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瞧著自己腳上那雙幾乎被黃泥巴包裹住了的黑色小皮鞋,眉頭就已經擰成了一團了。
這到底是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啊!
就剛剛五分鐘不到的泥巴路,她差點摔了八回!
要不是自己平衡力還算不錯,現在站在此處的應該是個泥人了。
頭頂的太陽還那麼曬,她簡直欲哭無淚,滿肚子的委屈。
誰懂啊!
一覺醒來就穿到了一本七零年代文裡,還是被抱錯了的炮灰假千金,最後作天作地作死了自己的那種。
還沒等她計劃怎麼逃離呢,就被養父母那一家人逼著給女主喬雪履行婚約。
說什麼‘這本就是你的婚約,要不是你和雪兒抱錯了,雪兒也不會受那麼多年的苦。’
‘我們養你那麼多年,也算對得起你了。’
‘你該回到你原本的位置上去。’
慕心看了看麵前的路,將右手上的箱子換到了左手,白皙的掌心早就被勒出了一條紅印子,咬了咬牙,繼續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上前去。
不就是嫁人嘛!
當然不可能嫁!
她來這兒就是為了跟那男的說清楚,都什麼年代了,還搞盲婚啞嫁這一套,她是不會和一個都沒見過的男人結婚的!
隻不過,看著麵前的大鐵門,慕心心裡不禁有些懷疑。
這裡,真是那個喬雪那個未婚夫的家嗎?來時遇到的那男人沒給她指錯路吧?
這房子修的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水泥牆圍起來的院子,院子地麵也是用水泥鋪了一層,比外頭的黃泥巴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房子還是二層小樓,外麵也是用水泥覆了一層,格外的有質樸感,比來時路上看見的幾家泥巴抹牆的土房子強上很多倍了。
天知道剛剛的她心裡有多絕望。
剛抬手準備敲門,裡麵就探出了個腦袋,是個些胖的中年婦女,頭發梳得溜光,穿著一身同樣灰撲撲顏色的上衣,黑色長褲,一雙眼睛戒備的盯著她。
“你是誰?乾嘛的?”
“你好,我叫慕心,是……”慕心略有些尷尬,“梁牧野的未婚妻,請問這裡是梁牧野的家嗎?”
難道這婦女是梁牧野的媽媽?
沒對上本人,先對上他媽,慕心啊慕心,你這運氣簡直絕了!
中年婦人一聽她說完,眼裡換上了打量的神色,然後笑了,那種笑能讓人察覺出來,她似乎在看她笑話?
“我沒聽牧野那孩子說過,不認識你,我可不能放你進來,萬一這屋子裡缺了少了啥,我可沒法和主人家交代。”
她的目光落在那雙沾滿了泥巴的小皮鞋上,唇邊笑容更深了些。
“你還是自己去找牧野吧,他就在這條路走出去,不到一裡路的那座橋往下走的第一個分叉路口那座紅磚房裡。”
原來不是他媽,但是她這語氣實在是有些讓人不爽。
她都走這麼遠的路過來了,哪怕是個陌生人,也能遞個凳子出來給她坐著等吧!
她什麼意思!
成心想看她笑話是吧!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還偏偏就不走了,這路她是走不了一點了!
在靠院牆根底下尋了一塊稍微乾一點的泥巴地,把箱子放地上,環抱雙臂,就站這兒等著了。
她就不信,這男人不回家了!
那婦人也不管,笑了聲,轉身進屋子裡忙活去了。
頭頂的太陽越發炎熱,她隻能抬手擋著過分耀眼的陽光,以及來來回回走過的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心中已經在問候這個梁牧野的祖宗十八代了。
‘叮叮!叮叮!’
忽然響起一陣自行車鈴聲,一輛二八大杠由遠及近,穩穩的在她麵前不遠處停下。
一個留著板寸的男人從自行車上抬腳下來。
被勞動工裝褲包裹著的一雙大長腿簡直比她的命都長,還不等她驚歎完,男人淩厲的目光便先掃了過來。
他的臉被太陽曬得汗涔涔,冷硬的下顎線緊緊繃著,搭在自行車扶手上的胳膊肌肉結實,看著就蓄滿了力量。
看起來好高,怕是一八好幾了,身姿挺拔,小麥膚色,長得倒是不錯,算是個帥哥,就是那張臉看著好冷漠,好嚴肅,硬生生的把顏值給拉低了。
“呀,牧野你咋回來了?我這正準備把飯給你送過去呢!”
裡麵的中年婦人也被這自行車的鈴聲給引了出來,隻是一句話,就讓慕心瞪大了些眼睛。
“你是梁牧野!”
死丫頭,吃那麼好,也不和她說!
梁牧野側了側臉,掃過她的臉,確定不認識,露出幾分疑惑。
“你……”
“我是慕心,和喬雪抱錯了的那位,也就是,現在你的未婚妻。”
她帶著客氣又禮貌的微笑,然後向他伸出一隻手,按道理來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吧,她都這麼有禮貌了,接下來要談的解除婚約的事就很好辦了吧!
但他偏偏不按道理來。
略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鐵門已經從裡麵打開了,他推著自行車走了進去。
他!也!太!沒!有!禮!貌!了!吧!
拎起箱子跟在他的身後帶著一肚子的不高興走了進去。
梁牧野倒是把的自行車靠牆放著,朝著屋內指了指,“進去說。”
外麵的陽光的確很毒,慕心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放下箱子跟著就往裡麵進,隻是剛進去,差點被裡麵看到的給逼退了出來。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坐在一張看不太出顏色的桌子前吃著飯,那臉上、身上、手上糊得看不到皮膚了,讓人很懷疑他們到底是在吃什麼。
“隨便坐。”
慕心默默地吞了口唾沫,看了看他手指指向的凳子,那上麵不知道糊了層什麼,黑糊糊、油膩膩,還在反光,一看就很臟的樣子。
坐不了一點。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有些嫌惡的眼神,以及不動的腳,梁牧野意識到了什麼,她是嫌凳子臟了?
抬起手,拿袖子將凳麵擦了擦又才遞給她。
“乾淨的。”
慕心皺了皺鼻尖,很顯然並不相信他口中的乾淨了和自己眼中看到的是一個東西。
嘴角撇了撇,開口道,“你把外頭這件襯衫脫了,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