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處,謝相容距穆卿塵一步遠停下。
穆卿塵看著她直接道:“匪寇和傳言一案已經查清,謝尚書也深知案情。
“宮中侍女一事,聞世子還在細查,淨月山莊那邊,相關人員已死。”
見謝相容抬眸看他,他又補充道,“謝姑娘要是對這個結果不滿意,我可代表金陽王府答應謝姑娘一件事。”
畢竟謝相容上次出事是在金陽王府的別莊,而這次傳言擴大,也有他母妃的責任。
謝相容聽懂了,宮中的事不是他負責,沒有結果也是聞世子的責任。
淨月山莊的事也不會有後續,若是不接受他的補償,那就什麼也沒有了,畢竟淨月山莊的事幾乎沒人知道。
謝相容看了他一眼,想及穆卿落方才說的他對蘇槿歆行為的遮掩行為,不禁暗嘲。
早知如此,她就不把紙條交予他了。
穆卿塵見謝相容呼吸微微加重,淡聲開口,“謝姑娘要是不滿意,隻要合理,金陽王府亦可換其它補償……”
“好,就這樣吧。”謝相容已經理好情緒,打斷了他後麵的話。
穆卿塵的承諾難得,若是阿爹這邊後續遇到什麼麻煩,她也可以讓他兌現承諾。
她過於果決,穆卿塵卻皺了皺眉,隻要她的要求不過分,便是看在所謂因果上,他的承諾也是有效的。
回到雅間,周景適看著謝相容意味深長道:“沒想到近幾日傳言背後,竟是穆世子和謝姑娘私下做的決定。”
周景適掃了眼聞璟和蘇槿歆,將“私下”二字咬得很重。
對於穆卿塵的話會引出新問題,謝相容早有預料,這會低著頭皺了皺眉當做沒聽到,穆卿塵臉色寡淡,隻淡淡掃了他一眼。
聞璟從穆卿塵臉上收回視線,見登泰樓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也跟著起身。
這幾日,為了支開南楚使臣,景泰帝特意讓人陪他們去梧山書院觀學去了。
使臣明日返回,參加兩日後的中秋宴,他得回去早做準備。
眾人便也相互見了禮,各自離去。
謝相容和謝相宛先去了趟澄心堂買了筆墨紙硯。
回到英國公府後,就察覺到府裡氣氛不對。
到了榮居堂才知,宮中在給謝相容送賞賜的同時,因傳言最初由英國公府內仆從引起,也給府裡降了罪。
謝二老爺因俸祿罰得最少,謝相容又得了賞賜,其餘兩房便覺得吃了虧。
見了禮,謝相容走到沉著臉的阿娘跟前握了握她的手。
轉頭便見阿爹臉色也很不好,“母親該感謝仆從這會暴露,尚未危及大周,不然整個英國公府都難逃一劫。”
說起此事,謝老夫人也是一陣後怕,轉身又埋怨起韓氏,“你說你掌著家,入府的仆從怎不好好查查?
“兩日後的中秋宴,老三媳婦跟著一起籌備。”
這便是要分權的意思,韓氏低著頭沒反對,謝三夫人笑著應了聲。
因為之前宮中宴會出了事故,且還沒查出背後之人,此次中秋晚宴,景泰帝隻宣了宗室及皇親國戚入宮參宴。
獨一個例外的便是奉國公府。
老奉國公是太傅又是帝師,亦是真正的文士之最,但凡宮裡有晚宴,絕不會少了奉國公府。
謝相容不關心這些,她得知不用入宮參宴,外麵傳言因中秋到來,逐漸息了聲,她很是愉悅。
中秋這日,她一早就將給元寧公主作好的畫,及一盒點心交給銀翹,讓她帶去給元寧公主。
便是幾房心裡早已分崩離析,英國公府的中秋晚宴還是設在了榮居堂。
連謝相宛的姨娘陶氏都參了宴,卻仍未見謝相宴,謝相容不禁留了心。
畢竟是中秋,謝老夫人也想說點喜事,便問起謝相宜懷孕一事。
前些日子,英國公府身陷傳言,謝相寧來了兩次,卻一直未見謝相宜。
見謝老夫人要發怒,謝二夫人還是將女兒有身孕的事告知了她。
眾人心思各異,一頓飯吃得不鹹不淡,早早散了場。
這兩日聽聞登泰樓要在今日搭建彩樓,還有花燈活動。
謝相寒央了很久才讓謝二夫人答應他帶謝相容出去遊玩,謝相容不想拂了他的意,一同跟出來的還有謝相寄和謝相宛。
中秋佳節,安定門大街上,彩樓林立,燈火熠熠。
絲竹雅樂聲悠悠四起,與銀月清輝相融。
謝相容拉著謝相宛,身後跟著謝相寄和謝相寒,兄妹四人在彩樓中穿梭,迎麵碰到本該在宮中的穆卿塵和元寧公主幾人。
“阿容妹妹,陪我走走好不好?”見了禮,元寧公主含笑開口。
謝相容想到中秋宴後再有一場秋獵,元寧公主便要去南楚了,忽略她身側冷著臉的穆卿塵,點了點頭。
“阿容!”謝相寒不讚同地瞪大了雙眼。
元寧公主聲音溫和,“謝五公子放心,我會保護好阿容妹妹的。”
謝相容安撫一眼五哥,由元寧公主拉著,過了一道彩門,朝遠處走去,見穆卿塵沒有跟上來,鬆了口氣。
元寧公主見狀,似隨意問道,“阿容妹妹不喜歡穆世子?”
“穆世子冷持穩重,行事有條不紊,是大周的肱股之臣。”
元寧公主雖麵色清和,想到元寧公主和穆卿塵的關係,謝相容還是謹慎答道。
“那阿容妹妹覺得聞世子怎麼樣?”元寧公主眼眸微閃,似歎了口氣,複又問道。
“聞世子儒雅溫和,俊雅秀峙,磬墨難書。”
謝相容雖不知她到底要問什麼,身形還是鬆了鬆,總結道:“他是個很好的人。”
元寧公主的臉色又複雜了幾分,笑了笑。
從容轉移了話題,“聽聞妹妹是在江寧長大,也是兩年前才來的京都?”
謝相容心中微疑,還是點了點頭,這事不是秘密。
“阿容妹妹的爹娘兄長和姐姐,待阿容妹妹一定很好吧?”元寧公主不知想到什麼,臉上閃過幾分落寞。
謝相容沒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逝的失意。
又想到自己前世的經曆,想了想,還是實話道:“因為我是家裡最小的,阿爹阿娘他們都待我極好。”
好到誰都願意以命相護,將生存的機會留給她。
少女原本平和的聲音,提起家人時,緩慢的語氣中多了幾分繾綣眷戀,更是夾雜著幾分濃得化不開的疼楚。
元寧公主看著她眼底深藏的憂傷,眉眼一動。
“若是有來世,阿容妹妹定還願意與他們成為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