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二點左右,向東起身離開賭場,“人來瘋”緊隨其後,也離開了賭場,他要看看向東究竟去哪裡。
“人來瘋”今晚很不爽,本來玉蘭讓他幫忙找人過來熱鬨一下,結果,自己受了冷落,向東卻出儘了風頭,他懷疑玉蘭之前和他說的那些好聽的,就是哄他、利用他,她真正喜歡的應該是陳向東。
“人來瘋”一直都把燒火間發生的事作為玉蘭喜歡他的依據,儘管他始終想不明白,玉蘭究竟喜歡他什麼,但他還是樂意接受這個事實,而且非常享受這個過程。
他見向東直奔玉蘭家後門而去,心想此時他一個人去找玉蘭乾什麼?難道……
他不願多想,但又無法阻斷自己的思緒。
當賭場的人把燒火間的事扣在陳向東身上時,他覺得有人替他背黑鍋感到幸災樂禍,可後來又覺得不爽。
他認為人們之所以會把這事扣在他身上,肯定是他們覺得,隻有像向東這樣不但長得俊,而且也有錢的男人,才配讓玉蘭那麼做,像他這種一無所有的窮光蛋則根本就不配。
可事實上,真正的當事人就是他,他是親身體驗到玉蘭抱住他喊他唐哥時,是充滿激情的,跟他是動真格的。
隻是後來,他覺得有了變化,雖然覺得玉蘭對他仍然很熱情,但再也沒有要和他親熱的意思,反而對向東表現得更加熱情起來。
今天晚上,他發現玉蘭唱歌時,眼睛經常盯著向東,特彆是倆人在唱《夫妻雙雙把家還》時,當他看到向東摟著玉蘭的腰,玉蘭把頭靠在他肩上的那一幕,心裡很不舒服,他覺得玉蘭確實喜歡上了陳向東。
他知道自己各方麵的條件都沒法跟陳向東比,他想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玉蘭喜歡他也很正常。
現在,他要偵探一下這倆人的關係已經發展到什麼地步,他揣測,向東進門後,肯定會把門插上,然後滅燈,如果是那樣的話,他隻能到玉蘭床前的窗下進行偵察。
出乎他意料的是,向東進門後,隻是隨手將門關了一下又彈回去,門隻關了一部分,他在屋外就能看見向東在玉蘭對麵坐下,問她:“玉蘭,還生氣嗎?”
“生氣?生什麼氣?”
“晚上他們那麼說你,你不生氣啊?”
“他們不是向我道歉了嗎?為什麼還要生氣?”
“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還有這麼好的性格真是難得。”
“你就會說好聽的,嘴上就像抹了蜜似的,肯定有不少女孩子追你吧?”
“誰追我這個醜八怪?不像你,長得那麼迷人。”
“你算了吧,誰不知道你長得俊,又是大老板,追你的姑娘肯定少不了。”
“人來瘋”聽到這,覺得火候快到了,說不定玉蘭很快就要過來上閂,他怕玉蘭上閂前會出來偵探一下,於是,他跑到發福家後院躲起來。
過了很久,既沒看見玉蘭出來,也沒聽見上閂的聲音,他有點沉不住氣,又跑過去偵察了一番,發現向東不見了,就玉蘭一人坐在那裡納鞋底,他便輕輕地推門進來。
“玉蘭,你在乾什麼呢?”“人來瘋”沒話找話。
“唐哥,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玉蘭見“人來瘋”進來,便和他打招呼。
一聲親切的唐哥喊得他渾身都感到舒坦,他連忙答道:“沒睡,過來看看你。”
“剛走沒一會,又要過來看看我,有什麼好看的?”
“你全身上下哪裡都好看,越看越迷人。”
“去你的,回去看你老婆去吧。”
“她就是一頭野獅子,我都不敢靠近她。”
“你說你一個挺俊的大男人,怎麼找這麼一個老婆?”
“不是窮嗎,沒辦法。”
“窮怎麼了?窮可以去改變,我就討厭那種嫌貧愛富的人。”
“也有人說我那麼大的臉上長了個小眼睛,不像好人。”
玉蘭一聽,笑得不行,“人來瘋”不知怎麼回事,忙問:“你笑什麼?”
“你那個小眼睛,要是長在彆人臉上可能是不好看,可是長在你臉上,我覺得挺可愛的。”
“為什麼?”
“因為你笑起來,眯著個眼看人,給人一種壞壞的感覺。”
玉蘭的話讓“人來瘋”立即想到“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那句俗語,他覺得可能正是這一點吸引了玉蘭,讓玉蘭喜歡上了他,以至於在燒火間那個危險的地方,她也敢展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他,而且還深情地喊他“唐哥!”
他覺得現在是個極好的機會,這麼晚了,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她想此時的玉蘭應該沒有什麼顧慮了。
玉蘭雖然身著棉衣,但胸前凸起明顯,“人來瘋”看著看著,口水止不住從嘴角流了出來,他猛地衝上前抱住玉蘭,那張大嘴在玉蘭臉上狂吻,嘴裡還不停地嘟噥著:“玉蘭,我愛你!”
“放開我!”玉蘭使勁從他懷裡掙紮出來,不知她哪來的力量,將這個又高又壯的男人推得後退了好幾步,最終撞在大門上,玉蘭打開大門將他轟出去。
“人來瘋”走後,玉蘭就躺下了。但怎麼也睡不著,她沒想到“人來瘋”會這樣,她覺得以後要躲他遠一點。
今夜發生的一幕幕,讓玉蘭又開始思念起她心愛的唐哥來。
唐浩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給她來封信,主要的內容就是說他家中的一些情況和如何思念她等。
玉蘭從來信中得知,他複婚後,妻子在春節前生了一個男孩,父親也回來了,父母都說這孩子長得像他,但他已明確表示,等孩子一周歲以後,就正式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
自從母親從李組長那裡回來,聽說唐浩因為思念她瘦了一圈,人都變樣了,玉蘭感到很心疼,可又不能前去看他或寫信,隻能默默地祈禱他幸福、平安,儘快成為他的合法妻子,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生活。
她又想到了母親,這次帶的布票比較多,如果順利的話,應該能賺不少錢,到時候,希望母親能給自己提前備一些嫁妝。
彩雲這次去揚州,選擇在浦口火車站下車,她想做一下布票方麵的行情調研。
車站和碼頭附近,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她仔細觀察了半天,發現這裡有人在做布票買賣,她準備用事先備好的那十六丈布票進行試探一下,摸一摸安徽布票在這裡的具體行情。
她並不是不相信揚州的劉本清,她是覺得做生意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萬一本清那裡出現什麼意外,她必須要有退路。
本清收的安徽布票賣給誰,她無法知曉,就連玉強也不知道,所以,她隻能靠自己去慢慢摸索。
她瞅準目標後,與他們進行了溝通和交流,結果這些人隻收購本地布票,都不要安徽布票。
沒辦法,她從浦口碼頭乘輪渡到對岸的中山碼頭,這裡人特彆多,她發現這裡做布票的人好像比浦口那邊更多,但經過溝通,這些人也不要安徽布票,看來外地布票在這裡不好賣。
到了四月中旬,彩雲再次去揚州時,她隨身帶了三百二十丈布票,有二十丈放在棉衣兜裡,她想起本清曾經和她說過,他收的安徽布票主要銷往蘇州、常州和鎮江,她覺得安徽布票在鎮江應該有市場,所以,她這次準備在鎮江試探一下。
彩雲每次去揚州,玉蘭都要請一些人過來熱鬨,而且每次都要和向東唱那段《夫妻雙雙把家還》的黃梅戲。
這一次,正好讓王紅兵給撞上了,他氣衝衝地跑進來,衝著玉蘭發脾氣:“陳玉蘭,你膽大包天,竟敢唱黃梅戲,我警告你,再敢唱就把你抓起來。”
玉蘭就像犯了錯誤似的:“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王紅兵又指著陳向東問:“你聽見了嗎?”
陳向東趕緊答道:“聽見了,以後我們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