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大晚上的,不知道擾民啊。”
傭人去開門的時候,黃母嘴裡還在嘟嘟囔囔,滿臉嫌棄。
“啊!!!”
丫鬟發出驚恐地尖叫,緊跟著黃母手中的酒杯落地摔碎,不等她質問對方是誰,來人已經衝進屋中,三下五除二將她和黃父五花大綁起來。
黃母掙紮著哀求,嚇得眼淚都掉了出來,再沒有剛才的囂張樣子。
“你們是誰啊?不要傷害我,我女兒有錢,她是戰家六爺最寵愛的姨太太,你們放過我,我給錢,你們要多少我都給。”
“彆抓我,我們家都是我老婆做主,你們要抓早就抓她吧。”黃父就像一頭待宰的肉豬,渾身的肥肉被繩子勒成一塊塊,嘴裡發出驚恐地哼哼聲。
連求饒都不敢大聲。
“不是,他才是一家之主,我一個女人什麼都管不了的,你們放過我,抓他啊。”
來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回答,就是沉默的闖進來,沉默的將人綁住,又沉默的將人帶走。
等車子駛離,彆墅裡的傭人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來,發現除了主家被帶走,沒有任何危險,頓時麵麵相覷起來。
正不知所措間,電話響起,醫院那邊來消息說黃繼祖變成太監了,手術需要親屬簽字。
傭人嗯嗯啊啊地答應著,掛了電話趕緊通知了黃家三個女兒。
黃小雲睡得迷迷糊糊間被傭人叫醒,聽完傭人的話,直接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黃小雲再次醒來會有多崩潰暫且不說,沒有任何綁匪聯係他們要錢,黃父黃母從這一天開始完全失去了音信,整一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狀態。
而他們黃家的獨苗黃繼祖失去了他的根,黃家從此再沒有男子傳承。
黃家,絕戶了呀。
醫院裡,聽到醫生下的診斷書,黃小雲三姐妹這麼哀嚎著。
黃繼祖絕了根對她們姐妹來說似乎比父母失蹤更嚴重,因為姐妹三個把錢都用在了幫黃繼祖恢複根上,沒錢拿去找人。
結果當然是錢花了,人沒治好。阿隼不姓戰,但他能以外姓的身份成為戰司航的心腹,可見其能力出眾。
戰司航既然說了要斷黃繼祖第三條腿,他就絕不會讓他還有恢複的可能。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姐妹三個在確定黃繼祖沒了繁衍後代的能力後,有誌一同的選擇了拋棄他。
“姐姐當初疼愛你,是因為你是黃家的根,承擔著繁衍黃家子孫的重任,可現在你已經……媽說女人都是當牛做馬的命,搶了男人投胎做人的機會才成了人,就要當牛做馬才能贖罪。
如今你也算不得真正的男人了,恐怕上輩子也是做了孽的,跟我們一樣吃苦才能贖罪,要是還像之前那樣過好日子,死後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我們也是為你好,小弟,以後好好過知道嗎。”
黃小雲大姐語重心長的說完,捂臉掩淚,踩著高跟鞋就走了。
二姐掃過黃繼祖的下身,歎了一口氣,跟著離開。
“三姐,三姐你不能不管我啊,你彆忘了媽說過的話,媽說了生你們就是為了照顧我的!你要是敢違背,媽會打死你的!”黃繼祖躺在床上無法動彈,滿臉激動恐懼的大喊。
黃小雲滿臉恍惚地看著他,許久搖搖頭,“你不是弟弟,你也沒用了,我們都沒用了。”
說完,她從包裡拿出一遝港幣放到桌上,走出了病房。
任由身後傳來黃繼祖瘋狂的咒罵聲和哀求聲,她都不為所動。
她隻知道,黃家完了,她以後又該何去何從呢?
……
黃小雲回到家就大病了一場,接著感染了流感,竟然一病不起了。
宋青君聽到傭人的稟報,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隻叮囑傭人好好照料。
晚上,戰司航難得早早回來,宋青君把黃小雲的事告訴他,戰司航擺擺手,“讓人好好治就行,不提黃家那些爛事了。明天我得去醫院看看老二,你幫我去接個貨。”
“好。”宋青君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戰司航抱住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渾身寫滿了疲憊。
“怎麼了?”宋青君覺得他情緒不太對,輕輕回抱住他。
“老二死了。”
“什麼?!”宋青君驚訝的推開他,“你說明天去看他,是……”
戰司航點了點頭,拉著她坐下,毫無形象的癱靠在沙發背上,表情有點古怪。
宋青君沒察覺,還沉浸在戰玉軒突然死了消息中回不過神來。
“是因為感染流感死的?”
戰司航搖搖頭,表情古怪地張了張嘴,最後嘖了一聲。
宋青君提心,壓低聲音道:“不是?不會是你動手了吧?”
這個時間點上,戰司航不是這麼不顧大局的人。
但也說不好,這人有道德,但不多。
“當然不是我,說出來你都不信……”戰司航說著說著笑了,“他是被一個去醫院抓奸的舅仔認錯人誤殺了。”(舅仔:妻子的弟弟)
宋青君瞬間被這並不長的一句話鎖了喉。
她突然發現自己對語言的理解能力出現了某些問題。
這是中文嗎?
戰司航就知道她會是這副反應,因為他剛聽完這個消息也愣了很久,老爺子更是差點吐血。
身為一個戰家人,你可以死於外鬥,可以死於內鬥,甚至可以死於陰謀詭計,再不行,你死在女人肚皮上,最起碼這在港城豪門圈子並不少見。
戰玉軒可倒好,抓奸的認錯人,把他捅死了。
“不對啊,保鏢呢,他住在私人病房,一層樓都是保鏢,對方怎麼靠近他,還把他捅死的?”
“你問到點子上了。”戰司航一副‘真是太神奇了’的驚歎表情,“醫院弄回來一批呼吸機,那人裝成了搬運工進了醫院,之後打暈醫生,假扮醫生去給老二換呼吸機,就這麼順利的走進了病房,然後一刀給老二割喉了。”
“那怎麼會認錯人呢?”這麼多保鏢護著,一看身份就不簡單,這還能認錯。
“這人的姐夫是私密銀行副行長唐德,最近也染上了流感,就住在老二樓下。唐德之前為了一個情婦在和妻子鬨離婚,最近都沒有回家。
他舅仔跟蹤那情婦來了醫院,結果那情婦坐電梯按錯了樓層,加上當時老二戴著呼吸機,陰差陽錯就把他給殺了。”
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哪怕話是從戰司航嘴裡說出來的,宋青君依舊沒法相信。
戰玉軒就這麼死了?
“明天我去醫院把他屍體拉回來,你從公司回來,去二嫂那邊露個麵,探探豐家的意思,她肚子裡的孩子準備怎麼處置。”
戰司航說起那兩個未出生的嬰兒,仿佛在說一件工具,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戰玉軒如今兩兒一女,雖然都是姨娘生的,但他這一支就算傳下來了。戰家對豐春雨肚子裡的孩子不會太重視。
戰玉軒死亡,他這一支注定會被邊緣化,戰家和豐家本來就是聯姻,豐春雨和戰玉軒也沒什麼感情,不管是從禮儀還是從情感,這倆孩子都沒有必須留下的必要。
現在就要看中豐春雨和豐家是如何抉擇的,豐春雨還不到四十歲,再婚也可以,但她要走,這倆孩子就不能留。
戰家的血脈若被豐家這樣的大世家控製,對戰家可不是好事。
……
“媽,孩子我肯定是要留下的,我都快四十了,打掉了他們,我還能再有彆的孩子嗎?你想讓我老了老了孤苦無依?”
豐春雨抱著自己的肚子,警惕又激動的盯著自己親媽,像隻護崽的母獅。
管夫人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麼,你那麼多侄子,哪個不能給你養老送終。”
“哦,你是想讓我老了看侄子的臉色過日子?”豐春雨故意說反話刺激管夫人。
“那你是想留在戰家給戰玉軒那個死鬼守一輩子寡嗎?!”管夫人氣得眼睛都紅了。
豐春雨趕緊抱住她的胳膊,撒嬌道:“哎呀,媽咪,我和你說,你不許和彆人說哦。”
她湊到管夫人耳邊竊竊私語,把自己知道的戰玉軒的產業和她說了說。
“再說,以後的戰家,不用懷疑肯定是老幺說了算,他不是個不能容人的,我給他戰家人守寡,他不說敬著我,也絕不會讓人欺負我。
再說,咱家和戰家這麼多年的聯姻關係也不能說斷就斷了。”
“你一個女人,年紀輕輕就守寡,你當日子那麼好過呢!”管夫人覺得女兒太天真。
“我有錢有閒,背靠戰家,和戰司航沒有利益衝突,我想不出來我的日子要怎麼才會不好過。”她高興的半夜都要笑醒了好不好。
戰玉軒活著當然好,有親爹在,孩子以後的前程不用她操心,可她要操心怎麼把戰玉軒的一切扒拉到自己孩子手裡,還得看他臉色。
現在戰玉軒死了,隻要她決定留在戰家,有豐家撐腰,戰玉軒的產業大半都會落在她手裡,以後都是她孩子的。
當然最主要,也是她絕對不會和管夫人說的。
她的兩個小寶貝要和小多魚這個福娃娃一起長大,方便建立深厚的情誼,以後才能借點福運,一生順遂。
她對自己的孩子沒有彆的期待,就希望他們平安長大,彆像戰玉軒似得,活著累死累活的爭啊搶啊,結果啪——死啦。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回頭讓你爹地和你哥來和你說吧!”管夫人氣哼哼的背過身去,不搭理她了。
豐春雨又笑嘻嘻的湊上去撒嬌,“媽咪,我的好媽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媽咪,你和爹地年紀都大了,以後家裡要靠幾個哥哥。哥哥很好,但幾個嫂子都不是吃素的。我離開戰家,再嫁能有什麼好人家,難道回家看幾個嫂子的臉色過日子嗎?”
“她們敢!”
“媽咪,遠香近臭,你總不能壓著她們喜歡我呀。”
管夫人表情鬆動了。
“媽咪,你和爹地好好說,我留在戰家,對我自己,對豐家來說,都是好事。”
管夫人眼圈一紅,用手指戳了女兒腦門一下,“你啊,從小主意就正!”
說完一把將女兒抱進了懷裡,你說這破事怎麼就落在她女兒身上了。
豐春雨表情平靜,唇角甚至微微上翹。
死的好啊,死的妙,她越想越覺得戰玉軒死的正是時候。
現在戰司航和戰玉軒還沒徹底撕破臉,戰玉軒死了,二房和六房還留下一絲情麵,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小多魚幫忙點化來的,這關係能修複。
……
澳洲陶靜雲家
小多魚一大早精力旺盛的爬起來,光著腳丫衝到蘇禮文的房間門口敲門。
“嘟嘟嘟,阿文嘚嘚起床啦!”
小多魚今天要去開大飛機喲~
屋中蘇禮文已經穿戴好,阿力開了門,低頭才看到一個小不點。
小不點頭發散亂著,昂著小腦袋費勁的看他,奶聲奶氣的打招呼,“阿尼,早上好!”
“早上好,多多小姐。”阿力的聲音低沉洪亮,仿佛一輛火車轟隆隆的在耳邊駛過。
小多魚揉了揉耳朵,擺弄著小手,朝阿力伸出一個大拇指,誇獎道:“阿尼,你好膩害,聲音好大哦。”
阿力抿抿唇,不習慣被人誇獎,黑黑的臉上暈上一抹無人看到的燙意。他彎腰,一手將小多魚撈了上來。
“阿文少爺,是多多小姐。”
“多多早上好。”
蘇禮文現在習慣了早起,因為每天早上他要進行雙腿的複健鍛煉。
複健是一個痛苦且極其消耗人意誌的過程,他不想讓長輩擔憂,準備等他能正常走路,再告訴他們。
小多魚進來的時候,他已經鍛煉完洗過澡換了衣服,本該看不出的痕跡才對,可小多魚看到他時就皺起了小眉頭,認真道:“阿文嘚嘚,多多不去開大飛機惹。”
“為什麼?”蘇禮文一愣,她這麼早跑來,不就是期待去開飛機嗎?
小多魚掙紮著下了地,抱住蘇禮文的雙腿,大眼睛裡氤氳著乾淨澄澈的光暈,“嘚嘚累累,要睡覺覺。”
她眼睛的光像是菩薩淨瓶中的水,滴滴點點落在蘇禮文心頭,洗去上麵一切陰霾,讓他冰冷的身體一點點的變暖。
除了阿力,沒人知道他為了重新站起來付出了多少汗水。他以為靠著對站起來的執念,可以不在乎有沒有人知道他的努力,可小多魚一句話,就戳破了他堅強的假象。
十六歲的少年,在這一刻,放下了故作堅強的盔甲,露出了狼狽不堪的柔軟。
蘇禮文傾身靠近她,“多多,哥哥好累啊,你親親哥哥好不好?”
“好~“小多魚抱住蘇禮文脖子,在他臉頰上木嘛木嘛親了好多口,在他臉上塗滿了口水。
阿力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了手帕,皺著眉站在一旁,準備小多魚一停下來,立刻給自家少爺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