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巨鹿不再說話,隻是搓著下巴,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瞟著。
見這位身穿道袍看著大有來頭的男人不再追問,周雅琴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根據這裡的建築風格,青銅冶煉工藝的精細程度,我初步判斷,這裡極有可能是西周時期某位大臣的墓室,甚至有可能是擁有皇室血脈的王公大臣!”
張巨鹿眉頭一挑,“你確定?”
周雅琴搖了搖頭,“青銅冶煉技術始於夏朝,卻是在西周時期達到技藝巔峰,而這個地方,規模之宏大,用材之奢侈,因此,我實在想象不出還有哪個朝代擁有這樣的冶煉技術。”
她的意思很明顯,她並不能完全確定這裡就是一座西周時期的墓穴,但她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以及他父親的推測,“但我並沒有對這裡進行仔細的勘探,因為我不確定這個地方是否存在危險。”
“西周王公”張巨鹿則是咀嚼著這個信息,心裡有一絲明悟!
葫蘆水庫的‘靈怨渡’,石橋上的‘八卦迷蹤陣’,甬道裡的‘怨鬼道’,這三種邪術,似乎存在某種時代上的割裂感。
但張巨鹿卻能給這三種邪術找到一個大概的出處——六十四卦!
可就在這時,王大炮突然插嘴,打斷了張巨鹿的思考:“這位道長,咱甭管它是誰的墳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咋出去啊!我們仨,還有這些人”
他指了指其他人,又咽了咽口水,眼睛漸漸瞪大,“這鬼地方沒出口許進不許出啊!”
“隻進不出?”張巨鹿心頭一顫!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讓他渾身一顫!
他猛地轉身,銳利的目光射向他們來時的那條甬道的方向!
哪裡還有什麼幽深的甬道,哪裡還有什麼活俑石人!
冰冷、厚重、完整的青銅牆壁擋在那裡!
猙獰、咆哮、邪惡的饕餮凶獸刻在那裡!
至於石橋和甬道,消失得無聲無息,似乎從未出現過!
一股寒意瞬間從張巨鹿的腳底板直竄天靈蓋!
他之前的不安預感,在此時此刻被徹底證實了!
“臥槽!甬道消失了!”姬俊傑順著張巨鹿的目光看去,猛地失聲驚呼!
剛剛被他安撫的人群再次騷動起來。
“彆慌!”張巨鹿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聲音中灌注了一絲道力,暫時鎮住了場麵。
他拉著陳八兩和周雅琴,又叫上姬俊傑,“快!我們繞著地宮邊緣走一圈!一定要仔細檢查每一寸牆壁和地麵!”
四人不敢耽擱,沿著冰冷堅硬的青銅牆壁快步疾走。
穹頂龍口裡那顆巨大的夜明珠投下幽暗的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
張巨鹿的手指劃過冰冷的青銅牆麵,觸感光滑,沒有任何縫隙、凹槽或疑似機關的痕跡。
他腳下的青銅地磚拚接得近乎完美,用力踏上去發出沉悶厚實的聲響。
“完全沒有縫隙!”周雅琴作為地質專家,她的判斷最具權威性,語氣中也充滿了難以置信,“這這簡直像一個整體澆築的青銅匣子!技術難度高得無法想象!”
“陳八兩!”張巨鹿看向陳八兩。
陳八兩會意,從腰間的皮囊裡取出薩滿羅盤。
這羅盤非金非木,盤麵刻著繁複的星圖與獸紋,中央的指針是一種暗沉的骨質。
他口中念念有詞,說的是古老的薩滿禱文,手指在羅盤邊緣劃楞著。
然而,令陳八兩毛骨悚然的事兒,情發生了。
無論陳八兩如何催動秘法,如何變換位置,甚至將羅盤高舉或貼地,那枚骨質的指針都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地指向正下方!
他們腳下那堅硬無比的青銅地磚!
“地氣被徹底鎖死了!或者”陳八兩臉色蒼白,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或者這羅盤感應到的‘下方’,根本不是我們腳下的磚石,而是更深更可怕的地方!它指向的是‘淵’!”
“淵!”張巨鹿的心沉到了穀底。
因為薩滿口中的“淵”,往往代表著大凶絕地,或者是連接幽冥的通道。
也在這時,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這裡不能是一個青銅棺槨呢!而闖入這裡的人,便是墓主的陪葬品!
張巨鹿的臉色好似一潭死水,把姬俊傑拽到一旁,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咱們被困在一個青銅棺槨裡了,唯一的生機,就是找到藏在某個被忽略的細節裡!”
見姬俊傑聽得發蒙,張巨鹿沉聲道:“把所有人組織起來,讓他們再仔仔細細檢查每一寸青銅牆壁和腳下的每一塊地磚!不管是敲、是聽、是摸,哪怕一絲異常都不能放過!否則,咱們所有人都會被困死在這個地方!”
姬俊傑渾身一顫,意識到張巨鹿沒有開玩笑!
他緊忙朝著人群小跑過去,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將工人和救援隊員重新分好了組,分區域進行地毯式搜索。
一時間,空曠死寂的地宮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敲擊聲和摩擦聲,還有人與人壓抑的交談聲。
時間在冰冷的青銅光澤中無聲流逝。
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壓抑的氣氛幾乎讓人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工人們陸續返回,他們的臉上掛滿了疲憊和茫然,看向姬俊傑和張巨鹿,紛紛搖頭。
“姬老板,張道長都查遍了”
“牆嚴絲合縫,連根頭發絲都塞不進去”
“地磚全是實心的,敲上去聲音都一樣沉…”
“沒有什麼都沒有連條縫都找不到”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所有人。
他們背靠著堅不可摧的青銅牆壁,腳下是同樣堅不可摧的青銅地麵,頭頂是盤踞的青銅巨龍,牆裡是刻著的是上古四凶,中央是那座妖異的墨黑木樓。
沒有出口!甚至連一條縫兒都沒有!
這是一個完美到令人絕望的囚籠。
張巨鹿站在人群前方,目光緩緩掃過這片邪異的青銅地域,最後落在地宮中央那座雙層木樓上。
冰冷的夜明珠幽光在墨黑的木料上流轉,唯一的變數,似乎隻剩下它了。
“看來”張巨鹿的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我們唯一的出路,或者就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