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父為四個孩子都準備了紅包。
江景珩一邊嚴肅拒絕,一邊向裴父扯著自己的口袋:“裴叔叔,使不得,使不得。”
裴父笑嗬嗬地將紅包塞進他的兜裡,又道:“都彆拒絕,長者賜,不可辭。”
派發完紅包後,裴父又折返回樓上,重新封了一個紅包,還在紅包上係了根紅線,最後掛在了比格犬的脖子上。
“小狗也有紅包。”
比格er地叫著,高興地上躥下跳。
裴家在除夕這天是有守歲習慣的。
有江景珩,就注定不會冷場,他總有無數種老少皆宜的玩樂辦法。
室內,一片歡樂。
室外,漫天的大雪將夜色封緘。
長夜漫漫,很少熬夜的沈梨初在淩晨兩點左右的時候就熬不住了,一個勁兒地打著哈欠。
見狀,裴聿便哄她:“我們上樓去睡覺了好不好?”
沈梨初搖搖頭。
“那就靠在我肩上睡一會兒?”裴聿又問。
沈梨初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
很快,沈梨初就靠在裴聿肩頭睡熟了,呼吸綿長。
或許是感覺裴聿頸窩處熱乎乎的厲害,沈梨初下意識就將臉頰朝他頸窩處貼近。
癢癢的。
裴聿低頭,用鼻尖去輕蹭沈梨初的頭頂,又深深嗅了一下,乖戾桀驁的眉眼越發柔和。
不遠處的階梯上,於清清將剛剛裴聿的動作儘收眼底,眉頭微微皺起。
是她太多心了嗎?
在於清清左想右想,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的時候,就看見江景珩鬼鬼祟祟地湊近,在裴聿腦袋上嗅了嗅。
裴聿麵無表情地仰頭。
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江景珩還是從裴聿冷冷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罵罵咧咧。
江景珩一臉嚴肅,又朝謝長宴靠近,趁其不備,在他腦袋上空也嗅了嗅。
最後,又奮力扒拉著自己的額發,試圖嗅一嗅自己。
於清清有點困惑,嗅好朋友的頭頂味道難道是什麼新時代潮流了嗎?
她真是年紀大了,跟這些小孩都有代溝了。
大雪從除夕那天晚上一直下到了大年初四。
今年的雪,是近十年以來,望京雪下得最大的一年。
每天早上起來,未及時清理的積雪都能沒過小腿肚子。
天氣不好,裴聿就不愛帶沈梨初出門,沈梨初也不介意,在院子裡玩雪,她也能玩得很開心。
那麼多天了,那個雪鴨子模具沈梨初還是沒玩膩。
裴聿見她格外喜歡,又將市麵上用於玩雪的模具搜羅了個遍。
但沈梨初還是格外喜歡鴨子模具。
將鴨子擺放在花壇邊上也是有講究的,間距必須要一致,雪鴨子表麵必須沒有任何雜物。
裴父剛帶著裴聿見完一波來訪的客人。
父子倆,一前一後地從大門處走出來。
望著雪地中沈梨初開心玩雪的背影,裴聿眸光突然有些沉了沉。
上輩子,他和沈梨初最不喜歡的季節就是冬天了。
冬天代表著寒冷,特彆是溫度達到零下的時候。
沒有足夠多的取暖設備時,冬天是真的很難熬,更彆說是開開心心玩雪了。
“沈家最近又在調查梨梨了。”裴父突然道。
裴聿平靜道:“我猜到了。”
緊接著裴父又道:“沈家想偷偷再讓梨梨和她的親生母親做一次親子鑒定。”
聽到這話,裴聿也沒多意外,沈謹行生性多疑,不信任上次的親子鑒定也正常。
裴父跟裴聿說這番話,顯然是有著彆的意圖,既然站在他麵前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說話也不必那麼七拐八拐,便直接道:“小聿,你是怎麼想的?”
讓沈謹行得不得逞,就在裴聿的一念之間。
裴聿冷嗤一聲:“既然他們那麼想知道真相,那我為什麼還要瞞著?”
這一次,他不會再插手。
那些沈梨初不要的東西,裴聿也不希望讓它們落到彆的人手裡。
開學前一天晚上,裴聿坐在沈梨初臥室地毯上,開始檢查沈梨初的一應學習用品。
趴在床上的沈梨初,剛被裴聿按著喝了一碗味道奇奇怪怪的補藥,此時神情有些蔫巴巴的。
她歪頭望著裴聿的背影,不知不覺就入神了。
這幾年裴聿的變化越來越大了,除了身形,容貌之外,還有一些其他東西也變了。
具體是什麼,沈梨初也說不出來。
大概就是從一個男孩快要逐漸蛻變成一個男人的感覺。
但偶爾他也會露出比三歲孩童還要幼稚的一麵來。
替沈梨初收拾完學習用品後,裴聿又抬腕看了一眼腕表。
距離沈梨初喝完那一碗補藥,已經過去差不多四十分鐘了。
裴聿起身離開。
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右手卻一直背在身後。
沈梨初看著他朝自己走來,困惑問:“還有什麼事嗎?”
“張嘴。”裴聿一臉嚴肅:“這幾天一直胡吃海塞,讓我看看你的牙。”
沈梨初聽話地張嘴。
裴聿略微側頭,往沈梨初嘴裡看了一眼,繃著臉繼續道:“張大一點。”
趁著沈梨初又將嘴張大一點後,裴聿眼疾手快地將一直虛握著藥片扔了進去,然後又飛快將沈梨初嘴合上。
什麼東西,嗖地一下就進去了?
沈梨初都懵了。
裴聿也沒想到能有這麼順利,他輕輕在沈梨初腦袋上拍了拍,誇道:“真乖!”
這藥片是套著之前沈梨初所喝的補藥一起吃的,但又不能一塊吃,得隔半個小時左右。
裴聿催促道:“好了,你該睡覺了。”
明天又該早起!
說罷,裴聿又彎下腰將被子給沈梨初蓋好,又四處都掖好,防止半夜漏風。
從沈梨初所在角度望去,昏黃的燈光似乎中和了裴聿身上的冷硬,做起照顧人的事情來格外細致妥帖。
不知為何,沈梨初又感覺自己的心臟跟上了發條似的,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這種奇異的感覺,在大年初一淩晨的時候,裴聿在不絕於耳的煙花爆竹聲中和自己說新年快樂時一模一樣。
明明……裴聿和她的相處,跟以前彆無二致啊。
沈梨初不解。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壓根沒注意聽裴聿究竟在說什麼。
直到裴聿猛然彎腰湊近,微眯著眼睛,狐疑地問:“小乖,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沈梨初驟然回神,乾巴巴道:“你剛剛給我吃的什麼啊?”
她得排除自己心臟跳動那麼快,會不會是因為剛才藥物的原因。
裴聿哼了哼,故意嚇唬她:“毒藥。”
沈梨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