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員們對大煉鋼鐵熱情很高,僅用幾天時間就把九座“土高爐”全部建成,煤炭和木柴都備齊,就是沒原料。
隊長帶領“廢鐵”收集小組,開始到處收集廢舊鐵器。
被大家稱為“大拿”的王紅兵最近有點鬱悶,整天弓著腰低著頭無精打采。此時應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可這次卻一反常態,整天在家貓著。
大隊楊書記和隊長王紅奎幾次請他給大煉鋼鐵進行指導,他總是以肚子痛頭痛為由拒絕。平日裡他最聽他大哥王紅奎的話,看來他確實是身體不舒服。
他想,三大頭名義上是他兒子,實際上是陳發財的種,如果自己失去這種功能,那就要斷了香火。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以他決定要好好休息幾天,千萬不能成為不孝之人。
“最毒不過婦人心”,此時的王紅兵對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覺得自己被彩雲耍了,她能下此狠手,說明她內心實際上並不喜歡自己,隻是為了學文化,虛情假意和他套近乎,讓他產生了錯覺,上了她的當。
彩雲看到王紅兵這幾天的表現和身體狀況,心中有點害怕,她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嚴重後果。
回想起那天晚上,彩雲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女人,如果一開始就不搭理他,就不會有後麵的事。
她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樣,明知他要乾什麼,還樂於與他搭訕。
想來想去,她覺得王紅兵身上還是有些能吸引她的東西。
發財是個急性子,想乾什麼事馬上就乾,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速戰速決,完事後就蒙頭大睡。
彩雲覺得自己就是他的發泄工具,倆人經常為此事鬨矛盾。
彩雲喜歡有文化、有品味、有情調的男人,王紅兵就是這樣的男人,更何況他長得又是那麼俊,所以她非常欣賞他。
正因如此,王紅兵擅長的甜言蜜語、挑逗、親吻、調情,對她具有很強的誘惑力。
麵對王紅兵的情感進攻,彩雲的言行和內心世界經常處在一種矛盾狀態。
在行動上會極力躲閃和反抗,內心卻又有一種喜悅、快樂、興奮的感覺,進而產生一種欲望和衝動。
如果不是老王家和老陳家之間的恩恩怨怨,如果不是覺得對不起發財,也許彩雲早就突破底線了。
王紅兵對此並不完全了解,他隻知道彩雲不願愧對發財,但他並不知道彩雲心中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在利用他。
直到曬場那天晚上,王紅兵才確認自己被彩雲耍了。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這種功能是不是讓彩雲給徹底毀了,會不會真的要斷了香火?
至於大煉鋼鐵的事,他無心顧及。
大煉鋼鐵已經到了具體實施階段,可是大家誰也不知道怎麼乾,都希望王紅兵能到現場指導,就是乾不了,出出主意也行。
眼下最著急的是大隊書記楊少文,他命令隊長王紅奎必須把王紅兵請來,但王紅奎不知道王紅兵那裡究竟出了什麼情況,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才能把他請出來。
這時他想到了彩雲,也許她能把王紅兵請來,於是他來到食堂找到了彩雲。
“彩雲,你去把王紅兵喊來,就說我找他有事。”
“隊長,我正忙著呢,你讓彆人去吧。”
彩雲不太樂意去,可是隊長堅持讓她去,沒辦法,隻好去了。
“紅兵,你大哥喊你去一下,說有事要和你商量。”彩雲來到紅兵家裡陪著笑臉說。
“不去。”紅兵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你還是去吧,大煉鋼鐵我去不了,你也不去,多不好。”癱瘓在床的韓秀霞也央求丈夫過去。
“閉嘴,要去你去。”王紅兵感到氣憤。
彩雲本想問一問他身體情況,又覺得不便開口。她知道再勸也沒用,隻好回去如實向隊長稟報。
度日如年的王紅兵終於堅持不住,跑到縣醫院泌尿科去檢查,醫院病人很多,他坐在那裡焦急地等待醫生的宣判。
他默默地祈禱:上帝啊上帝,千萬彆讓我絕後,我沒做什麼對不起您的事。
一直相信科學的王紅兵此時竟然向上帝祈禱,事後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王紅兵?”
“到。”王紅兵聽到醫生喊他,應聲進去。
“你怎麼不好?”大夫問。
王紅兵把情況告訴了大夫,經檢查後,大夫告訴他:“目前來看問題不大,回去休息幾天,要是還不行的話再來找我,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謝謝大夫。”
回家路上,到處都在大煉鋼鐵,人們的熱情高漲,這麼重要的工作他一天都沒參加,心裡感到慚愧。
大隊書記楊少文帶領大家日夜奮戰在高爐前,困了,在爐前眯一會,打個盹;餓了,就啃點食堂送來的乾糧。
正在爐前給“土高爐”鼓風的陳發財,被公社來的兩個人帶走,說是未按期繳納集資款,必須到公社集中參加學習班學習。
“彩雲,公社來人把你男人帶走了。”有人告訴彩雲。
“為什麼?”彩雲急忙問。
“不知道,你快去看看吧。”
彩雲找到隊長王紅奎了解情況,隊長說,就是集資款的事,沒交齊集資款的都必須到公社參加學習,隻要交齊集資款馬上就可以回來。
彩雲得知情況後,覺得必須儘快想辦法籌資,但由於慶英抱養玉蘭的事,彩雲始終未答應,所以也不好再找慶英去借錢。
她找到發福商量,準備把那個大木門賣了,儘快把發財救出來。
當發福把木門拆下時,彩雲用手反複撫摸著門上的那匹馬,含著熱淚目送發福把這木門拉走。這麼好的木門結果隻賣了四塊錢,發福將私藏的二塊錢墊上,終於交齊了集資款,第二天發財被放回來。
發財回家後,彩雲從食堂偷偷弄了些好吃的,給他補一補,身體很快就恢複正常。
發財知道大木門被賣了,隻好用木棍和高粱稈編織一個簡易門,用來遮風擋雨。
經過幾天的冶煉,煤炭和木柴消耗很多,爐火也很旺盛,可是“廢鐵”還是熔化不足,鐵水流不出來,結果塞了爐。
大家隻好用鐵錘和鋼釺,把結在爐內的煤鐵混合塊砸下撬出來,作為大煉鋼鐵的成果向公社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