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碗下火涼茶擺在了裴聿的餐位上。
坐在他旁邊的沈梨初,一臉求誇獎的神情:“我連夜叫後廚的張叔叔熬的哦,你看,我關心你吧?”
裴聿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然後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在這個苦逼日子,喝苦逼涼茶,享苦逼人生。
“你們男生本來就火氣重,我還特意讓張叔叔多熬了一些,你帶些去給謝長宴他們喝吧。”
裴聿一聽,立馬就炸毛了:“給他們喝個屁,我自己都還不夠喝呢。”
沈梨初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沒吭聲,隻是指了指旁邊那兩大保溫桶的涼茶。
裴聿一下子就消聲了。
他覺得,有些時候,還是得為兄弟多著想一下。
也是因為裴聿要提著兩大桶涼茶的原因,沈梨初就拒絕讓裴聿送她到教室。
裴聿皺著眉頭:“這兩桶涼茶又不重,我用小拇指都可以輕鬆拎起。”
怕沈梨初不相信,裴聿還準備演示一遍,他準備用於演示的指頭還正是之前骨折的那根。
看得沈梨初眼皮子一跳,連忙勸道:“這不是重不重的問題,是我心疼你。”
一聽這話,裴聿立馬神清氣爽起來,難得聽話一次:“那好吧。”
裴聿假裝咳嗽兩聲,眼睛亮亮:“不過,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沈梨初心道不好,麵對裴聿殷切的目光,她也隻能頭皮發麻地重複一遍。
然後,裴聿果然開始打蛇上棍。
最後,沈梨初足足說了十二遍我心疼你後,裴聿才美滋滋地提著兩大桶涼茶跟沈梨初分開了。
沈梨初有些口乾舌燥,但水杯在書包裡,她想了想,還是等回到教室再喝。
這時,一瓶草莓牛奶突然出現在沈梨初的麵前。
沈謹行的聲音隨即傳來:“我聽裴聿說,你最喜歡這個牌子的草莓牛奶?”
但有關沈梨初的一切,裴聿都巴不得不讓任何人知曉。
這事兒自然不是裴聿告訴沈謹行的,而是沈謹行派人去調查得知的。
沈梨初轉身看著他,沒說話。
沈謹行又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這不是沈謹行第一次誇她眼睛好看了,正當沈梨初準備說謝謝時。
又聽到沈謹行開口了:“和我一個長輩的眼睛很像。”
“她的眼睛也是這樣,水潤潤的,很有靈性。”
沈梨初斂眸遮住眼睛的情緒後,這才抬眸,笑笑道:“這麼巧啊。”
像是隨口關心詢問一樣,沈梨初又問道:“那你那位長輩,現在身體怎麼樣?”
沈謹行歎氣:“有點不好。”
“那位長輩的女兒,早年出了意外喪生火場,後來又因為肩上擔子太重,身體疲累再加上心病的原因,這些年一直在喝藥調養。”
沈梨初的小臉上布滿擔憂之色:“你可以勸勸你的長輩,讓她向前看。”
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嗎?
沈謹行點頭:“我會的。”
那瓶草莓牛奶,沈梨初最終還是沒收下,沈謹行問她為什麼不收。
沈梨初回答的是,裴聿不讓她隨便接其他人送的東西。
她接了後,裴聿會不開心的。
沈梨初不想讓裴聿不開心。
沈謹行站在原地,直到目送沈梨初的背影走遠後,他才轉身,抬頭望去。
教學樓走廊邊上,麵如寒霜的裴聿正冷著眼盯著他。
沈謹行朝他揚了揚手中的草莓牛奶,挑釁一笑。
他也不是故意利用沈梨初來激怒裴聿的,而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不得不這麼做。
一上午下來,沈梨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上課途中,岑秋提醒了她好幾次。
後來就連講台上的老師都注意到了,下課後,還特意跟沈梨初談了談,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她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但任課的老師們也都知道,自小沈梨初身體就不好。
沈梨初蔫蔫地點點頭。
“要不然,你回家好好休息一天吧?”老師輕聲問道。
沈梨初想了想後,還是點了點頭,她這副狀態,繼續在學校裡待下去也毫無用處。
既然要提前回家,那麼勢必要給裴聿說一聲才行。
她一走,裴聿肯定不會再繼續待在學校裡。
正如沈梨初所料的一樣。
聽到沈梨初今天有些累,想請假回家後,裴聿二話不說就抱起她往外跑。
此時是下課時間,走廊上很多人,沈梨初連拒絕的話都來不及說,隻能將臉藏在裴聿的懷中。
裴聿的腳步很快,但始終穩穩地抱著沈梨初。
沈梨初又想到了那個冬夜。
她受了欺負,裴聿不顧一切,頂著寒風,徒步幾個小時,想背她回家。
走到一半,裴聿忽然停住腳步,喘著粗氣跟沈梨初商量:“小乖,我們先去醫務室看看好不好?”
“不好。”沈梨初難得有這麼任性的時候,她癟嘴喃喃道:“我就想回家。”
裴聿怔了一秒,連忙道:“好好好,我們回家。”
拿著請假條出了校門,裴聿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因為不是通行高峰期,二十分鐘左右就到家了。
沈梨初拒絕了裴聿提議地讓家庭醫生過來為自己檢查一番的請求。
她拒絕彆人的聲音和神情向來都不強硬,今天更是。
可她眼圈開始泛紅。
看得裴聿心疼極了,隻能遂了她的意願,用水銀溫度計先測了測沈梨初的體溫。
沈梨初的身體很脆弱。
脆弱到什麼程度呢,就連情緒波動過大,她都會生病。
水銀溫度計的檢測結果很快出來,還好,暫時沒有發燒。
但裴聿腦海中緊繃著的弦並沒有鬆懈下來,反而越繃越緊。
沈梨初眼圈依舊是紅紅的,癟了癟嘴:“要回房間。”
在話落的同時,沈梨初向裴聿伸出了雙手。
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讓裴聿抱她回房間。
隨著年齡漸長,沈梨初越來越意識到男女大防這件事情後,就越發克製和裴聿各類過界行為。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裴聿第一反應是今早沈謹行和沈梨初的談話,但此刻顯然不是追求真相的時機。
他伸出手,將沈梨初抱起,動作又輕柔又虔誠,就像是在對待什麼無上珍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