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電報也讓那兩個主力團的領導瞧瞧,看看人家新編的部隊都打出這種成績來了,771、772團號稱全旅最強,他們臉上還掛得住嗎?”
“李雲龍一炮端了阪田聯隊的指揮所,打死了阪田信哲,孔捷帶隊乾掉了一個鬼子步兵大隊。這兩個團進步這麼快,要是再不加把勁,怕是要被他們追上嘍!到時誰是第一主力?那就得讓新一團和獨立團說了算了。”
“寧遠,咱們就這麼過去找旅長,萬一他把咱們抓起來怎麼辦?”
寧遠有些不解:“咱這是來增強力量的,他怎麼可能抓人?”
“你參軍時間短,對軍隊命令理解不夠深。當兵打仗講的就是紀律和服從,特彆是在戰場上,部隊該在什麼位置都是明確要求的。
離開大部隊後,首先要找到上級,歸建指揮。
像我們這樣在戰場上來去自由,其實真不多見。”
寧遠聽完也覺得有道理,一個指揮官如果手下的人到處亂跑、不聽指揮,自己肯定也會生氣。
這樣不但影響整體部署,還會擾亂作戰節奏,貽誤戰機,破壞指揮體係。
看連長和其他戰友們也都滿臉擔憂,寧遠明白了。
“那我們就不直接去找旅指揮部了,乾脆在這附近找個合適的位置埋伏,看有沒有機會伏擊鬼子的主力部隊。關鍵時刻打支援,應該沒人會嫌我們的增援吧?”
“這個點子不錯!”
楊勇立刻讚同,“再說就咱們這點兒人,去了主力部隊也不見得起啥作用,還不如當作奇襲隊,關鍵時刻炸一兩個鬼子指揮部,乾掉幾個小鬼子軍官更實際。”
“好,柱子,你負責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架炮,既要打得著鬼子,又要讓鬼子發現不了咱們。”
“是,連長,指導員你們先在這等我,我去那個山頭轉一圈。”
“行,派個人跟著柱子走一趟,小心遇到小鬼子的探子。”
聽到楊勇的話,寧遠突然想到自己安排去保護柱子的那個憨厚壯漢。
這兩天,他常常想起這個人。
那是第一個因為執行他的命令而犧牲的戰士,但他完成任務卻無比坦然。
回想起那個高個子戰友,寧遠心裡有點難受,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他掏出一根煙點著,輕輕插在地上,望著升起的青煙慢慢飄散。
兄弟,抽支煙,願你能原諒我的決定吧。
當時咱們人裡隻有你體格比柱子壯,隻有你才能替他擋住火力掩護到位。
如果你沒完成任務,順子半路犧牲,咱們根本打不了那一仗,也就沒法消滅鬼子的指揮機構,後果不堪設想。
是你救了大家!
等戰爭結束以後,我要是評上了勳章,我一定燒一份給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當時的心情,隻是不得不那麼做而已。
“寧遠,又在想什麼呢?”
楊勇從背後搭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向地上那支燃燒的香煙。
“沒事,就是在請傻大個吸口煙。”
“唉,你還是放不下啊?你要記得,傻大個死前看到我們打贏了,臉上都是笑出來的嘛!”
“我記得清楚……那是衝我笑的。”
“這就說明你想多了!我們為了抗日流血犧牲過多少人?咱們團早打空過好幾次了,連剛滿員時百來號人,打幾場仗下去,剩的連一半都不到。隻能一次又一次征新兵、上戰場,傷亡一輪比一輪多。
彆總想著那些已經走了的人。說不定哪天我們也倒下了,我也走、你也走。活著就圖痛快,沒心沒肺反倒輕鬆些!”
楊勇一邊說,仿佛就像個懂得大道理的老者,給寧遠一點點解開包袱。
寧遠站起身笑了笑:
“行啦,你說的我都明白啦,現在腦袋裡隻琢磨怎麼收拾小鬼子!”
可他眼角忽地掃到一點反光,像陽光彈到了金屬上的樣子。
猛地警覺起來,低聲喊道:
“敵情!有日本兵!”
眾人立刻臥倒。
“不好!柱子還在山上沒回來!”
山上的炮沒了柱子支撐,就跟廢鐵沒什麼兩樣,誰也彆想再用它乾點啥。
楊勇急得不行,正準備往山上衝,卻被寧遠一把拉住,拽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麵藏了起來。
“現在鬼子肯定盯著咱們呢。他可能還不知道柱子有多重要。這樣吧,我先開一槍嚇嚇他,柱子聽見槍聲就知道有敵人來了,也會自己找地方躲。”
“你知道鬼子在哪兒?”
“嗯,剛才山坡那邊閃過一道光,應該是有人拿著槍在瞄我們,還沒決定要不要開火。”
“這是鬼子的偵察兵嗎?”
“誰知道呢!”
寧遠沒再多說,腦子裡回憶著那道閃光的位置,慢慢舉起手中的中正式步槍。
藤田剛今年25歲,陸軍軍官學校畢業後,又去柏林深造了狙擊技術。
經過三年係統學習,他的射擊技術已經達到相當高的水準,曾經在學校比武中拿過名次。
教官還誇他說,隻要他回到亞洲戰場,肯定是戰場上最強的狙擊手。
對這一點,他自己也沒有任何懷疑。
當彆人還在用三點一線的老方法瞄準射擊時,他已經掌握了地心引力、風速、濕度這些因素對彈道的影響。
他能清楚算出,子彈打出去之後會畫出怎樣的弧線。
他也知道,如果擊中某個器官,對方還能撐多久。
在他看來,一旦走上戰場,他就是王者般的存在,在敵人看不見的地方讓他們瑟瑟發抖。
他像幽靈一樣潛伏,沒人知道他在哪裡;但隻要時機一到,他又如毒蛇一般出擊,給敵人致命一擊。
戰前,他已經把二戰區的情報仔細研究了個遍,目標是閻老西,或者是國民軍的一些重要將領。
說實話,他對八路軍有些不屑一顧。
那些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頭發亂糟糟的,手裡拿的槍都舊得快不能用了。
這種形象,真不像正規軍隊。
這次作戰任務,日軍高層讓他專門對付八路軍的高級指揮官,他還有點不情願。
在他看來,八路軍連三百米外的目標都不一定能打中,讓他親自來對付這些人,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