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裴聿並沒有注意到那邊的情況。
可剛剛謝長宴突然出聲叫他,又莫名其妙地朝沈梨初靠得極近,引起了裴聿的注意。
他朝那邊看去時,正好看見沈謹行帶著那個女孩朝樓梯方向走下去。
那雙與沈梨初有七分相像的眉眼,似乎格外刺眼。
裴聿和謝長宴極快地對視一眼。
這場傾盆大雨,在半個小時之後,雨勢逐漸變小。
一行四人往樓下走去。
走到一樓後,裴聿熟練地蹲到沈梨初麵前。
沈梨初有點想堅持己見:“我可以自己走的。”
裴聿隻是淡淡道:“自己選擇,是要我背,還是要我抱。”
看似是裴聿給了她兩個選擇,實際上,沈梨初隻有一個選擇。
學校的排水係統做得不是特彆完善,一下特彆大的雨,路麵就很容易有積水。
沈梨初隻能趴到裴聿背上去。
這場大雨,全程沒有淋到沈梨初分毫。但回家後,沈梨初還是被裴聿第一時間押去泡澡。
等沈梨初渾身泡得熱乎乎地出來,就已經看見裴聿站在浴室門口等她了。
而不遠處的小桌上,放著一個瓷碗,裡麵裝著黑褐色的液體。
遠遠的,沈梨初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薑味兒。
是薑湯!
一時間,沈梨初心中警鈴大作,要知道,從小到大沈梨初都苦薑湯良久。
同樣的,裴聿也拋給了沈梨初看似是兩個選擇,其實是一個選擇的問題。
“自己喝?”
“還是我喂你喝?”
沈梨初一個都不想選,被浴室內氤氳的霧氣熏得過分水潤的烏色眼眸中,眼珠子開始不安分地轉起來。
下一秒,她小聲道:“我好像有很重要的東西忘在浴室裡內。”
裴聿挑眉,也沒阻止沈梨初縮回浴室的舉動。
浴室很大。
總共分三個區域。
濕區,半乾半濕區,乾區。
乾區也有一道門,直接通旁邊的大衣帽間。
沈梨初從乾區繞了出去,偷偷摸摸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正在關閉的房門前,沈梨初想了想,然後毅然決然地鎖上了門。
鎖好門後,自以為逃過一劫的沈梨初一轉身,就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雙眸。
裴聿笑眯眯道:“看來小乖是想要讓我親自喂你喝啊。”
身體僵在原地的沈梨初下意識瞪圓了眼睛。
怎麼會!
沈梨初轉身就想往反方向跑。
等她手觸碰到門把手時,才反應過來,房門已經被自己親手鎖上了。
裴聿太了解她了,所以剛才是故意放她走的,然後再提前來到自己的房間,信心滿滿地守株待兔。
沈梨初隻能苦著臉,將那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薑湯一股腦全喝了下去。
直到晚飯前,裴聿還時不時地給沈梨初測著體溫。
這期間,一直都沒有問題。
臨睡前,裴聿仍舊放心不下,又用水銀溫度計給沈梨初測了一下體溫。
“沒有發燒吧?”
問完問題後,乖乖躺在床上的沈梨初豎起耳朵,仔細聽裴聿的回答。
裴聿眉頭皺緊:“暫時沒有。”
每次一換季,沈梨初都必定病一場,可上次春夏交季,沈梨初難得沒有生病。
這並不是好事。
所以,這兩個月,裴聿格外注意氣溫波動過大時,沈梨初身體有沒有不適。
聽到裴聿的回答,沈梨初立即鬆了一大口氣,開心道:“說不定是我的身體在日益見長。”
裴聿眉頭依舊緊鎖:“但願如此吧。”
不過,裴聿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兩個小時後,裴聿輕手輕腳打開沈梨初臥室的房門,都不用拿抽屜中的測溫槍,光是聽見沈梨初沉睡中的呼吸聲,裴聿心中就咯噔一聲。
幾乎沈梨初每一次生病,裴聿都陪在其左右。
他對這些沈梨初生病時產生的‘異樣’,簡直已經刻進骨子裡了。
三分鐘後。
整個裴家,燈火通明的一片。
醫生已經在路上了,再等幾分鐘,就能趕到了。
神色焦急的裴聿將沈梨初緊緊抱在懷中,時不時用額頭輕觸沈梨初臉頰。
似乎越燒越燙了。
明明很難受,但又因為呼吸不暢,再加上從骨頭縫中不斷滲出的酸痛,沈梨初根本睡不著。
“裴聿,對不起。”
“是我太不乖了。”
是不是她今天不任性伸手去接雨滴,或者回來後,第一時間喝下薑湯,就不會生這麼嚴重的病?
還讓裴聿那麼擔憂。
裴聿不停地拍著她的後背:“我的小乖,這怎麼會是你的錯呢?”
雖說沈梨初身體弱,但是也還沒有弱到隻不過用手去接了幾滴雨,就發生這麼嚴重燒的下場。
醫生趕來,連氣都沒有喘勻,就開始給沈梨初做檢查。
萬幸隻是最普通的發燒。
點滴很快掛上。
裴聿坐在床邊,沒把沈梨初放下來,依舊緊緊抱在懷中。
點滴裡麵有鎮靜安眠的成分,沈梨初很快靠在裴聿懷中睡去。
但點滴似乎有些太涼了,就算是睡著了,沈梨初眉頭也是緊皺著的。
裴聿就試著用手將輸液管捂熱,沒一會兒,沈梨初緊皺的眉頭便鬆懈開來。
每次沈梨初生病,吃藥、輸液還是其次,一旦她陷入深層次的睡眠,就會開始無意識啪嗒啪嗒無聲掉起眼淚來。
這種被拋棄感那麼多年了,還一直鐫刻在沈梨初最心底。
彆看這場發燒來勢洶洶,但病如抽絲。
裴聿又帶著她去鄉下養病。
期間,聽說沈梨初生病,陸陸續續來過好幾撥人看望沈梨初。
其中,謝長宴和江景珩來得最勤。
也正是因為這場來勢洶洶的發燒一直拖拖拉拉沒好的原因,裴聿時刻守著沈梨初,門都沒讓她出過。
空調、冰激淩、冰鎮西瓜……這些玩意兒,也是想都不用想。
沈梨初隻有一個跟皮球那麼大的小風扇,風力很小。
而且,最重要的是,裴聿還隻準她每天吹上三個小時。
每天,沈梨初最期待的就是,午後,她坐在小風扇麵前,吹著涼風,喝著綠豆湯的愜意生活。
不遠處。
裴聿和謝長宴站在窗邊談事。
謝長宴目光沉沉,嗤笑道:“沈家主支長女的歸家宴,你不去參加嗎?”
裴聿麵色冰冷。
對沈梨初的東西,裴聿向來占有欲很強。
就算是沈梨初不要的東西,也亦如是!
沈家嗎?
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