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真小跑著回了小院,站在院中胡亂打著太極拳,練習吐納。
一邊練一邊四處張望,等著老師突然從哪裡冒出來,教自己點厲害功夫。
結果從午後一直等到傍晚,高老師也沒再進來。
卻等來了二統領。又是直接跳進來的。
“寧真,準備一下,明天你要跟著我和大帥一起出趟遠門。”
阿古依腋下夾著一件金絲閃閃的衣物,一進來就道。
“大帥也要去?”寧真有點吃驚。
來長安到現在,他還沒見過大帥呢。
“恩,是很少見。”阿古依叉起雙臂,襯得胸前越發鼓漲。在小院中走了幾步,托著下巴蹙眉嘀咕,“更少見的是,為啥要帶一個新兵蛋子上路呢!”
“二統領,你說什麼?”寧真問。
“沒說什麼。”阿古依麵不改色地否認。
“我聽見了,你說我是新兵蛋子。”
“我沒說。”
“你說了!”
“沒說!”
“說了!”寧真大聲道。
“好吧,我說了。”
阿古依一抬手,索性認了。指了指他道:“你第一次出任務,大帥又在旁邊看著。記住,一定要好好表現,給大帥留個好印象。千萬,千萬,彆拖後腿。”
“這你放心,二統領,我在盂縣,還是十二個不良人的代總管呢!”寧真笑道。
“大帥讓我帶你,我總得對你負責。”阿古依認真道。
“你會負責到底麼,二統領?”寧真忽然打斷,眨巴著眼睛道。
“自然會的呀!”阿古依出生異族,淳樸實在,雖覺得寧真的話怪怪的,但沒多想。奇怪地瞅了他一眼。把腋下的金絲衣服遞給他,“這金絲服是我早年得到的一件異寶,刀槍不入,能避水火。你穿在外套裡麵。不要跟彆人說。”
寧真連忙拒絕。
要是二統領送自己個帕子鞋底什麼的,都能笑納。此等寶物就免了,最難消受美人恩呐。
“給你你就穿上。”
“不不不,二統領,這個我真不能收。太貴重了。”
一個要給,另一個堅決不收。
阿古依急了,將衣服丟到寧真臉上,怒道:“我是統領還是你是統領?讓你穿你就穿上,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為了那點臉麵,丟了小命,後悔也晚了。”
寧真這才將衣服拿在手裡,愕然道:“任務很危險麼?”
“是有些麻煩。”阿古依俏臉上出現憂色,“老三派出去六個天罡校尉,帶著三十個好手,竟全部折損在隴州驛了。”
為怕嚇到寧真,阿古依沒說兄弟們的死狀。
“敵人是誰?”寧真駭然。
阿古依搖搖頭。心下鬱悶,己方折損這麼多人,居然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拍拍發愣的寧真,安慰道:“彆擔心,大帥和我們一起呢!好好吃飯,晚上睡個好覺。明天辰時出發!”
……
興慶宮。南薰殿內。
高朝世正看著太後和小夷下圍棋。
隨著一枚白子落下,黑子又被端掉一大片,小夷拍著小手,笑道:“奶奶,你又輸了。你已經連輸七盤了。”
太後笑嗬嗬道:“老嘍,老嘍,再輸下去,老臉都輸沒了。小高,你來替我。”
小夷卻一臉認真,“奶奶你不是老了,是棋力不行!老高還不如你呢,和他下沒意思。”
太後看著高朝世哈哈大笑,無奈搖頭。
高朝世麵色尷尬。他知道,小夷所說並非虛語。
朝中罕有人知,太後早年還是太子妃的時候,便擅長手談之道。曾在長安棋賽中匿名奪得第三,後來拜當時第一國手翰林院棋待詔衛一鳴為師。
衛一鳴讚譽其為“棋力之強,巾幗第一”。
高朝世雖然也擅長圍棋,但陪伴太後多年,卻是連一盤都沒贏過。
可太後和他,在小夷麵前,還真就“棋力不行”。
太後岔開話題,問高朝世,今天教寧真教了些什麼。
高朝世說教了些呼吸吐納之術。
太後皺眉抱怨,為啥不教些厲害的。
小夷道:“老高這樣教就對了。萬丈高樓平地起,練習吐納是眾基之基。將來在上麵蓋什麼都牢固得很。”
太後這才轉憂為喜,連連誇讚高朝世。
高朝世滿麵歡喜道:“太後,小夷,今日最大的收獲,卻不是為少主授藝。”
“奧,是什麼?”太後滿麵期冀地問。
“我去找遊天一談了談,他答應加入我們了。”
“他答應,扶助阿真登上皇位?”小夷確認道。
高朝世頷首道:“是的,他明確表示,親口所說。”
小夷上下打量著高朝世,嘖嘖道:“厲害啊,老高,我都沒把握能說服此人。你一出馬就搞定了。這下,我們的基本盤就有了。”
說著,翹起小小的拇指。
太後也翹起大拇指。讚許之意不用多說。
高朝世喜不自勝。
眼前二人,一個是他佩服寵溺的人,一個是他忠誠一生之人。
得到他二人的同時讚許,勝過天下億萬人的推崇。
當下笑逐顏開道:“都是托了小夷姑娘的福。是人就有弱點,就有所求。遊天一所念所求,便是他的坎離玄功進階之法。小夷,恕我鬥膽,你有沒有秘籍可以補全他這門功法?”
這種話,便是太後都不便出口,何況他一個宦官。
但是為了少主登基大事,加上一時心喜,也顧不得了。
小夷皺著細細的長眉,想了想,道:“坎離玄功不算什麼高級功法,但它的母本,墨子的《五行術》可不簡單,乃正統修仙法門。我禁宮所藏,若論殺伐之力,比《五行術》厲害的多了去了。但卻沒有補足五行的修行之法。”
高朝世臉上微有失望之色。
這時,太後突然開口了,“當年,先帝還在的時候,曾與我談起皇家秘藏。說太宗皇帝縱橫天下,玄宗皇帝萬邦來朝,一切奇珍儘收皇家秘庫,便是連修仙之術也有,連說幾本書名,其中便有這本《五行術》。小高,你曾蒙天恩,進去一刻鐘,難道沒見過這本秘籍麼?”
“那一刻鐘,老奴光頭暈目眩就小半柱香。其餘時間,哪還夠仔細搜尋。”高朝世苦笑道。
“那你為啥不多呆一會兒?皇帝這麼小氣?”小夷睜大眼道。
高朝世連連擺手,“姑娘可千萬莫亂說,陛下對老奴隆恩,老奴沒世難報。非是陛下小氣,而是秘庫寶氣太盛!有些寶物既是大寶,又是大煞之物,常人進去,根本支持不了一炷香,就會物化。”
“有這樣的好地方?”小夷轉頭看向太後,躍躍欲試,“奶奶,我就可以支持,秘庫在哪裡?”
太後撫摸著小夷的小腦袋,歎息著,“若是先帝還在,我還是皇後,自然可以讓你和小高進去逛個夠,想拿什麼就拿什麼。現下啊,可就難嘍。”
“為啥?”
太後慈聲道:“那秘庫,就在長安皇城地下百丈的地宮之內。把守嚴密,機關複雜,開啟地宮的秘鑰一分為二,一半在皇帝手中,另一半在皇後手中。在我大唐李家,代代相傳。”
“也就是說,現在能開啟的秘庫的,隻有當今皇帝和崔賤人?”
小夷眸子裡冷光一閃。
太後搖搖頭,淡然道:“昔年,朱賊叛亂,先皇帶著我和一眾嬪妃皇子倉皇出宮,後來失散。我流落民間十年後才回來,先皇卻在離京途中病亡。他的那一半鑰匙,我不知道流落到哪裡。至於我的那一半……小高,你拿過來,讓小夷看看秘鑰長啥樣!”
“嗻。”
高朝世躬身退出,繞到後殿,不一會兒,抱著一個金色匣子走了出來。
喀拉,金匣打開。
小夷瞪大眼睛,湊過去,驚詫道:“這,便是秘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