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組在查明事實的基礎上,對王家峪大隊存在的問題向公社“四清”工作隊進行了彙報,並向公社黨委進行了通報。
經大隊支部大會研究決定,並報公社黨委批準,撤銷王紅彪民兵營長職務,增選王紅兵為大隊黨支部委員,任支部副書記和大隊民兵營長,王家峪生產隊隊長經改選,也由王紅兵兼任。
對大隊其他乾部,特彆是大隊書記楊少文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教育,希望他們經過這次“洗手洗澡”,能夠輕裝上陣,積極做好工作。
工作組經過幾個月與社員們同吃、同住、同勞動,與大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大家對工作組的工作作風和敬業精神深表敬佩。
五月中旬,工作組已全麵完成各項工作任務即將撤離。
臨走前一天晚上,彩雲精心準備了紅燒鱔魚和鯽魚湯,李組長很高興,喝了兩碗鯽魚湯。
晚飯後,倆人談到深夜,希望她咬緊牙關,帶領幾個孩子度過眼前的難關,並表示會抽空來看望她和孩子們。
彩雲對李組長給予的關心和幫助表示感謝,對沒能照顧好她深表歉意。
臨睡前,李組長又跑過來找彩雲:“我身上也沒多的,就這五塊錢,你拿著給玉蘭做個褂子。”
彩雲道:“您剛才不是給了錢了嗎?這個我真不能要。”
“剛才給你的是夥食費,這個是我對玉蘭的一點心意,玉蘭是個好姑娘,我喜歡!”
“她有褂子,我給她補一補還能穿。”
“那也不行,太瘦了,扣子都快扣不上了。”
“這孩子,沒有什麼好茶飯,長得還挺快。”
“還孩子、孩子,個頭比你都高,也比你壯,是個大姑娘了。”
“她今年才十六,就是發育得早。”
“比我小兒子小五歲,我要是早認識你們,讓玉蘭給我做兒媳多好啊。”
“玉蘭哪有這個福氣,他現在結婚了嗎?”
“去年底剛結婚。”
“你兒子在乾什麼?”
“他在銀行上班。”
“那多好啊,是吃商品糧吧?”
“是,兒子兒媳都吃商品糧。”
“你長得這麼好看,你兒子肯定也很俊。”
“我兒子長得跟他爸一樣,特彆俊,好多人家托人來介紹,他都看不上,偏偏找了一個讓我看著不順眼的,長得一點都不好看,而且脾氣也不好,結婚後倆人老打架,煩死人了。
“我家玉蘭就是一個農民,也沒什麼文化,你兒子條件那麼好,就是沒結婚,也不可能看上我們家玉蘭。”
“這個你就說錯了,我的兒子我了解,玉蘭不但長得漂亮,而且脾氣好,招人喜歡,我兒子要是能娶上這麼個好媳婦,他非從夢中笑醒了不可。”
“這隻能怪我們家玉蘭沒這個命,要是你兒子沒結婚,我就可以做主,讓玉蘭做您的兒媳婦。”
“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幫忙在城裡給她找個好人家。”
“家裡缺勞力,過兩年再說吧。”
“可以先定親,什麼時候出嫁可以再商量。”
“說是那麼說,隻要一定下來,男方就急著要娶,您看王紅兵二女兒和玉蘭一樣大,去年男方就要娶過去,推到今年不好再推了,馬上就要出嫁了。
“行吧,需要我幫忙時,隨時可以去找我。”
“謝謝!”
離村那天,一大早,全村男女老少幾十人站在村頭歡送,吳組長和李組長緊緊握著大家的手,跟大家告彆。
許多人含著熱淚,依依不舍,久久不肯離去,一直送到大路邊,不少人高喊:“歡迎你們再來!”
王紅兵是這次“四清”運動的最大贏家,不但沒有受到處理,而且還得到提拔重用,成為大隊乾部,還兼任生產隊隊長。
工作組剛撤走,他就組織各生產隊民兵乾部學習培訓。
“玉蘭,過來。”彩雲給玉蘭做了一個白棉布新褂子,讓玉蘭試試。
“媽,做好了?”
“好了,你試試看怎麼樣。”
玉蘭穿上後,彩雲看了,覺得很滿意,可玉蘭說:“太大了,又肥又長。”
“看你這兩年長得多快,明年說不定就不大了。”
彩雲看玉蘭高興得合不上嘴的樣子,故意問她:“喜歡嗎?”
“喜歡!”
“這次隻給你一人做,沒給你哥和你弟弟做,你說他倆會不會說我偏心?”
“女兒是媽媽的貼身小棉襖,您就應該對我好一點。”
“上工了,帶著鐮刀到村南割麥子,大家快點!”王紅兵吹響了上工的哨子,招呼大家上工。
今年的小麥長勢良好,大家早就眼巴巴地盼著小麥能儘快收割,許多人家都已斷糧一個多月了,就靠蔬菜和野菜維持著,彩雲虧得李組長住這裡,給些糧票和錢能買些糧食回來,一起維持著。
上工的路上許多人圍著玉蘭問這問那,誇她新衣服好看,更漂亮了,玉蘭隻是一個勁地笑,不知道說什麼好。
人都散開後,慶英走過來,對問蘭:“你是不是講婆家了?”
“沒有啊?”玉蘭對二嬸提出的問題感到很奇怪,但也引起她的猜疑,難道這錢不是李組長給的?她心裡開始犯嘀咕了。
“那誰給你做的新衣服?”
“我媽給我做的。”
“不可能,你媽有錢肯定先給你哥和你弟弟做,怎麼可能先給你做?”
“這是李組長給我做衣服的錢,當然要給我做了。”
“李組長為什麼拿錢給你做衣服?肯定是跟你媽商量好了,給你找好婆家了,這就是你婆家出的錢,給你做的定親衣服,真是個傻丫頭,什麼都不懂。”
“不可能,李組長從來都沒和我說過找婆家的事。”
“說你傻一點都不假,找婆家跟你媽說好就行了,跟你說乾什麼?”
“我去問我媽。”
玉蘭的臉一下子從晴朗變多雲,又變成雨天,眼淚從兩個眼角流了下來。
“媽!我這衣服是怎麼回事?”玉蘭追上母親沒頭沒腦地問。
“什麼怎麼回事?”
“您不和我說清楚,我不去上工了。”
彩雲把玉蘭拉到一邊,給她擦了擦眼淚:“這麼大人了,還哭鼻子,也不知道害臊。”
“不用您擦,您就告訴我這衣服是怎麼回事?”玉蘭氣憤地推開母親的手。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我二嬸說,你肯定背著我給我找好婆家了,這衣服就是婆家給我定親的衣服。”
“彆聽她瞎說,找婆家的事雖說我做主,但我不會瞞著你。”
“我不要您給我找婆家,您找了我也不去,打死我都不去,不信您等著瞧!”
“好了,真沒給你找婆家,你李阿姨就是喜歡你,沒有彆的意思,放心吧,孩子!”
“真的?”
“真的,沒騙你。”
玉蘭的臉又由雨天變晴天了,彩雲看著,笑了:“白長這麼大個子,還是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