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羽交戰不利,不敵玄風,致使新靈城失陷……” 歐陽策的字跡在泛黃的信箋上蜿蜒扭曲,如同一條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將戰敗的罪責儘數推諉。玄風修長的指尖緩緩拂過這行字,靈力在經脈中悄然流轉,幽黑氣息如蛛網般纏繞著信紙邊緣,似要將每一個字都淬上致命的毒。他半眯著雙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心中暗自盤算 —— 這輕飄飄的一句汙蔑,足以點燃文羽心中積壓已久的怒火。
文羽聽聞此言,猛地從破舊的木椅上起身,周身瞬間爆發出雄渾如浪的靈力波動。地階頂級功法《天風破嶽訣》全力運轉,強大的氣勁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屋內的桌椅劇烈震顫,杯盞紛紛傾倒,在地麵上摔得粉碎。他額前的碎發被氣浪高高掀起,眼中布滿血絲,宛如一頭被激怒的困獸:“歐陽策!豎子敢爾!” 前日戰場上的慘烈畫麵在他腦海中瘋狂閃回 —— 若不是歐陽策剛愎自用,執意分兵守營,以他精心謀劃的計策,定能將玄風的五百騎兵絞殺在曠野之中。此刻卻被誣陷為敗軍之將,多年來在楚鴻麾下遭受的輕視與憋屈,如同積蓄已久的火山,在這一刻徹底噴發。
玄風倚在斑駁的門框處,姿態慵懶卻難掩周身散發的壓迫感。他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聲音低沉而充滿蠱惑:“歐陽策乃荊襄大族,又是楚鴻最信任的謀士。我猜想楚鴻多半會信他,而不信文羽你。若是文羽你還執意為楚鴻賣命,你將來的日子,隻怕會比這破舊的囚室還要黑暗。” 他刻意頓了頓,目光緊緊盯著文羽因憤怒而微微發顫的拳頭,繼續添柴加火,“楚鴻此人愛慕虛名,用人唯親,隻用大族名士。你文羽才華橫溢,武藝超群,卻隻能做任人驅使的下層武將。那嶽輝、歐陽策之輩,不通軍事,僅憑出身大族,便能將軍政大權儘握手中。文羽你也是有血性的人,真的能一輩子在那些庸人手下忍氣吞聲嗎?”
文羽的胸膛劇烈起伏,靈力在體表凝聚成細密的風刃,將牆角的燭火絞成點點火星。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場席卷荊域的瘟疫,當時他不顧個人安危,冒死押運糧草,本應記首功,卻被歐陽策以 “非大族出身” 為由,抹去了全部功勞,所有的付出都化為烏有。積壓多年的憤懣如決堤洪水,再也無法遏製。他猛地抽出腰間佩劍,寒光一閃,一劍斬斷麵前的桌案:“文某豈能受這等羞辱!玄將軍,文羽願投歸你麾下,為你效犬馬之勞!”
玄風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立刻上前握住文羽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著 “信任”:“能得文羽這般良將,實是如虎添翼!來,咱們滿飲此杯!” 話音未落,他已拿起桌上的酒壇,倒滿兩隻粗陶酒杯。兩隻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狹小的房間裡回蕩。與此同時,玄風將一枚刻著 “玄” 字的令牌悄悄塞進文羽掌心 —— 那是北域軍的調兵令,也是他給予文羽信任的象征。
不出十日,文羽憑借在荊北多年積累的威望,振臂一呼,聚攏起四千潰散的荊域軍。玄風帳下兵力一舉突破萬人大關,實力大增。他當機立斷,立刻兵分三路:命文羽與劉軒率三千精銳北上,目標直指淆靈城,意圖截斷霸天軍南下之路;留靈探與赫連雄鎮守新靈城,加固城防,儲備糧草;自己則親自率領四千步騎,劍指南方的朝靈城。一時間,鐵蹄踏過之處,揚起滾滾煙塵,宛如一條黑色巨蟒,在荊域大地上緩緩爬行,向著襄靈城逼近。
襄靈城內,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平日裡繁華熱鬨的朱雀大街如今變得門可羅雀,商鋪紛紛緊閉大門,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幾輛馬車疾馳而過,車上滿載著舉家逃亡的貴族,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刺耳。茶館裡,說書人拍著驚堂木,唾沫橫飛地講述著玄風的 “恐怖事跡”,將玄風描繪成青麵獠牙的魔神:“各位看官!那玄風手持玄煞刀,一刀下去,便能吸人魂魄!北域軍十萬鐵騎,已到幻靈河畔,所過之處,雞犬不留!” 謠言越傳越離譜,就連城門守衛都開始私下議論,要不要棄城而逃。
州牧府內,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楚鴻癱坐在華麗的虎皮椅上,手中的羊脂玉杯早已涼透,杯中的茶水泛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堂下文武大臣們吵作一團,爭論聲此起彼伏。嶽輝身著鋥亮的鎧甲,在日光下泛著冷光,他怒目圓睜,滿臉通紅:“主公!新靈城有我嶽家三百頃良田,數十萬兩生意!若不奪回,我嶽家的基業將毀於一旦!請主公下令,末將立刻調大軍前往討平此賊!”
“住口!” 獨孤賢甩了甩寬大的廣袖,義正言辭地反駁道,“此刻與北域開戰,正中鴻宇下懷!難道要讓霸天坐收漁利?一旦我們出兵,鴻宇和霸天必定會趁機發難,荊域危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爭吵聲越來越激烈。就在這時,一名侍從跌跌撞撞地闖入大堂:“報 —— 彆駕歐陽策派人送書!” 楚鴻猛地站起,錦袍掃落案上的竹簡。他迫不及待地展開書信,看著看著,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信紙在顫抖的手中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隻見信中寫道:“玄風欲與主公結盟,共抗霸天與鴻宇。若不應,他將以新靈城降霸,引狼入室……” 更令楚鴻脊背發涼的是,信末還附著一張密圖,上麵詳細標注了襄靈城的布防漏洞,甚至連糧倉的位置都清晰可見。
“這個玄風不過一武夫,沒想到卻如此膽大包天,手段竟這般狠辣,這怎麼可能呢……” 楚鴻喃喃自語,額間青筋暴起,眼神中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他突然想起半月前鴻宇送來的密信,字裡行間暗示若荊域不配合,便要 “重新劃分疆土”。如今玄風兵臨城下,霸天在宛靈城虎視眈眈,鴻宇又在北方施壓,三方勢力的絞索,正一點點勒緊他的咽喉,讓他喘不過氣來。
嶽輝搶過書信,匆匆掃了幾眼,急得直跺腳:“主公!這分明是玄風的要挾!咱們決不能向他屈服!否則荊域的臉麵何在?”
“那你說怎麼辦?” 楚鴻突然暴怒,積攢已久的壓力在此刻徹底爆發。他猛地將案上的青銅鼎掀翻在地,發出一聲巨響,“出兵?你能擋住玄風的殘魂之力,還是能同時對抗霸天和鴻宇?你以為打仗就這麼簡單?”
大堂內瞬間鴉雀無聲,眾人被楚鴻的怒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唯有鼎身撞擊地麵的餘響,在寂靜中回蕩,久久未散。楚鴻癱坐回椅子上,雙手捂住臉龐,透過指縫,隱隱傳來一聲疲憊的歎息。他知道,荊域正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而接下來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關乎荊域的生死存亡。
就在此時,一名暗衛悄然潛入,附在楚鴻耳邊低語幾句。楚鴻的身體猛然一震,臉上露出更加複雜的神色 —— 鴻宇的使者已到襄靈城外,要求楚鴻三日內給出答複;而霸天也派人送來密信,承諾隻要楚鴻聯手對付玄風,便將荊南三郡拱手相讓。三方勢力的博弈,在這一刻達到了白熱化,楚鴻隻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張巨大的蛛網中,無論怎麼掙紮,都難以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