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陽推開雲端的門時,程淮舟正坐在三角鋼琴前,修長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鍵上,彈奏著那首曲子。聽到她的腳步聲,琴聲戛然而止,但他沒有回頭。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從背後環抱住他,臉頰貼在他的脊背上。“我真的不是故意喝醉的……”她的聲音悶在他的襯衫裡,“我也不知道他會接視頻。我和他單獨接觸,都是因為工作。”
程淮舟沒動,但也沒推開她。
她收緊手臂,繼續道:“何況,我太高了——我男人可是程淮舟。外麵的男人,我確實看不太上。”指尖在他背上畫了個圈,“彆生氣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你也不能說那麼狠心的話。”
他終於轉過身,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即使不是方予衡,你們三個女孩子在酒吧喝得爛醉,就有理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火氣,“這是第幾次了?你是真不知道社會險惡?”
“以後你不在我身邊,我不會讓自己喝醉的。”她保證。
他冷笑:“你需要資源可以跟我說。”
“我想靠自己。”
“我給的資源是靠男人,方予衡的就不是?”
“反正工作我有規劃。”她撇撇嘴。
“規劃?”他挑眉,“你的規劃就是做些小項目,毫無亮點。”
她不服氣地瞪他:“我申請了robert的項目,他大概率會要我,隻是要等到8月。”
程淮舟沉默兩秒,忽然道:“8月中旬。”
“什麼?”
“8月中旬這個項目就會結束。”他鬆開她,走向沙發,拿起iad調出一份日程,“你挑個地方。”
阮朝陽愣住,隨即眼睛一亮:“你……要跟我去旅行?”
他抬眸,淡淡掃她一眼:“因為我出差,你跟我鬨多少次彆扭了?”
“真的?!地方任我挑嗎?”她撲過去,坐在他腿邊,眼睛亮晶晶的。
“嗯。”
“我想去海邊!”
“不行。”他斬釘截鐵。
“為什麼?”
程淮舟想起她那拳頭大小布料的比基尼,眸色一沉:“反正不去。要穿比基尼就私下穿給我看。”
“我有病?在家穿什麼比基尼。”她翻了個白眼。
“所以不去。”
阮朝陽忽然勾起唇角,指尖慢悠悠地劃過他的大腿:“那……我有比基尼一樣性感的,要看嗎?”
他的呼吸一滯,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嗓音危險:“你確定要現在挑釁我?”
她笑得狡黠,湊近他耳邊,輕聲道:“不是挑釁……是邀請。”
七月的重慶,熱浪裹挾著花椒的香氣在街頭翻滾。
阮朝陽站在解放碑附近的老巷口,指尖摩挲著剛掛上的招牌——“林女士的粉蒸肥腸”,黑底金字的木匾在夕陽下泛著溫潤的光。
“老顧客找你也方便。”她推開新租的鋪麵玻璃門,冷氣混著新漆的味道撲麵而來。“現在天熱,你也不用每天跑三個菜市場了。”
林女士正踮腳擦灶台,聞言回頭瞪她:“租這鋪麵做什麼?浪費錢!”可眼角的皺紋卻藏不住笑意。
阮朝陽笑著挽住媽媽的胳膊,帶她看後廚:“這裡能放冰櫃,案板也夠大,你以後不用在陽台剁辣椒了。”指尖劃過光潔的不鏽鋼台麵,“等明年生意好了,我給你換間更大的——帶立式空調那種。現在過渡一下。鋪租我每個月會直接給房東,不用擔心。”
暮色漸沉,第一鍋肥腸的蒸汽混著麻辣鮮香飄出巷口。阮朝陽靠在門邊,看媽媽麻利地給老街坊打包,忽然想起十歲時——想起她和爸爸開餐館的忙碌身影,她每天在店裡一邊吃串串一邊寫作業。
如今那背影終於又有了一盞屬於自己的燈。
——
七月底的上海,暑氣蒸騰,寫字樓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目的陽光。
阮朝陽盯著手機屏幕——昭昭的聊天界麵停留在三天前:
「最近太忙了,下次再約。」
這已經是第三次被婉拒了。
她戳了戳麵前的冰美式,轉頭看向正在玩指甲的yui:“你最近有跟昭昭聯係嗎?她升職了,約她慶祝都約不到。”
yui吹了吹指甲,語氣漫不經心:“她忙什麼,關我們什麼事?”
阮朝陽蹙眉:“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和好?當初是因為什麼鬨翻的?”
yui的動作頓了頓,顯然不想說,“我8月底入學。”她突然轉移話題,“8月中旬就走。”
“這麼快?”阮朝陽一怔。
落地窗外,一架飛機正掠過天際。yui盯著那抹漸遠的銀痕,輕聲補了句:“朝陽,照顧好自己。”
——
八月的浦東機場,冷氣開得十足。
阮朝陽抱了抱即將過安檢的yui,塞給她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落地再拆。”她眨眨眼,“裡麵有程淮舟寫的教授推薦名單,我逼他寫的。跟不上也不用焦慮。”
“你才跟不上!”yui捏了捏文件袋,突然紅了眼眶:“……替我謝謝他。”
阮朝陽笑著推她,“視頻記得接,彆學昭昭玩消失。”
yui的背影消失在安檢通道後,手機震動——
robert項目組發來正式通知:歡迎加入東海集團轉型項目。後天飛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