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恒青是個溫和性子,平時見誰都是一副好脾氣模樣,可此刻冷下臉,也讓穆卿安不自覺繃緊了身子。
方才謝相寒拉著他到處走時,他已經聽到了旁人嘴裡說出的話。
說什麼英國公府出來的姑娘,儘學著勾搭高門貴子,甚至一次性勾搭兄弟倆。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大周雖然對女子約束不多,可男子當眾表明愛意,毀的也是女子名譽。
他也是後悔的,可謝相寒拎著他,根本不聽他的解釋。
他隻是因為昨日蘇槿歆放他和周景適進淨月山莊,給她惹了麻煩。
今日聽到傳言,怕她擔憂,這才說元寧公主之所以將謝相容帶在身邊,是因為他看上她了。
可褚恒青說得也沒錯,他雖在王府和宮中碰到過謝相容,可他確實不知她長什麼樣。
此刻見謝相寒和褚恒青恨不得生吞了他,四周也有人不停指指點點。
穆卿安瞬間紅了臉,“我也沒說錯,謝姑娘一畫驚人,我確實是敬服她的,隻是我剛才表達有誤而已。”
穆卿安底氣不足,在謝相寒二人的盯視下聲音越來越弱。
褚恒青接著問:“既然表達有誤,那穆五公子原本要說什麼?”
此刻已近黃昏,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穆卿安隻覺自己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這時,收到傳話的穆卿塵走了過來。
他先是冷冷看了眼穆卿安,接著視線淡淡掃過謝相寒和褚恒青。
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此事金陽王府會給謝姑娘一個交代。”
“如此,那我們便在英國公府靜侯穆世子。”從阿娘嘴裡知道穆卿塵所為後,褚恒青此刻也是神情冷淡。
對他而言,穆卿塵的所作所為與穆卿安沒什麼區彆。
“穆世子最好說到做到!”謝相寒更是語氣含怒。
穆卿塵皺了皺眉,到底沒接話,帶著穆卿安回了金陽王府。
金陽王府內,穆二夫人此刻急得團團轉。
從她聽到傳言再起,到他兒子在登泰樓說出那樣的話,她已經遣了不少人出去,可愣是沒將人帶回來。
剛有人傳話,說英國公府的公子已經將她兒子帶走了。
她此刻就怕她兒子被人家打了,畢竟此事她兒子不占理。
金陽王妃悠悠掃她一眼,“你急什麼,英國公府的公子若是打了人,於我們反倒有益。
“外頭那麼多傳言,謝老夫人攔著阿塵逼他娶謝四姑娘的事,也是實情,我們沒什麼對不住英國公府的。”
謝二夫人暗暗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並未接話,感情被打的不是她兒子是吧。
蘇槿歆以為她著急,跟著勸道:“二夫人莫要擔心。
“就算五公子說了愛慕謝四姑娘的話,英國公府也斷沒有傷人的道理。”
昨日因她將穆卿安和宣王府的公子放進淨月山莊,給金陽王府惹了麻煩。
金陽王妃此刻待她的態度也沒有之前溫和,今日聽到外頭傳言,她早早便過來陪著她了。
見穆二夫人伸著脖子,頻頻往外頭看,她耐著性子勸解。
“若是英國公府的公子真的傷了人,那我們就有理由將謝府的公子送進大理寺。”
聽著她傲然的話,穆二夫人蹙眉,金陽王府的未來若是交到這樣一個涼薄之人手裡,那他們二房可就沒什麼出路了。
她晃神間,穆卿安縮著脖子跟在穆卿塵後麵進了內廳。
穆二夫人連忙迎了上去,見他臉上連個巴掌印都沒有,不免驚奇。
畢竟,若是旁人這樣待她女兒,她能將對方的臉給扇腫。
“二嬸,還得勞煩你帶五弟走一趟英國公府,給謝姑娘賠禮道歉。”穆卿塵淡然開口。
“那也要讓謝老夫人帶著謝四姑娘來金陽王府給你道歉。”穆二夫人剛要接話,金陽王妃打斷她。
在她眼裡,外麵的傳言至少有八成是真的。
謝姑娘憑借一幅畫當日就攀上了元寧公主和榮國公世子,在彆莊時,那二人對她頻頻相護。
昨日,謝相容竟然在金陽王府的彆莊內,私會宣王府的公子。
此事外人不知情,她卻是門兒清。
“母妃是如何知道,謝老夫人在相國寺攔了我的?”穆卿塵突然看向金陽王妃。
他讓莫尋傳的是昨夜謠言是英國公府所為,目的隻在於南楚細作,這期間也確實有人插手,他們順著抓了不少人。
隻是他沒想到,金陽王府也會參與其中,這才將事態引至現在局麵。
他語氣冷冽,穆卿安縮了縮脖子,金陽王妃蹙眉,“怎麼,你還想護著那謝相容不成?”
英國公府道個謝都能將未出嫁女兒的畫像作為謝禮,此事還能是假的?
“此事關係到清查南楚細作,還請母妃莫要插手,以免將王府推至漩渦。”
穆卿塵未答話,隻低聲說了句。
若非景泰帝對最近的事一直按壓不發,昨夜傳言將金陽王府和元寧公主都囊括了進去,英國公府又想利用傳言,他不會做此決斷。
想及外麵如利刃般的傳言,聞璟直白地說“謝姑娘是無辜之人”,他不由感到一陣煩躁。
蘇槿歆察覺到他的情緒,心頭一跳,暗暗低下頭,接著穆卿塵冰寒的聲音響起。
“蘇姑娘這邊的消息來源,還請蘇姑娘也配合調查。”
這話說得直白,蘇槿歆的臉陡然一白,慌然抬頭看去,穆卿塵已轉身離去。
“世子!”蘇槿歆忙追了幾步。
信是在她馬車裡麵發現的,她隻是順勢將消息傳了出去而已。
她自己未參與本不擔心,可穆卿塵對謝相容的維護之意,讓她心裡慌得不行。
穆二夫人瞥見這一幕,又見金陽王妃沉著臉。
忙拉著兒子走開,“我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你的教養呢?有你這麼禍害一個閨閣女子的嗎?謝五公子怎麼沒把你嘴打爛呢?”
英國公府這邊,請了太醫紮了幾次針,謝老夫人悠悠轉醒。
“母親,您醒了?”英國公夫人和謝三夫人忙上前將她扶起。
大周律例,親母去世,子孫守孝製三年,比起二房,他們更不想讓謝老夫人這會出事。
“外麵的傳言怎麼樣了?”謝老夫人斷斷續續問。
“您暈倒後,我們先請了大夫太醫過府診治,外麵還不知是什麼情況。”英國公夫人韓氏道。
“二房的人呢?”老夫人又問。
謝相容和阿娘往前走了走。
謝老夫人看到她二人,呼吸就急促起來,“你二人在這裡做什麼?”
“母親暈倒,兒媳自當前來侍奉。”謝二夫人語氣毫無波瀾。
“你不帶著阿容去金陽王府討公道,杵在這裡做什麼?”謝老夫人因激動突然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