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沈梨初這麼說,裴聿也就排除了她想回到自己親生母親身邊的可能性。
裴聿這才鬆開一直虛虛禁錮著沈梨初的手臂,往沙發靠背上卸了點力道。
他更百思不得其解了,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讓沈梨初這般沒有安全感,明明胃一直不舒服,還要強撐著將那碗麵吃完。
難道他最近背著沈梨初做的事情被發現了?
裴聿猶豫道:“你知道我把那些人寫給你的情書截胡了?”
沈梨初心中困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見沈梨初不說話,裴聿又問:“難道是謝長宴在周六那天跟你告狀了?”
“告狀?”
最近謝長宴在忙城西那邊競標的事兒,前段時間他坑了裴聿一把,裴聿就一直記在心裡。
終於讓他等到了報複的機會,裴聿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
沈梨初繃著臉,眸底的神情看起來更難過了:“原來你還有這麼多事情瞞著我。”
她以為,自己和裴聿之間互相都是無所不知的。
聽到這裡,裴聿一下子就明白了。
“小乖是因為我昨天沒告訴你,我去哪兒了才那麼難過?”
沈梨初身體一僵。
早已經能從她細微表情中讀出很多事情的裴聿,萬分肯定,自己猜對了。
兜了一大圈子,原來問題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裴聿真的有些被氣笑了。
自己還能再蠢一點嗎?
沈梨初見內心一直糾結的事情被戳穿,乾脆破罐子破摔的,將內心積攢已久的話語全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我的行蹤,你次次都知道。我的房間,你也能隨意進出。”
“那為什麼你還要鎖門,你還要瞞著我,不讓我知道你去哪兒,去做什麼。”
“我擔心你有危險。”
“我也知道你既然答應了我會當天去當天回,你就肯定會在當天回來,可你不該一直都不給我發消息。”
實際上,沈梨初對裴聿的占有欲,一點都不比裴聿對她的占有欲少。
隻是裴聿的占有欲浮在明麵上,沈梨初對裴聿的占有欲潛藏在心底。
越說,沈梨初就越委屈,最後甚至就連哭音都勾了起來:“你下次再這樣讓我擔心,我就不想理你了。”
前麵的話,讓裴聿整顆心都被揪起,卻一直忍耐著,隻等沈梨初發泄完後,再安慰。
但聽見沈梨初說不想理他時,裴聿終於忍耐不住了,豎起眉頭,粗聲粗氣開口:“這不行。”
知道沈梨初是在說氣話。
但他連氣話都聽不得。
沈梨初直勾勾地盯著裴聿。
裴聿卻突然笑了,還是笑得很開心的那種。
“小乖,所有人都說,我管你管得太寬了。”
吃什麼、穿什麼、做什麼,用什麼……毫不誇張,幾乎沈梨初每一件事情,裴聿都在管。
“有些時候,甚至我自己都在自我懷疑,是不是真的需要適當放手。”
可一想到牽著風箏的線即將從手中滑脫,裴聿又莫名恐慌。
於是,裴聿開始自欺欺人,一直重複不斷地告訴自己,晚些、等再晚些,自己一定適當放手。
就這樣自欺欺人地過了十多年,裴聿反而更舍不得放手了。
正是因為裴聿太知道了件件事情都想管著對方,是代表對對方有多麼在意。
所以在聽到沈梨初也想管著自己時,裴聿才會那麼欣喜若狂。
這是不是證明沈梨初潛意識中也喜歡著自己,隻是這份喜歡,現在還處於懵懵懂懂當中?
但沒關係,裴聿有的是時間等待。
沈梨初不明白裴聿為什麼會突然將事情扯到這上頭來。
看她輕而易舉地就看穿裴聿佯裝淡定下的忐忑不安。
沈梨初吸了吸鼻子,喃喃道:“怎麼又會是管得太寬呢?”
很多小時候沒有父母陪伴的孩子,內心其實都是孤獨與不安的。
可這兩種情緒,自從遇見裴聿後,是沈梨初極少有的。
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沈梨初的感受。
沈梨初:“你還記得陸懷川嗎?”
聽到這個告狀精的名字,裴聿一下子就變得警惕起來了。
裴聿麵無表情道:“哦,記得。”
“就是那個我剛來到幼稚園陪你那天,一上午就告了四回狀,前不久在餐廳偶遇,左邊耳朵上還戴著一顆騷、包的藍色耳釘,謊稱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單獨跟你談談的,等回來的路上你還不肯告訴我和他究竟談了些什麼的告狀精嗎?”
沈梨初直接被裴聿這一連串的超長前綴給弄得睜圓了眼睛。
要不是裴聿說,沈梨初都不記得陸懷川那天左邊耳朵上戴了一顆藍色耳釘。
裴聿又開始旁敲側擊地打探消息:“突然提起他乾什麼?他最近又來找你了?”
果然是賊心不死!
沈梨初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是我想跟你說,那天我和他究竟說了些什麼話。”
聞言,裴聿機警地豎起耳朵,麵上卻強裝淡定:“說了些什麼話?”
其實早已經在暗地裡咬牙了,他倒是要看看,那個告狀精究竟對沈梨初說了些什麼,才會讓他的小乖過了這麼久還念念不忘。
一想到那天和陸懷川的談話內容,沈梨初心底就泛起暖意來。
“他也是問我,會不會覺得裴聿你管我管得太嚴了。”
裴聿止不住地開始罵罵咧咧:“果然,我就知道這個告狀精沒安好心。”
“小乖,我就說我看人很準的,老早我就覺得這個陸懷川跟謝長宴、張書瀾、高文q……”
他念的名字都是從小到大,試圖跟他爭奪沈梨初注意力的男生名字。
其他同學的名字和樣子,裴聿倒是記不清。
可這些人的名字和樣子,裴聿覺得就算是自己的老年癡呆了,也必定會記得清清楚楚。
沈梨初伸出手去,輕輕捂住裴聿的嘴,這才輕聲道:“我告訴他,我很喜歡被你這樣管著。”
“就像是時時刻刻在告訴我,就算是被那麼多人拋棄,你會無時無刻地把我放在心尖尖上在乎了。”
過度的管控背後就是極度的在乎。
“他又說,我這樣會把你慣得無法無天的的。”
沈梨初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隻要對方是裴聿,就算是把他慣得無法無天,沈梨初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