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則暫時查不到出處的短信,非但沒有緩解裴聿焦灼的心情,反而愈加火上澆油。
死寂般的車內響起一陣電話鈴聲。
是裴聿派去調查有關紅燈區消息的人打來的。
線索又斷了。
裴聿周身的戾氣壓都壓不住,臉色也冷到了極致,目光猶如鋒利的刀刃一般。
電話那頭的話語,edward也聽到了。
裴家在l國的勢力,大部分都是處於明麵上的。對於暗處的消息,也能查到,但速度就會慢上許多。
可現在這個時候,時間反而是裴聿最等不起的東西。
edward跟裴聿提建議:“表哥,要不然你去問問時先生?”
去年,裴氏集團和時先生的首次合作大獲成功,並且,雙方都覺得很愉快。
這條線搭上之後,這半年以來,裴家和這位時先生之間,大大小小的合作就沒斷過。
見裴聿沒作聲,edward又道:“我才聽我daddy說,這個時先生在暗地裡在做的生意可不簡單了……”
跟著時先生回去的一路上,沈梨初都處於蔫頭耷腦的狀態。
時先生下午約了診療醫生做身體檢查,車自然也沒往公司方向開。
沈梨初看著車窗外陌生的景色,萌生出了想逃跑的心思。
要怎麼逃?往哪兒逃?都是問題,要好好計劃才行。
沈梨初思緒入迷,完全沒有注意到一直在注視著她的時先生,眉頭已經越擰越緊了。
診療時間不過一個半小時。
從診療室出來,時先生就看見沈梨初正靠在走廊的長椅上快要睡著了。
他走過去,垂手敲了敲長椅的扶手。
看見沈梨初緩緩轉醒,時先生才道:“該走了。”
沈梨初哦了一聲,從長椅上站起身,跟在時先生後麵,往外麵走去。
一路上,沈梨初時不時就對他的右手投去視線。
時先生絲毫沒覺得冒犯,聲音很溫柔地說:“裴小乖,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的。”
沈梨初也不客氣:“我覺得您的右手看起來完全跟常人無異。”
至少她完全沒看出來。
時先生將黑色的皮質手套取下,露出裡頭銀色的機械手掌來。
沈梨初眼睛睜圓了一瞬。
有點酷!
很快,時先生就將皮質手套重新戴了回去 ,淡聲道:“下次不要用您來稱呼我了。”
“我看起來很老嗎?”
沈梨初應了一聲好。
司機已經提前將車開到了醫院大門口的路邊。
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沈梨初有意無意地落後於時先生一步兩步。
但剛拉開距離,沈梨初就發現,時先生刻意放緩步子在等她跟上來。
沈梨初:“……”
眼看兩人即將走過來,黑衣保鏢已經提前將車門打開了。
沈梨初眼睛似有若無地朝右邊瞟去,那邊有一片很大的灌木叢。
在這裡,時先生的人隻有那位貼身保護他的黑衣保鏢,還有一位司機。
這目前是她最好逃跑的機會。
隻要鑽到那片灌木叢中,她脫身的概率就能成倍增長。
時先生走到車邊停下,用手虛虛護住車頂,看向沈梨初:“上車。”
沈梨初還指望著他先上車,自己好逃跑呢。
“您是長輩,該您先上。”
時先生擰眉望著她。
沈梨初一點也不怕他,乾脆耍起了小脾氣:“我不要坐裡麵。”
黑衣保鏢早就看不慣沈梨初了,立馬冷聲道:“裴小乖,認清楚自己的身份,給我……”
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時先生厲聲打斷了:“傑森,這是最後一次!”
嗬斥完黑衣保鏢後,時先生又側頭看向沈梨初,溫聲問道:“沒被嚇到吧?”
沈梨初搖搖頭,倒也沒把黑衣保鏢的話放在心上。
但仍舊堅持:“我就要坐外麵。”
時先生爽快答應了。
眼看著時先生坐進車裡後,沈梨初立刻拔腿就朝右邊灌木叢方向跑去。
她在醫院走廊外麵等時先生出來時,就從高處窗戶那裡計劃好了最佳逃跑路線。
進入灌木叢後,再從左前方鑽出去,然後直走,在第二個分岔路口,就能彙入人流。
“裴小乖!”
“站住!”
身後傳來時先生的呼喚聲,沈梨初全當沒聽見,頭也不回,一個勁兒地往前衝去。
剛鑽進灌木叢中,沈梨初還來不及歡喜,後頸處突然傳來一股大力。
沈梨初試著掙紮,沒掙紮開。
她隻得回頭一看,就對上了時先生那雙充滿怒意的眼睛。
“那灌木叢裡枝椏橫生,鑽出去後,你臉上還能有一塊好皮不?”
時先生也不敢拉她,怕勒到她脖子,隻得凶聲道:“快出來。”
沈梨初:“我不要!”
“我不怕疼,也不怕破相,我就想要我的家人。”
“你又肯不放我走,也不讓我聯係我的家人,我家人肯定早就擔心壞了……”
越說,沈梨初就越委屈,眼圈驟然就紅了起來。
時先生自認為自己從來就不是心軟的主,但麵對這個叫裴小乖的女孩,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自己的底線。
“等晚上的時候,我就讓你跟你的家人聯係行不行?”
其實,早在餐廳那會兒,時先生就動移了自己的想法。
沈梨初:“真的?”
時先生歎了口氣:“真的。”
沈梨初還是有點不信他:“那你發誓不騙我。”
“你要我發什麼誓?”時先生無奈問道。
沈梨初想了想,極為認真道:“就發你要是騙我,全家都變毛毛蟲。”
時先生:“……”
“你快點發呀!”沈梨初眨巴著眼睛,催促道。
“我發誓,要是到晚上的時候不放裴小乖聯係她的家人,就懲罰我全家變成毛毛蟲。”
他發完誓後,沈梨初還真乖乖地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
時先生沒帶著她上車,而是帶著她重新踏進了醫院。
鑽進灌木叢時,沈梨初靠近下巴那裡被劃傷了。
傷著的時候,沈梨初沒感覺,一名護士姐姐給她消毒的時候,才感覺到了刺痛。
時先生:“右手伸出來。”
沈梨初也知道自己暴露了,聽話地將右手伸出來,露出綁在手心裡的瓷片。
綁的太久,沈梨初的右手的好些地方都破皮了,護士也給她進行了消毒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