所怒之事。突然,他雙手抱頭,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情,嘴裡喃喃自語:“不,不要……”周圍的人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他又恢複正常,大聲道:“教主之名,豈是你這樣修煉凡俗功法的人可直呼。”提及靈渡,赫連雄的神情立刻肅然起來,仿佛靈渡的名字就是一種神聖的力量。
玄風點了點頭,“很好,你還記得靈渡就好,本將記得,你們的教主曾經說過,天下的九空義士皆為兄弟,你身為九空一員,應該不會不記得吧。”
旁邊施展靈探之術的靈探聽到這裡,迷茫的眼神稍有緩和,似乎略猜到了幾分。
赫連雄卻依舊茫然,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但他的眼神中偶爾閃過一絲遊離,仿佛內心在掙紮。
玄風朗聲道:“本將記得,當年赤焰,乃是靠著跟天翊施展邪惡玄術剿滅九空軍而發跡,以赤焰的武藝,死在他刀下的九空軍何止數百,按你們教主說法,赤焰所殺的,可都是你的兄弟,是也不是?”
赫連雄的神色一震,試圖反辯玄風之詞,卻發現自己竟無言以辯。就在這時,他又開始神情恍惚,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不,赤焰是英雄,他是正義的……”而另一個聲音則憤怒地反駁:“他是我們的仇人,他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他雙手緊緊握拳,身體微微顫抖。
“赤焰殺你家兄弟的時候,我家鴻宇公卻在南域為母守孝,他老人家跟你們九空軍可是無冤無仇。現如今,你如此崇拜一個手上沾滿你兄弟鮮血的人,甚至為了他跟一個與你無冤無仇的人做對,你到底是愚蠢呢,還是犯賤呢?”
玄風的嗓門也提高了八度,字字如刀,仿佛蘊含著玄煞刀的淩厲之氣,無情地割向赫連雄惶然的心。
原本憤怒的赫連雄,那滿腔的怒焰,仿佛頃刻間被玄風的話所澆滅,整個人頓時沉默了下來。但他的內心卻更加混亂,兩個聲音在腦海中激烈爭吵,讓他痛苦不堪。
旁邊的靈探嘴角掠過一絲讚歎的笑,暗讚玄風的這一番話說得妙。
赫連雄雖是粗人,但並非不明事理的蠻夫,經過玄風這番話的洗禮後,他心中對赤焰的那份盲目崇拜之意,漸漸的便熄滅下去。然而,他精神分裂帶來的痛苦卻愈發明顯,他時而皺眉沉思,時而煩躁地搖頭。
赫連雄心理的變化,全都寫在了臉上,豈能瞞過玄風的眼睛。
玄風當下又道:“霸天和赤焰一樣,都是靠著殺九空軍起家,我看你良知未滅,如能及時悔改,歸順於我麾下,助鴻宇公攻滅霸天,也算是你將功贖罪,你可願歸降?”
赫連雄依舊低頭不語,雙手抱頭,似乎在努力抵抗腦海中兩個聲音的爭鬥,同時也在努力平複體內紊亂的靈力。
儘管他還在沉默,但玄風看得出來,他的心思已傾向於歸降,隻是麵子上還有些過不去。
“放開他。”玄風突然下令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有一種神秘在加持。
左右部將一怔,一時沒回過神來。
“我說放開他!”
玄風厲聲重複了一遍,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部下們嚇了一跳,忙是給赫連雄解開了繩索。
解除束縛的赫連雄從地上站了起來,神色中皆是茫然不解,眼神中還透露出深深的痛苦。
“我看你中了我的計策,心中尚有不服,我就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能接下我一刀,我便放了你,若是不然,就乖乖的伏地請降,你看怎樣?”
玄風說著,腳尖一挑,將地上的一柄鋼刀踢了過去。他這是要給赫連雄一個台階下,更是要趁機向他顯示自己超強的武藝。
對赫連雄這種粗暴武夫來說,唯有強悍的實力,才是讓他信服的關鍵武器。
赫連雄接過踢來之刀,黑炭般的臉上流露著絲絲驚怒,但更多的是痛苦和迷茫。
一刀敗你,何其傲慢的挑釁。
赫連雄再次被激怒了,但他的精神狀態卻讓他的動作有些遲緩。
大刀一橫,赫連雄厲聲喝道:“你休得小瞧人,我赫連雄就跟你賭上一賭,到時你可彆言而無信。”
“我玄風說話,向來言出必行,你儘管放馬過來吧。”
玄風懷抱著玄煞刀,淡淡的笑著,那副輕鬆的樣子,全然沒把赫連雄放在眼裡。這般輕視之狀,刺激得赫連雄惱羞成怒,隻聽得一聲暴喝,那鐵塔般的身軀縱地而出,手中大刀挾著狂風之力,迎麵向著玄風砍來,刀身周圍帶著狂獅霸體訣所賦予的力量。
三步——
兩步——
一步!
赫連雄陡然躍上半空,借著下墜之勢,明晃晃的刀鋒狂擊而下。
左右部下的心皆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心說對方都已攻到麵前,自家的玄將軍怎的還不出手,再不出手就要晚了。
千鈞一發間,但見玄風劍眉一橫,巍巍身影如風而動,體內的罡武合一的境界瞬間爆發。
他動作之快,以至於所有人還沒看清時,手中的玄煞刀已破風而出,刀身閃爍著殘魂噬天訣的詭異光芒。
鏘~~
一聲尖銳的金屬交鳴,火星四濺中,一條長刀飛上了半空。
而赫連雄那鐵塔般的身軀,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倒飛出丈許之遠,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然後,那脫手飛落的鋼刀,插在了他身前。
一招破敵,玄風的傲慢,果然不是口出狂言。
玄風瀟灑的作了一個收勢,長刀往地上一插,負手而立,嘴上依舊是一派淡然。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接著,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眾將士無不為玄風這強悍的一刀而驚歎叫絕。此外,每個人的臉上,還閃爍著一種震懾。那是對於玄風武力的恐懼。
倒地的赫連雄,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角還溢著一絲血跡,顯然已是內臟受創,精神上的痛苦也讓他更加虛弱。
他充滿血絲的眼眸中,更是湧動著難以置信的眼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連玄風一刀也接不住。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雖然殘酷,但這卻是事實。而且,玄風那一刀分明還留有餘地,如果人家傾儘全力的話,此刻自己怕已沒有性命再爬山起來。
赫連雄很失落,當他再次正視玄風時,眼神中已沒有了憤怒,隻剩下對玄風深深的敬畏。他是一個祟尚強者的人。玄風,正是一個強者。
“末將赫連雄拜見將軍。”他忽然單膝伏地,拱手一拜。這一拜,竟意味著他願賭服輸,甘願歸順於玄風的麾下。
玄風嘴角掠過一絲得意,卻忙俯身將赫連雄扶住,笑道:“快快起來吧,來人呀,速將赫連將軍扶去治傷,順便找個懂醫理和精通調理心理的人看看他的精神狀況。”
眾人還沉浸在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刀當中,半晌才反應過來。
幾名士卒匆忙上前,將赫連雄扶走。
“都圍著做什麼,還不快收拾殘局。”
玄風一語喝醒眾部屬,千多號人轟然而散,忙忙碌碌地打掃起戰場。
“玄將軍的刀法果然驚人,不愧為我北域上將。”身後的靈探拱手稱讚,看他那表情倒也真誠,似乎不是有意的恭維。
玄風擺了擺手,“有些天未跟人過招,刀法生疏了許多,讓子遠先生見笑了。”
“將軍謙虛了。”靈探乾笑了幾聲,話鋒忽然一轉,“攸有件事倒是很奇怪,那赫連雄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而已,玄將軍何故要費此周折,偏要收降於他?”
赫連雄忠心耿耿,玄風眼下最需要的這就是這等忠誠的心腹,又豈是靈探能看出來的。
“赫連雄雖是小角色,卻是南域九空眾的一員,咱們千裡迢迢來此收編他們,自然要向他們展示一下胸襟與氣量,否則怎能讓這些九空軍心服。”
玄風這番話也不是專為應付靈探,這也正是他收服赫連雄的原因之一。
他想自立為雄,光憑一千北域兵是不夠的,南域這批九空軍自然是他擴充兵馬的最佳對象。
隻是他眼下前來主持大局,仗著的依然是鴻宇的威名,為了在將來脫離袁氏時,使這些將士依然能夠效忠於自己,玄風就必須儘快樹立自己的個人威望。
這些私下的心思,此時玄風當然不可能跟靈探實話實說。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將軍心思如此縝密,這般看來,倒是許某有些短視了。”靈探自嘲道。
玄風笑而不語,摸著肚子大叫道:“這一通折騰倒把我折騰的肚子餓了,來人啊,還不快把本將那沒吃完的半條羊腿拿來……”
說著玄風便轉身大步入帳,一麵嘶啃著烤羊腿,一麵繼續看他那未看完的半部書簡。
帳前士卒們在填陷坑,帳外的部屬們則忙著收拾殘局,玄風卻視若無物。
看著玄風那閒然豁達的樣子,靈探眼眸中的奇色愈發濃重,口中喃喃道:“這個玄風,行事果決不拖泥帶水,但卻又暗藏謀略,倒有幾分霸天的風範,鴻宇公與他相比,隻怕也……”
意識到言有不慎,靈探忙是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