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鶴川道:“躲什麼?”
芸司遙看了他一眼,也直白道:“味道,難聞。”
楚鶴川喉結上下滾了滾。
他今天犯病得厲害,頻率遠遠超出了正常性需求的範疇,
確實弄得多了些……
楚鶴川彬彬有禮的後退,紳士道:“抱歉。”
芸司遙問他:“我剛剛進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出聲?”
楚鶴川微笑,“你見過哪個男人臨到緊要關頭,還有空管彆的事?”
芸司遙:“……”
她眼神瞥向一邊的鏡子,上麵被擦的很乾淨。
看楚鶴川的樣子,他經常來這裡。
那設置鏡子的用途……
芸司遙眼皮跳了跳。
對著鏡子……
弄?
楚鶴川靠著牆,掃了一眼門的位置,聲線低沉,“我算是被你拖累,也出不去了。”
“你沒有鑰匙?”
“有。”他冷白指節圈了一個銀色鑰匙,“外麵還有一道鎖,我打不開。”
禁閉室一般隻上大門鎖。
隻有當學生被罰進來時,外麵才會多加一把鎖鏈。
這是為了防止特定情況。
比如關禁閉的學生會開鎖之類的……
芸司遙:“你的人難道不會發現你不見了?”
楚鶴川將額角汗濕的發撩到腦後,露出棱角分明,又十分冷雋帶有攻擊性的臉。
“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所以他的跟班們都習慣了,不會特意去打擾。
芸司遙道:“手機,聯係。”
楚鶴川道:“你想出去?”
芸司遙清泠泠的眼望過去,像是在說“廢話”。
楚鶴川道:“敘言欺負你了?”
芸司遙站在唯一的光下,麵朝著他,臉被模糊得看不清晰。
要說欺負,季敘言比她更慘。
但她“嗯”了聲,理直氣壯。
楚鶴川不緊不慢的開口,“你本人和在網上……差彆很大。”
芸司遙抬頭看他。
楚鶴川晃了晃手機。
那些露骨的騷擾短信,簡直不像同一個人能發出來的。
按照劇情,他應該早將聊天記錄爆出來了,根本不會留到現在……
芸司遙:“那天,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她前後差距其實挺明顯的,幾乎所有人都沒分辯出來。
楚鶴川卻可以一眼叫出她的名字。
“很難猜嗎?”
他慢條斯理的揉了揉眉心,語氣輕而淡。
像某種冷血動物,陰濕潮冷地纏上來。
“……你的眼睛,很漂亮。”
楚鶴川極少給予這麼高的評價,還在月亮湖時,他就注意到了那雙眼睛。
那時候的芸司遙還是特招生裝扮。
一身校服,臉上塗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唯有一雙眼,仿若寒夜的深潭,幽深得望不見底,平靜,淡漠。
即使她換了身裝束,以季敘言女伴的身份出現時——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禁閉室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開鎖聲。
“你說什麼?楚哥在裡麵?”
“廢話,快點啊,鑰匙呢?趕緊開開!”
“彆急彆急,應該是這個鑰匙……”
“真該死!這禁閉室都兩三年沒用了,哪個學生被罰這了……晦氣!”
“好像是——”
大門被拉開,光線向內射入。
顧昀看到一個瘦削的背影回過頭。
濃而卷翹的睫毛抖了抖,似乎不適應光線,眯了下又睜開。
冷淡疏離的模樣。
“……是特招生。”
顧昀心猛地一跳,緊接著驟然加快,像急促的擂鼓。
芸司遙……
怎麼是她?
自她身後走出來一人,肩寬腿長,表情冷倦。
“楚哥。”顧昀身邊的同伴低聲打了下招呼,有些緊張道:“我們不知道您在裡麵,您、您沒事吧?”
“沒事。”
楚鶴川走出來,扭頭掃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人,道:“不出來?”
芸司遙抬腳走過去。
顧昀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到她身上。
被壓斷的那幾根肋骨隱隱作痛,芸司遙目不斜視的掠過他,像是根本不認識他一樣。
顧昀忍不住出聲,“芸司遙……”
芸司遙轉頭。
顧昀從小被捧著長大,家裡有錢有權。
向來都是彆人舔他的份,哪遇到過這種人。
顧昀陰沉著臉,近乎咬牙切齒,道:“你就沒什麼要我說的?”
芸司遙掃了一眼他胸口綁的固定帶,思考許久,才認出這人是誰,問他。
“哦,你傷口好些了嗎?”
敷衍。
實在是敷衍。
顧昀心裡騰地竄出火,“……拜你所賜,好得很。”
“那就好。”
芸司遙點點頭就要走,顧昀又露出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臉,“季少不要你了,你還硬氣什麼?不如跟了……”
“顧昀。”
楚鶴川轉過身,光線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骨相優越極了,透著極強的侵略性。
“過來。”
顧昀一怔。
楚鶴川漆黑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冷靜,漠然。
隻一眼,就讓人脊背生寒。
顧昀手腳僵硬的走到楚鶴川身後,聽他在耳邊輕描淡寫一句話。
“彆欺負她。”
醫務室。
“萬幸隻是擦傷,再加上輕微腦震蕩,休息兩三天就可以了。”
醫生看了看檢查報告,道:“有哪裡不舒服您再聯係我。”
“嗯。”
季敘言倚靠在床頭,腦海裡不斷回放芸司遙那張冷漠又心狠的臉。
薄唇微抿,麵部線條冷峻陰鬱。
父親的秘書正給他發著信息。
【艾爾文:聽說你在學院裡開了槍?】
【jxy:嗯。】
【艾爾文:你父親馬上就要選舉,不要胡鬨,有什麼不痛快的等我給你處理。】
【艾爾文:……是因為那個叫芸司遙的特招生?】
看到那個名字,季敘言眼睛微微刺痛,掌心掐緊,倏地關了手機。
有些喘不過氣。
【jxy:我自己處理。】
“咚咚”
病房門被人敲響。
季敘言抬眼。
下一秒,門外的人等不及回應,大剌剌的擰開把手。
“喲,躺著呢。”
——是席褚眠。
他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裡,歪著頭,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眸底卻毫無溫度。
“來問你點事。”
季敘言冷淡道:“說。”
席褚眠將兜裡的照片扔在他床上,笑得露出虎牙,語氣陰森冰冷。
“認得麼?”
照片是他生日那天,在二樓沙發和芸司遙說話時拍下的。
鏡頭對準了她的臉,放大數倍。
極為清晰刺目。
季敘言並未正麵回答,淡淡道:“怎麼了?”
“我頭上的傷……”席褚眠指著自己到現在還纏著繃帶的腦袋。
語速緩慢,咬字卻格外清晰,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用冰碴子拚成。
“她、乾、的。”
席褚眠冷冷道:“敘言,把人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