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遙輕輕伸出手,隻觸碰到了冰冷的空氣。
摸不到,看不到。
它隻存在於鏡麵,怎麼也甩不掉,死死糾纏著她。
芸司遙說:“還可以更爽的。”
厲鬼麵容模糊不清,卻在聽到這話時笑起來了,殷紅薄唇染血似的詭異。
“那我拭目以待。”
陰氣逐漸散去,陽光穿過淡薄雲層,像絲縷金線,輕柔地灑在她瑩白的臉頰。
笠陽鎮比較偏僻,位於山腳下。
下飛機之後,又得轉坐大巴車,晃晃悠悠的前進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
謝庭英一家算是當地的有名的富戶,在族裡地位很高,輩分也很大。
主支一脈人丁稀薄,旁支卻很枝繁葉茂。
芸司遙踏進靈堂,發現前來吊唁的人不少。
大部分都是些鎮裡的人,穿著黑衣黑褲,沉默而莊重。
金色楠木的棺材靜靜置於靈堂中央,棺身色澤呈現出一種獨特的金黃,並未蓋起棺蓋,靠近時能隱約感覺到刺骨涼意。
入口處,兩盞慘白的長明燈搖曳不定。
棺材正中的小桌上,擺著一張黑白遺照,地上放著蒲團。
謝婉枝穿著黑色長裙,麵容素淡,頭上還戴了白色的孝巾。
“嫂嫂,”她拿手帕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珠,“去祭拜祭拜我哥吧。”
從芸司遙踏入靈堂開始,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似有若無的望向了她。
這種眼神非常奇怪,像是在看某種稀罕物,從頭到腳的打量。
最終落在她的腹部。
芸司遙將所有人的反應儘收眼底,然後道:“好。”
她跪在蒲團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聞到了淡淡的香味,很膩,像是從棺木中的屍體上散發出來的。
前一個祭拜完畢的是白晚棠。
她比謝婉枝真誠多了,滿臉淚痕,聲音哽咽,“快跪吧,衍之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和你肚子裡的寶寶,平安順遂的。”
祭拜一般要磕三個頭。
芸司遙先是看了一眼遺像。
相片上,丈夫麵容溫俊儒雅,眼神很淡,直視著鏡頭,幾乎沒怎麼露出笑,但卻看上去很親和。
靈堂內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著她。
芸司遙麵不改色的拜了三次,再次直起身時,麵前的黑白遺像——變了!
幾近平直的嘴角向上彎曲,瞳仁幾乎被全黑所替代!渙散的視線聚焦在她臉頰,他咧嘴笑著,模樣詭譎陰森……
其他人表情毫無變化,甚至是無動於衷。
芸司遙收回視線,再眨眼時,遺像已經恢複了正常。
……又在嚇人。
芸司遙眯了眯眼,看向桌案中間放置著香爐,縷縷青煙從爐中升起,帶著淡淡的檀香味。
她都想把謝衍之的香給折了。
吊唁的鎮民一個個祭拜過去,外麵天色也不早了。
白晚棠走過來道:“這宅子是我們以前住的,空房間很多,但還沒來得及收拾,你就先住衍之的臥室吧。”
芸司遙被她領著去了一邊的房間。
沒錯,就是另一邊,和靈堂隻隔了一牆的房間,就是謝衍之的臥室。
白晚棠道:“房間很大,你行李隨便放在哪裡都行,我住西邊,有需要你可以來找我。”
“好的伯母。”
她交代完一些事就走了。
芸司遙摸著手腕上的朱砂手串,剛想搬行李進來,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小孩,鬼鬼祟祟的摸著她的行李箱。
“做什麼?”
她聲音不高,卻嚇得那小孩一個激靈。
那小孩臉頰紅撲撲,紮著羊角辮,扣著手指頭,“我沒偷東西……就是好奇……”
芸司遙見她穿的不差,便蹲下來,問:“好奇什麼?”
小孩見她並不為難自己,圓圓的眼睛微亮。
“我很少見外鄉人……”小女孩拉住她的袖子,聲音天真無邪,“姐姐你長得好漂亮,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芸司遙輕挑眉,沒被她糊弄過去,“所以呢,你剛剛在做什麼?”
小女孩支支吾吾了一陣。
“我真的隻是好奇……”
芸司遙看著她,小女孩捂著嘴巴猶豫了一會兒,悶悶的聲音從指縫中泄出。
“我們謝家村有規矩的,主支一脈,謝哥哥死了之後,作為他的妻子也要跟著陪葬……”
小女孩直勾勾地看著她,有好奇,也有疑問。
“漂亮姐姐,你為什麼還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