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下馬車一看,此處竟是座僻靜小院。
賈三少下了馬就急忙趕過來,笑容有些猥瑣:“此處是在下的彆院,陳大人請吧。”
陳硯皺眉:“既是吃飯,怎的不去酒樓?”
“這鬆奉的酒樓有什麼好吃的,與我從江啟請來的廚子不能比。”賈三少頗為自傲。
聽聞陳三元出身鄉野,如今一看果然是沒見過世麵,吃飯就隻能想到酒樓。
若換了彆人,賈三少必要出口嘲諷幾句,可眼前這位還握著他的把柄,賈三少就要縮著脖子做人。
賈三少給了陳硯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今天必讓陳大人儘興。”
等陳硯真吃吃上了方才知曉這賈三少沒吹牛,又感慨世家底蘊遠非他這個農家子可比。
屋子裡擺著一張大桌,隻陳硯和賈三少兩人坐著,光伺候的丫鬟就有六人,還未算上傳菜的小廝。
好菜配好酒,賈三少又會吹捧,二人吃飯倒是頗為儘興。
酒過三巡,賈三少拍拍手,門被推開,丫鬟們魚貫而入,或端凳子,或擺放古箏。
陳硯就知重頭戲要來了。
果不其然,一名女子身披輕紗緩步進來,每走一步,兩隻腳踝處的鈴鐺便發出清脆的響聲。
女子朝桌子方向行了一禮,低垂著頭,青絲隨肩膀滑落,竟有種縹緲之感。
賈三少側頭看向陳硯,就見陳硯看得眼睛都直了。
賈三少心中頗為得意,對那女子道:“給陳大人彈唱一曲。”
那女子垂著頭應了聲“是”,起身嫋嫋而行,輕紗浮動間仿佛有一股香風飄散在屋子裡。
隻一低頭,就露出胸前一片雪白。
素手微動,清雅的琴聲襲來,仿若要勾走彆人的魂。
賈三少回頭看去,見陳硯目光癡呆,就知陳硯被他安排的美人給吸引了。
他心中頗為得意,今日之事可揭過去了。
賈三少舉起酒杯,笑著對陳硯道:“陳大人,如此美妙琴聲當以美酒相伴。”
陳硯毫無反應,仿若根本沒聽到。
賈三少提高聲音:“陳大人?”
陳硯方才回過神:“嗯?”
賈三少舉著酒杯對陳硯挑了下眉:“此女名惜菡,本是書香世家之女,可憐其父早亡,家產被他人侵占,其母受此打擊不久撒手人寰,她隻得賣身葬母,被在下所救,養在這彆院裡彈小曲。”
陳硯麵露憐惜:“如此佳人,竟遭受如此苦楚。”
賈三少心中得意,論才學,他自是比不得陳三元,可論這男女之事,陳三元比他實在差遠了。
這惜菡是特意仿照一本極有名的話本中女鬼撫琴,那話本中的女鬼連他一個常年混跡風月場所的人都移不開眼,他就不信整日隻知讀書做文章的陳三元能擋得住!
惜菡本就貌美嬌弱,再加之常年的刻意訓練模仿,如今她彷如是那畫裡走出來一般,任哪個男人來都要移不開眼。
賈三公子與陳硯連著喝了好幾杯酒,察覺陳硯反應已有些遲鈍,找了個由頭就出去了。
出門時,還將門給關上,再落下鎖。將鑰匙往半空一拋,再用力抓住,眼中儘是得意。
過了今晚,這位陳三元可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留下兩名小廝守在門口,賈三少將鑰匙丟給其中一名小廝,就瀟灑地離開。
總不能讓陳三元一人享受吧?
屋子裡琴聲悠揚,陳硯聽了兩曲後,終於讓那女子停下。
那惜菡這才抬起頭,露出一張美豔的臉,隻是眉眼蹙起,平添了幾分愁緒。
“大人不喜奴家所談之曲?”
陳硯很誠懇道:“我聽不懂。”
那女子的愁容都凝滯了下,臉上就多了幾分無措,卻不知如何應話,一雙眉目含怨帶怯地看著陳硯。
陳硯有些待不住了,起身去開門,可門早就被鎖住了,哪裡打得開。
這賈三少真是下了血本,竟對他使如此高規格美人計。
思索間,身後傳來女子的啜泣聲,他扭頭就見那惜菡已跪在地上,梨花帶雨:“求陳大人救救奴家,奴家並非自願賣身,是那賈三少將奴家綁了來,日日練琴,苦不堪言。”
陳硯當即怒不可遏:“簡直豈有此理,怎可行強搶民女之事?!”
陳硯快步走到桌前,對那女子道:“你且與本官說說,你究竟是如何被拐來。”
那女子哭著將事情前因後果一一道出,雙眼中的淚珠要掉不掉,實在讓人心軟。
等說完,那女子就垂著頭等陳硯上前來扶她。
果然那位大人站起身,緩步朝著她走來,、她便放軟了身子,等陳硯一扶她就往其身上倒去,到時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思索間,就聽頭頂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本官乃是鬆奉府同知,你且隨本官一同去府衙狀告那賈三少,本官必將那賈三少繩之以法,還你自由之身!”
那聲音震得女子耳朵嗡嗡響。
她不敢置信抬頭,粉唇微張,臉露茫然:“狀告三少?”
“有本官為你做主,你大可安心。”
陳硯臉上儘是大義,仿若剛正不阿的青天大老爺,哪裡還有剛剛的迷醉之色?
惜菡心中生出一個念頭:如此俊朗的三元公,莫不是……不行?
她的美眸不自覺落在陳硯的某處。
陳硯也不甘示弱:“你模仿女鬼撫琴不到位,那女鬼清純中夾雜著妖媚,外表冷峻美豔,你隻在意柔弱,也少了些飄逸神秘之感。”
被如此貶低,那惜菡美目中的淚水更是要落不落,讓人心碎。
她正要伸手去抓陳硯的手,緊閉的房門被推開,回頭看去,就見門口站著一名冷峻男子。
而門口地上躺著兩名暈過去的小廝。
惜菡一驚,正要大喊,門口的男子一個閃身就到了近前,抬手對著她脖子就是一擊,她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陳硯感慨:“如此美人,薛百戶也下得去手。”
薛正麵無表情道:“陳大人若舍不得,薛某可幫陳大人將其扛回去。”
那他陳硯真就要身敗名裂了。
他轉移話題:“可查到什麼了?”
薛正神情一凝:“今晚鬆奉很熱鬨,大人可親自前往查看。”
“本官一向喜歡湊熱鬨。”
陳硯繞過躺在地上的惜菡,朝著門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