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奇談……”他低聲喃喃。
芸司遙唇角一涼,白銀嶸將手抵在她唇邊,輕輕摩擦撚弄,問她:“司遙很好奇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麼親昵的稱呼喊她,和夢境中陰冷感微微重疊。
芸司遙:“多半都是些捕風捉影的傳言,真真假假,哪能分辨得清——”
“是真的。”
白銀嶸麵容詭麗森豔,輕聲道:“當然是真的。”
芸司遙:“金蠶蠱真有這種作用?”
“有,”白銀嶸輕撫她臉頰,道:“不過這金蠶蠱……以人血為食,精氣為引,全天下也僅有一隻。未成熟期會很危險,有很強的攻擊性。”
芸司遙屏住呼吸,他卻不再繼續說了。
白銀嶸岔開話題,理了一下微濕的衣襟,道:“你身體的毒雖然解了,但寒氣入體,還需要好生修養,明早我會為你熬藥,喝下後身體便能痊愈。”
他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芸司遙拉住他,問:“你去哪兒?”
“回房。”白銀嶸先是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然後才去看她,低聲道:“結婚之後,我們才能睡在一起。”
芸司遙:“……”
她立馬鬆了手,卻反被他捉住。
白銀嶸掌心寬大,體溫偏低,指腹上還覆著一層粗繭。
他輕輕摩挲她的手背,輕聲道:“我知你心急,但規矩是規矩,等結婚後你想怎麼樣都依你。”
結婚?
他思維跳脫的也太快了。
芸司遙完全沒想過結婚,也許是她的表情太過於明顯,白銀嶸道:“若你不喜歡苗寨的婚禮習俗,我們可以辦兩場,按照你那邊的禮節來。”
芸司遙:“現在說這些是不是還太早了。”
“不早,”白銀嶸聲音冷淡卻不容抗拒,“提前準備才不會出岔子。”
芸司遙沒有說話。
白銀嶸淡淡道:“你不想結嗎?”
“沒有,”芸司遙將手抽回來,“我就是有些不適應這麼快。”
白銀嶸不明白,“快?”
芸司遙:“我們那邊是先戀愛,等見過父母,關係穩定了,才會談結婚。”
“原來是這樣……”白銀嶸若有所思,道:“可我已經答應了你,你也在銀嵐山對我做出了承諾。我們的關係是得到山神見證的,若是不結婚,便是對山神不敬。”
對山神不敬?
芸司遙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承諾過。
“我接受了你的表白,司遙,”白銀嶸平靜道:“你對我的承諾,是永不負我;我也將堅守承諾,絕不負你。”
“若是違背承諾,就讓我生時五臟六腑寸寸潰爛,死後魂魄被萬蟻啃噬,永生永世不得輪回。”
他說這番話時表情冷靜極了,身上似有若無的草木清香如同一張大網,將芸司遙牢牢捆縛住。
棲禾寨人不輕易承諾,他們重諾,看得比命還重要。
芸司遙:“我們有很多不同的習慣,你甚至都不了解我。”
“你我生活在一起,早晚都會了解。”
“要是我不合你心意呢?”
白銀嶸又坐回了床邊,他臉上還有微紅的指痕,卻絲毫不影響他容貌的旖麗,“不會。”
芸司遙笑道:“你就這麼篤定?”
白銀嶸還是那句話,“我們棲禾寨人認定的伴侶,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芸司遙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句話。
因為任務,她需要拿到金蠶蠱治病,可偏偏這金蠶蠱又和苗寨祭司掛鉤,想活命,就必須要和他周旋。
苗人固執,如果隻是談場戀愛倒還好,但糾纏不清,屬實是個大麻煩。
白銀嶸也確實是個麻煩。
“嗯,”芸司遙眸光微閃,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像是在觸碰著什麼溫順的犬類,聲音溫吞輕柔,多情中又隱著薄情。
“……我也不會變。”
芸司遙知道自己這話缺德的很。
可她就是自私、冷血又利己,她可以喜歡上白銀嶸,但絕不會因為愛情放棄生命,拋棄全部。
白銀嶸似乎還是不太習慣異性的身體接觸,身體繃緊又鬆懈。
良久,他微弓下身子,讓她能摸得更輕鬆些。
發間的銀飾輕微抖動。
蠱蟲被吸引著爬出來,卻連她手指都沒碰到,就被白銀嶸抬手抓住。
芸司遙看著他扯下了頭上綁著的銀飾,問:“怎麼了?”
“沒事。”
白銀嶸慢慢將蟲子掐死。
他垂眸道:“換隻新的。”
芸司遙還以為他說的是換銀飾,有些莫名其妙。
這不是挺好看的?
兩人相依在一起,就像熱戀期的情人般繾綣蜜意。
芸司遙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拿到金蠶蠱走人。
苗人偏執,她和白銀嶸糾纏越久,便越難脫身。
她不信僅認識短短幾天,白銀嶸就對她情根深種了。
左右不過是皮囊吸引了他。
等拿到金蠶蠱,她作一作,無理取鬨點,不信他還能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