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歡快又明媚,充滿了生機,令人一聽見就不自覺的露出笑意。
蕭淵轉身,看向身後的少女,眉眼不自覺柔和下來。
“好,馬上。”
一個月前,他領旨去江州治理水患,卻不慎受傷落水。
是在河邊洗衣服的沈清婉救了他。
兩人在相處中漸漸熟悉。
雖然還沒到情根深種的地步,但總是有幾分曖昧。
後來,他傷好回京,不忍丟下婉兒一個孤女,便將其帶回京中,養在東宮。
她在東宮行事不拘小節,常與宮人打成一片,人緣很好。
三日前,趙碧君進宮參加宮宴,見到了與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婉兒,仔細探查之下才知道。
婉兒才是真的鎮國公府千金。
當時他也很驚訝,亦為她高興能與親生父母團聚。
今日也是婉兒央著他來府中,帶她出去逛逛。
沈清婉剛從壽春院出來,腳步歡快的來到蕭淵身邊。
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後的沈璃姝。
碧色衣裙下腰肢細軟,弱柳扶風,雲霧似的眸子輕蹙,顯得可憐極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嫉恨,立刻一臉防備擋在蕭淵麵前。
“你就是那個占用我身份的女子吧?娘不是讓你趕緊滾嗎,怎麼還賴在我家。”
這話著實無禮又粗俗。
蕭淵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
婉兒在村裡時就是這般潑辣,才能不被人欺負,她說話一向如此心直口快。
但心地善良,天真率性,沒有壞心思。
沈璃姝卻像是收到什麼打擊一樣,柔弱的身子搖搖欲墜,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又倔犟的不肯落下。
一副綠茶小白花的模樣,“你恨我也是應該的,隻是,當年我還小,要是我早知道,就不會讓你受這些苦了。”
蕭淵突然想起來。
好像……身份調換一事,跟眼前的少女並無關係。
她那時候還是個嬰兒,什麼都不懂。
嚴格來說,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罷了,婉兒,她是無辜的,你就彆生氣了。”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拱火。
沈清婉一臉不可置信的回頭,“太子哥哥!你怎麼也幫她說話了!”
她又回頭,看見沈璃姝那張漂亮得如九天神女一般的臉蛋。
心裡又恨又嫉妒。
其實,她自己長得也不差,五官小巧精致,身形嬌小。
隻是皮膚有些黑,還有些粗糙。
跟沈璃姝這種從小金尊玉貴養著,滋補品吃著,養出來的冰肌玉膚,完全不能比。
沈清婉心中暗罵一聲,狐狸精!
眸光突然瞥見一旁的台階,要是……這張臉毀了呢?
看她拿什麼跟自己爭!
沈清婉上前幾步,在她麵前停下,得意洋洋的炫耀。
“還不知道吧,娘為我的院子起名為汀蘭院,因為,她最喜歡的就是蘭花。”
“而你,就應該有多遠滾多遠,你這個小偷,去死吧!”
她猛地伸手推向沈朝顏。
卻看見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得逞的眼神。
心裡一驚,趕緊收回手。
然而,沈璃姝已經朝後方倒下,跌進一旁的柿子樹下,手掌在泥土和小石子上蹭出一片傷痕。
發絲垂落,鋪散開來,映襯著女子蒼白可憐的臉。
短短一會兒,受傷兩次。
蕭淵的心狠狠顫動,腳下仿佛生了根,“你怎麼樣?”
沈朝顏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來,伸出手掌,原本白嫩的掌心滿是傷口,上麵還附著許多泥土,血跡將泥土浸染成紅色。
她虛弱的搖頭,勉強扯了扯唇角。
“沒事,是我自己沒站穩。”
沈清婉鬆了一口氣,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驕矜的揚起下巴。
“太子哥哥,你聽見了吧,是她自己摔倒的,我根本沒碰到她。”
蕭淵抬眸掃了她一眼,透著淡淡的不滿,。
曾經在村裡她也是這般潑辣,甚至與人動手,互扯頭發都常有。
可這裡是京城,沈小姐也並未得罪她,這般故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動手推人,還不承認。
可見,她的心性也被這京城汙染了。他心底升起一抹失望。
“這次,孤就當是她自己摔的。”
說完,他向身後的隨從道,“家事亦是國事,你去跟國公夫人說,沈小姐孝心可嘉,孤允其暫時留在府中,為長輩儘孝。”
隨從轉身離開,進了壽春院。
沈清婉卻被他眼中的失望刺痛了心臟,跺了跺腳。
“太子哥哥,為什麼要把偷我身份的人留下?”
蕭淵的神色冷淡,“夠了,婉兒。”
沈清婉臉色一僵,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煞白的流淚。
“我,我胸口疼,太子哥哥……”
她曾為蕭淵擋過一箭,從此落下心疾的毛病……
蕭淵立刻去扶沈清婉,那點氣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是不是舊疾又複發了?孤馬上帶你去找太醫。”
沈清婉點了點頭,朝沈朝顏投去一道挑釁的目光。
隨後兩人快步離開,把沈璃姝晾在原地。
不過,她眼裡毫無傷心,平靜得如一汪潭水。
倒是丫鬟香杏有些憤憤不平,“小姐,她推您,竟然就這麼走了?”
沈璃姝收回目光,抬腳往自己的院子裡走。
“是啊,當著太子的麵推我,卻一句責怪都沒有,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她是那見鬼的團寵女主啊!
回到她住的秋水閣。
院子裡靜悄悄,一個人都沒有,香杏忍不住嘟囔,“一群拜高踩低的家夥,又跑哪偷懶去了?”
沈璃姝沒說什麼,她的身份曝光,又明著不得趙碧君喜歡,那些下人自然會怠慢她。
香杏扶著她進屋坐下,“小姐,奴婢去請府醫,您這傷口得上藥才行。”
“不必了,你幫隨便處理下就行。”
沈璃姝在窗前的幾案旁坐下,神情平靜得令人發指。
少女眉目如畫,微風吹起她的發絲和素色裙擺,身姿窈窕若柳,氣質清冷。
鴉羽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看向蹲著為自己傷口上藥的香杏,眼神幽幽,指尖動了動,有些控製不住心底的暴虐之氣。
香杏不明所以的抬頭,“小姐,奴婢弄疼你了嗎?”
沈璃姝頓住,目光移到一邊,“沒有。”
“叮!你的萬人迷係統已經上線!”